天機老人看着林浪，忽然說道：“天罡童子功雖然不錯，可限制太大，不可爲核心功法，你的劍更有未來。”
他就不信，林浪能舍得保持一輩子的童子身。
隻要破身，威力就會減半，那麽現在練得越深，将來實力折損的就越多，實爲不智。
林浪眨巴眨巴眼睛，天機老人爲什麽忽然跟他說這個？
莫非是覺得他玉樹臨風，真的想把孫女許配給他？
這多不好意思啊，整個孫家是作爲嫁妝不？
“橫練隻是輔助，我更擅長的還是劍法。也多虧了當初前輩提醒，才讓我的劍法達到了無招之境。”
天機老人看着林浪：“你是不是以爲無招之境，就是武學巅峰？”
“以上官金虹和他的子母龍鳳金環爲例，老夫七年前曾遠遠見過一次上官金虹，那時他就已經達到手中無環，心中有環的境界。”
“他的招式也在那時返璞歸真，化繁爲簡，此時的龍鳳金環對他來說也隻是一個兵器，沒有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影響。”
“但這還不是武學巅峰，下一步，他應該做到手中無環，心中也無環，環即是我，我即是環，那麽才算是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林浪眼睛一亮，這難道就是無招之境之後的路嗎？
“孫前輩，如何才能達到這個境界？”
他看出來了，天機老人在指點他的武道之路，估計也是想在臨死之前，結個善緣，如此林浪也欠他一個人情，将來孫家有難，林浪也不好袖手旁觀。
“這不過是招式的境界，提升的也是招式變化。”
“更高的就是無環無我，環我兩忘，那時招式會無所不至，才是真正的巅峰。”
天機老人看到林浪一臉的期待，也很痛快的說出來。
孫家是一個傳承很多年的武道世家，靠着他的崛起，才擁有了如今的一切。
不過他告誡孫家的其他人，要低調行事，他隻想維持武林的平衡，希望武林能夠少一些争鬥，如此才有更多的天才能夠成長起來，一起去探索武道的更高境界，追尋那些前人的腳步。
可惜他是等不到這一天了，隻能期待下一代有人能達到。
他雖然悟出了環即是我，我即是環的境界，可如今氣血衰退，身體已經跟不上心中的反應速度。
也無法達到無環無我，環我兩忘的至高境界了。
也許再給他三十年，他能達到，可他如今都多大了，哪兒還有三十年？
李尋歡和林浪都有這個機會，他如今幫助二人，這二人将來也一定能幫孫家，他死了也可瞑目。
“你擅劍法，那麽伱的下一個招式境界，就是人即是劍。”
“當你放下了手中的劍，草木皆可爲劍的時候，差不多就能達到這個境界了。”
“更高的境界，老夫也隻是推測，不知是否有人真正達到過。”
“這種境界，可以通過生死之間來感悟，也可以通過感悟天地自然來達到。”
林浪明白過來，難怪天機老人一直在天下遊曆，也許就是在感悟天地自然。
李尋歡的飛刀那麽強，也跟他一直在外遊曆有關。
那些頂尖高手，閉關一段時間之後，都會出去遊曆江湖，也許不隻是爲了挑戰其他人，還有就是在天地自然之間悟道。
但這沒有明确的修煉之法，到底要多久才能突破他也不知道。
“孫前輩，就沒有其他提升實力的辦法了嗎？”
“有。”天機老人很肯定的回答。
“你如今已經是大宗師，感悟了武道真意，也就是神。”
“習武之道，從最開始的強身健體，也就是強化精血，到修煉真氣，再到感悟武道真意，也即是修出神。”
“三者雖然不同，可若是能結合起來，當發揮出更強的威力。”
“當你将其中兩種力量融合起來，既踏入了全新的境界，那時感悟天地自然也會更加容易，這個境界在古籍之中稱作天人境。”
“若是将三種力量全部融合在一起，必将發揮出驚天動地的威力。”
說到這兒，天機老人也一臉的憧憬，他氣血已經衰退，也就代表着他的精會不斷的變弱，永遠達不到這個境界了。
最有希望達到這個境界的，就是眼前的林浪，因爲林浪還有強橫的橫練武學。
即使将來破掉了，氣血也遠超其他武林高手。
突破天人境，比招式的突破更加的難。
精氣神融合嗎？
林浪嘗試了一下，卻發現根本做不到，看來他差的還遠呢。
他滿臉期待的看着天機老人，卻發現天機老人壓根沒有演示的意思。
這麽說，天機老人也沒達到這個境界。
或者是曾經達到過，至少觸碰過，如今退步了？
有人說知道的越多，越容易恐懼，他覺得天機老人就是如此。
天機老人知道上官金虹七年前實力就已經提升了一大截，如今幾次出手，也都是強勢獲勝，他的勢在不斷地提升，而天機老人的勢卻在減弱。
天機老人站起來：“好了，老夫知道的都已經說給你聽，希望将來你能達到這個境界。”
“老夫也該去會會上官金虹了，十七年前老夫曾與他交手一次，那時他遠不是老夫的對手。”
林浪：“……”
十七年前？
那時候上官金虹才多大年紀，習武才多久？
而那時候天機老人的氣血恐怕也還沒衰退，實力處于巅峰。
如今天機老人強的隻有真氣和對武道的理解，可氣血衰退，導緻其還能發揮出巅峰的幾成實力？
如今的上官金虹，則正處于巅峰。
此消彼長之下，天機老人怎麽可能赢？
再說聽這話就知道天機老人自己都沒信心。
“孫前輩，那你十七年前爲什麽沒殺了他呢？”
危險就該消滅于萌芽狀态嘛。要是上官金虹早死了，不就沒有今天的痛苦了嗎？
天機老人無語的看着林浪，當年他不殺上官金虹，并非做不到，而是不想。
他希望江湖能湧現出更多的天才，幫助他一起尋找通往更高武道境界的路。
他也以爲自己能夠更快的突破到天人之境，那時他永遠境界比别人高，實力比别人強，也就不怕任何人。
哪知他還未突破，氣血就衰退了呢？
若是他年輕時就能有如今對武道的理解，何至于此。
“算了吧，孫前輩，李尋歡不用你幫忙，他的傷已經痊愈了。”
天機老人震驚的看着林浪：“你說什麽？他的傷好了？”
不應該啊，他上次見李尋歡才沒多久，那時李尋歡的傷勢就很嚴重，找天下名醫治療，也得一年半載才能痊愈，還不可妄動真氣。
怎麽會忽然好了呢？
但就算是李尋歡傷勢痊愈，他也不認爲李尋歡一定能赢。
“對，他的傷被我治好了。你這次去挑戰上官金虹，我覺得你一定會輸。你輸了的結果，就是讓上官金虹聚起無敵之勢，那時李尋歡的勝算不足一成。”
高手相争，氣勢也非常重要。
名氣也是氣勢的一種，就像是許多江湖人在面對小李飛刀的時候，可能連出手都不敢，自然就敗了。
“你覺得老夫一定會敗？不要以爲在新兵器譜你排第四，就可以小觑老夫。”
那個新兵器譜，還不知道是誰弄出來的呢。
天機老人感覺面子挂不住了，對付上官金虹他沒有把握，但對付林浪他絕不會輸。
林浪忽然拿着一根筷子，刺向天機老人。
天機老人随手拿起手中的煙袋一掃，但卻并未碰到林浪的筷子。
林浪的筷子旋轉了一下，迅速變刺爲削。
天機老人也跟着變招。
十幾招過去，天機老人發現自己并未占據上風，他的表情變得無比凝重。
當林浪又一招施展過來的時候，天機老人的心沉了下去。
他分明看清了林浪的招式，甚至在心中想到了破解之法，而且足以封住林浪後續的任何變化。
這時候反擊，他當能赢，而且最少重創林浪，甚至能殺了林浪。
可就在這時，他内心産生了遲疑。
以剛才林浪的表現來看，絕不應該出這種昏招，難道林浪的招式還有他所不理解的變化之法，又或者是他看到的破綻，不過是林浪故意露出來的誘敵之法？
他遲疑了一刹那，但這一刹那，對林浪來說已經足夠。
天機老人再想抵擋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林浪手中的筷子已經停在了天機老人的咽喉前。
天機老人的表情有震驚，有茫然，有失落，之後變得如釋重負。
“我本可以破了你這一招。”
林浪看着天機老人，真是死鴨子嘴硬：“但輸的是你。你猶豫了，你的手已經跟不上你的腦子，看到破綻又如何？”
其實林浪也知道自己的招式有破綻，可隻要速度足夠快，對方就來不及破掉。
他最早修煉的辟邪劍法，就是這樣一門劍法。
阿飛的快劍，也是如此。
這一瞬間，天機老人仿佛又蒼老了許多。
“說的沒錯，老夫輸了。”
他不再是天下第一了。
連林浪都打不過，又怎麽可能打得過上官金虹？
看來他要對孫女失言了，他沒辦法去教訓上官金虹了。
不過他也很開心，若是李尋歡也輸了，那麽能赢上官金虹的，怕是隻有眼前的林浪了。
他站起身，走向了另一個方向，金錢幫，他就不去了。
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
雖然沒能跟李尋歡結下善緣，但有更好的林浪。
可惜練得是童子功，孫女的良配到底在哪兒？
他輕輕的磕了兩下手中的煙袋，天機棒跟了他多年，已經很久沒有展露出神威，估計以後也不會有機會。
該從家裏選一個天機棒的傳人了，否則天機棒不久之後将徹底消失于江湖。
看着天機老人落寞的離開，林浪的臉上卻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知道，哪怕剛才天機老人沒有猶豫，赢的也一定是他。
因爲天機老人真的老了，看到他招式中的破綻也無法破掉，打的越久，天機老人就越吃虧。
當天機老人真氣、體力耗盡之時，必敗無疑。
“就這麽走了？李尋歡和上官金虹決鬥的時候孫家來不來看啊？”
天機老人來不來不重要，小紅妹妹得來啊。
他這也算是救了天機老人的命，天機老人的孫女将來以身相許的感謝也是應該的吧？
林浪吃飽喝足，再次出門上馬。
……
金錢幫總舵附近的酒館裏，陸小鳳跟花滿樓坐在一起喝着酒。
自從上次大通寶鈔案之後，他們就成爲了朋友。
“你要去看熱鬧嗎？”花滿樓問道。
陸小鳳往嘴裏丢了顆花生米：“這種熱鬧，當然要看。”
他的武功都是自創，看别的高手戰鬥，也能幫他完善自己的武道。
尤其是他好奇心非常重，他很想知道，例不虛發的小李飛刀，這次遇上能接天下任何暗器的龍鳳金環，到底誰更勝一籌。
當然更想看看自己的靈犀一指，能不能接得主小李飛刀與龍鳳金環。
金錢幫這邊可是已經宣傳龍鳳金環才是真正的兵器譜第一，但他可沒認可。
“這一次，也許會遇上許多老朋友。”
陸小鳳想起了自己那幾個朋友，每一個都是江湖頂尖高手。
上官金虹号稱天下第一，那些人就不想看看上官金虹到底有多厲害？
花滿樓問道：“你覺得他們誰能赢？”
“不知道。”
那兩人陸小鳳都沒打過交道，自然不知道誰更厲害。
但他認識的那兩個用劍的朋友，一個個劍法都非比尋常。
龍鳳金環，能吸住他們的劍嗎？
花滿樓晃了晃酒壺：“酒沒了。”
陸小鳳看向門外：“不用急，有人送好酒過來了。”
林浪的正騎着馬從門口路過，忽然感覺到有東西沖着自己飛過來，他順手一抓，是一粒花生米。
酒館裏，陸小鳳沖着林浪招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你那水囊裏裝的是好酒吧，我這有菜，你有酒，正好。”
林浪跳下馬，把缰繩遞給店小二。
“陸小鳳，果然哪兒有熱鬧，就一定有你。”
“我這酒是帶給李尋歡的，在他赢了之後用來慶祝。”
五寶花蜜酒釀造很麻煩，需要的材料非常苛刻，五仙教的存貨也不多。
陸小鳳直接奪過林浪手裏的水囊：“他赢了之後，我可以請他喝酒。但你在朋友面前舍不得酒可不行。”
拔開酒塞，馬上給酒壺滿上，又把水囊丢給林浪：“還留了一點，喝一口也能慶祝。”
一口酒下肚，陸小鳳一臉的享受：“花滿樓，你快嘗嘗，這酒可極爲難得。”
“你剛才說這酒是給小李飛刀慶祝的，你認爲他一定能赢？”
林浪吃着花生米：“我去了，他就一定不會輸。”
陸小鳳詫異的看了眼林浪，雖然林浪殺過不止一位大宗師，實力确實很強，但這也不代表一定能赢了上官金虹，上官金虹絕對是大宗師巅峰。
林浪，哪兒來的自信？
林浪看着陸小鳳：“李尋歡是我的朋友，你們兩個也是我的朋友，你們的朋友跟上官金虹交手，你們能看着不幫忙嗎？”
單挑打不過，那就群毆，還不信搞不定上官金虹了。
他是錦衣衛指揮使，不需要守什麽江湖規矩。
再說了，規矩都是赢家制定的，他赢了，他說的話就是規矩。
當然，單挑他也不虛，上官金虹雖然厲害，但他也已經突破到大宗師巅峰，還有那麽多底牌，哪怕上官金虹達到了天人境，他也能一戰。
陸小鳳眨巴眨巴眼睛，還來？
之前去跟林浪殺東方不敗，他就差點死了，這次是更加可怕的上官金虹啊。
還好他知道，小李飛刀既然接受了挑戰，就一定不願意讓别人插手與上官金虹的戰鬥。
林浪也明白，但如果李尋歡真的要輸，他一定會出手。
也順便告訴上官金虹，混江湖的，朋友多有多重要。
……
移花宮，憐星怒氣沖沖的走到邀月面前：“姐姐，你聽說了麽，上官金虹的金錢幫開始大肆宣傳，說上官金虹是天下第一，小李飛刀必敗無疑。而且無論是誰挑戰，都會死在他的龍鳳金環之下！”
“姐姐，我們去殺了上官金虹，讓天下人都知道，誰才是天下第一！”
邀月的臉色變了：“上官金虹竟如此嚣張？我的明玉功大成之後，也很久沒動手了，看來天下人都不把我移花宮放在眼裏了。”
移花宮雖然是隐世門派，不願意與其他門派接觸，那些江湖上争奪地盤她們也都不在乎，但也不絕對不能被人小看。
之前聽說上官金虹瞧不起她移花宮，她就派了花無缺去滅掉了幾個金錢幫的分舵，算是小懲大誡。
以爲金錢幫能老實一點，她也可以先看到花無缺殺了江小魚，再去金錢幫走一趟呢。
但是現在她決定，馬上就去金錢幫。
她可以不當什麽天下第一，但她倒要看看，誰敢在她面前稱天下第一！
“通知下去，準備轎子，我們去金錢幫。”
憐星跟在邀月身後，李尋歡要跟上官金虹決鬥，她得帶姐姐去看看。
李尋歡無論長相、武功還是文采，都完全符合姐姐的要求，不弱于當年的江楓。
若是姐姐能與李尋歡成就好事，那就不會再執着于當年的事情，逼迫花無缺與江小魚兄弟相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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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