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堡,毓秀山莊。
這裏是大通錢莊大東家花家的地盤。
花家七公子花滿樓坐在一個小樓上,面向着窗外的太陽,嗅着窗外的花香。
他的耳朵忽然動了一下:“爹,您有什麽事嗎?”
花如令看着花滿樓,眼神中露出慈愛之色。
這個七子本來是他最喜歡的兒子,不但爲人聰慧,而且武學天分也高。
花家這麽大的基業,若是沒有足夠的武功,那可守不住。
可惜十五年前,花滿樓遭到了意外,導緻雙目失明。
雖然花滿樓一直說沒關系,并且也沒有任何的頹廢,武功也繼續精進,還練出了聽風辯位之法。
但花如令這個做父親的,還總是黯然傷心。
哪個做父親的願意看到自己兒子變成盲人呢?
“小七,京城大通錢莊分号出事了。丢了八十萬兩的镖銀,且丢了錦衣衛林佥事托我們保管的幾箱珠寶玉器。”
“也許是林佥事因此遷怒于大通錢莊,直接帶人把那邊分号的趙掌櫃抓了。”
“你的幾位哥哥都有事情耽擱,這件事,隻能你去處理一下。”
花滿樓站起身:“好。”
“爹您别急,我打聽過許多林大人的行事風格,又聽陸小鳳說過此人極爲聰明,他抓趙掌櫃必有隐情。”
“不管如何,我不會讓大通錢莊的名聲受損。”
雖然什麽都看不見,但他卻熟練的走到門口,走下台階,甚至都沒有扶任何的扶手就下了樓。
馬車已經準備好,他鑽進去,端坐在裏面,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微笑。
聽陸小鳳說林浪這個人很有趣,他也想見一見,也算代表花家當面感謝上次的幫助。
他也想知道,林浪抓他們大通錢莊的掌櫃做什麽。
……
護龍山莊。
朱無視聽到林浪将大通錢莊的趙掌櫃抓了之後,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林浪的那些手段,或許能栽贓一位尚書,但栽贓大通錢莊的掌櫃絕不可能!”
“花家不會讓林浪如願的,其他股東也不會答應,他下了一步臭棋。”
“這一次,林浪死定了。”
上一次林浪在平陽府僥幸破案,落了金九齡的面子。
來到京城,就強行買走了刑部官員家裏掌控的清樓,改名飄香閣,又斷了金九齡的财路。
金九齡跟林浪的仇可越來越大了。
林浪要跟金九齡一起破案,金九齡必然會給林浪一個深刻的教訓。
加入六扇門三十年,金九齡破案無數。
不隻是在朝堂,在江湖上也認識許多人,又是北少林最出色的俗家弟子。
這一次,金九齡赢定了。
而且他可以肯定,金九齡不但要赢,還要赢的漂亮,順便将林浪狠狠踩在腳下,不給林浪翻身的機會。
所以他才在禦書房跟陛下建議,讓林浪參與查案,表面上是誇林浪聰明,不過是借金九齡的手,除掉林浪而已。
“就算是金九齡踩不死林浪,大通錢莊和平南王府也不會罷手的。”
“少了林浪,曹正淳還能倚仗誰?飛鷹的機會來了。”
朱無視感覺無比的舒暢,林浪之前給他找了多少麻煩,招攬被拒絕,想除掉又失敗了,這次總算是要徹底解決。
還有一件讓他開心的事情,萬三千的蹤迹找到了。
他會去跟萬三千好好談談,順便把上官海棠叫回來。
之前上官海棠喜歡段天涯,可現在段天涯已經死了,這次海棠應該能接受萬三千了吧?
除了年紀大一點,長得一般,又不會武功,萬三千沒啥缺點了。
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哪個女子嫁給這樣的男子不能享盡榮華?
即使萬三千隻是一介白衣,等他上位,也可以給萬三千封侯。
希望上官海棠能夠懂事,将來他也不會虧待這個義女。
這一次,也希望她能盡快将歸海一刀帶回來,他這邊要拖不住了。
……
錦衣衛指揮使司的牢房中,此時打掃的一塵不染。
甚至房間裏還放着嶄新的桌椅被褥,桌上也擺着萬福樓的酒菜。
大通錢莊的趙掌櫃正跟王五坐在桌旁對飲。
“王百戶,林大人到底要幹什麽?”
他本以爲自己被抓過來,是因爲丢了林浪的珠寶玉器,被林浪遷怒。
也懷疑過林浪想讓他當替罪羊,将一切罪名都安到他頭上結案。
但沒想到來到這牢房中,比他在家都舒服。
在家的時候還要處理許多錢莊的事兒,在這兒就吃喝睡覺就行了。
王五放下酒杯:“趙掌櫃,稍安勿躁,大人這也是爲了查案,委屈你兩三天。”
“在這兒伱需要什麽盡管跟我說,我去給你買來。不過女人不行,你忍三天吧,畢竟傳出去不太合适。”
趙掌櫃滿臉懵逼,你們把我這個告狀的苦主抓了,這是在查案?
難道京城的大通錢莊分号真的有問題?
不過他被抓了的事情,肯定有人彙報給大東家了,大東家應該會派人來吧?
隻希望不要跟林大人起沖突,否則事情鬧大,沒有轉圜的餘地咋辦?
“王百戶,外面到底什麽情況,這個總可以跟我說一下吧,我反正也出不去。”
趙掌櫃拿起酒壺,給王五倒了一杯酒。
他也不擔心這酒菜有毒,林浪若真想殺他,有的是辦法,不必下毒,更不必讓他舒舒服服的住在這兒。
王五夾了一片魚唇送入口中:“外面?外面現在可都在傳趙掌櫃的事情。趙掌櫃,若是這次能當上大通錢莊的大掌櫃,可别忘了我們家大人的幫助。”
趙掌櫃懵了,他讓分号丢了那麽大一筆镖銀,還被抓進來,耽誤了分号的運轉,大東家還能讓他升任大掌櫃?
林大人到底怎麽幫他?
他還想問呢,王五放下筷子:“趙掌櫃,不好意思,我還得練武。”
“林大人可是交代了,我每天都要苦練武功,他要檢查的。不能陪趙掌櫃盡興,還請海涵。”
趙掌櫃張了張嘴,這話說一半,還不如不說呢,弄的他現在抓心撓肝的。
他真的能當上大掌櫃嗎?
……
平南王府。
門口的侍衛看到一隊快馬從遠處奔來,馬上抓住兵器喝問:“什麽人敢在平南王府前縱馬?”
其實他遠遠的就看到那些人穿着的制服,肯定是錦衣衛的人來了。
隻是不這麽喊一聲,哪兒能體現出他王府侍衛的權勢?
但他驚訝的發現,那一隊快馬竟從門口直接跑過,就好像隻是路過這裏,完全沒聽見他的話一樣。
什麽情況,他們不是奉旨查玉麒麟失竊案的嗎?
侍衛快步跑進去,跟平南王彙報情況。
平南王此時坐在客廳,面前擺放着平時最愛吃的糕點、水果,可此時卻一點胃口都沒有,上火啊。
那玉麒麟價值連城,整個大明也就隻有平南王府有一尊,皇宮都沒有。
平日裏他自己看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結果竟然丢了!
他派人去京城找了六扇門,也彙報給了陛下,請派六扇門總捕金九齡來徹查,其他人他信不過。
但收到消息,陛下不隻是派了金九齡,還将錦衣衛那個剛升上去不久的指揮佥事林浪也派來了。
那二人,應該很快就到了吧?
“王爺,錦衣衛的人來了。”
平南王皺着眉頭:“來了叫進來就是,還要本王吩咐嗎?”
怎麽,還要他出門迎接不成?
一群錦衣衛,也配?
侍衛跪在地上:“王爺,那些錦衣衛并沒有下馬,直接走了。”
平南王:“???”
“一點禮數都不懂,看看他們去哪兒了!”
不一會兒,有人來彙報:“王爺,他們在驿館住下了,帶隊的是錦衣衛指揮佥事林浪林大人,随行一名百戶,還有十個錦衣衛中的好手。”
平南王怒了,林浪即是來查案的,居然連他家門都不進,這怎麽查?
要是直接去周圍走訪也就罷了,居然去驿所住下了,這那兒有個查案的樣子?
該不會是過來隻是想走個過場吧?
那怎麽行,這玉麒麟他必須拿回來。
“來人,随本王去驿館。”
平南王來到驿館的時候,正看到林浪帶人往外走。
“林佥事,你可是讓本王好等啊。”平南王一臉的不悅。
林浪:“诶呀,我們正準備去王府拜會王爺呢,王爺怎麽來驿館了?”
“主要是我來這邊,還有其他任務通過驿館傳遞,放心,不耽誤破案。”
平南王沒猜錯,林浪來這邊,真的就是走個過場。
要不是知道金九齡和陸小鳳也奔着這邊來了,他都懶得過來。
平南王氣壞了,什麽事比給本王找回玉麒麟更加重要?
但他沒法問,因爲林浪有太多的借口可以搪塞他。
“林佥事,那現在可以查案了嗎?本王的玉麒麟你必須盡快找回來。”
林浪看着平南王,說完了?
特麽連點好處都不給,就讓我給你找玉麒麟?
就沖你這個态度,偷盜的人我抓住,玉麒麟也找不回來。
他倒是覺得這玉麒麟跟他有緣。
反正他家回頭就有密室了,這玉麒麟他可以留着将來給兒子當玩具。
平南王見自己說完了,林浪竟毫無表示,有些惱怒:“你沒聽見本王的命令嗎?”
林浪轉頭看向賈六:“我沒記錯的話,咱們是錦衣衛吧?”
賈六默契的說道:“沒錯,咱們是錦衣衛,天子親軍。”
林浪疑惑地看着平南王:“王爺要命令我們錦衣衛,可有聖旨?”
平南王:“你~~”
錦衣衛還什麽天子親軍啊,從朝廷創立東廠之後,錦衣衛就不再被信任了,權柄也被一削再削,還以爲是當初呢?
可林浪說的也對,他這個王爺,确實沒資格命令天子親軍。
但他是王爺,是皇室,林浪居然敢這麽跟他說話?
林浪轉身往驿所裏面走:“既然王爺來了,那就直接說一下情況吧,省的我們還得去王府叨擾。”
平南王呆呆的看着林浪走回去,自己也拂袖而去,但出去之後,還是對管家吩咐:“你去把情況跟他說一下,若是查不到偷盜之人,本王必上書陛下,一定要重重的治他得罪!”
管家陪着笑,看着平南王離開後,也跟着走進驿所。
“林大人,王爺命我來跟你交代一下案情。”
“前天晚上,有一個紅衣紅鞋的女子,帶着鬥笠蒙着面,潛入王府寶庫,偷盜玉麒麟。”
“當時被王府護衛總管江重威發現,雙方動手,但江重威被對方的兩根繡花針刺瞎雙目,讓對方逃走了,同時那人還殺了王府七個護衛。”
“聽聞京城那邊大通錢莊的八十萬兩镖銀也被劫了,穿着打扮一模一樣,所用暗器也一樣,肯定是一人所爲。”
“林大人可有線索,幾天能破案?”
林浪坐在椅子上:“行,知道了,回去等消息吧。”
這個管家也不會辦事兒,宰相門前七品官不假,可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府邸管家,在這兒跟他擺什麽架子?
管家本想發火,可想到剛才林浪對王爺都不假辭色,也隻能作罷。
“林大人,你若是能盡快幫王爺找回玉麒麟,王爺必有重謝。”
林浪瞥了眼管家:“我找回玉麒麟,是爲了王府的感謝嗎?你把本官當成什麽人了?”
“賈六,把他趕出去!”
玉麒麟他找到都不準備還了,王府還能拿出更重的感謝嗎?
再說了,王府既然要感謝,那就用這個玉麒麟當謝禮好了,别的東西他也看不上。
管家被轟出去之後,拂袖而走。
這件事必須回去跟王爺說,還要添油加醋,這個錦衣衛佥事太嚣張了,不過一個四品官,牛氣什麽?!
賈六“送”平南王府管家回來,躬身站在林浪面前:“大人,我們接下來做什麽?”
雖然他也感覺林大人這麽做不太好,但大人這麽做,必有深意,他不會多問。
跟在林大人身邊,見誰都硬氣!
“什麽都不用做,等就行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找我們的。”
“去派人買一隻羔羊,再買幾隻正經溜達雞,晚上咱們烤着吃。”
果然,當天晚上,陸小鳳就出現在了驿所。
“林兄在查案的時候,還有心情吃烤全羊?不介意多個人嘗嘗吧?”
林浪瞥了眼陸小鳳:“怎麽哪兒都有你?我說介意你會走嗎?”
陸小鳳坐在林浪旁邊:“這麽香的烤全羊我還沒嘗呢,怎麽可能走?酒呢,吃肉沒酒,那滋味可差了許多。”
林浪手指點了一下,賈六将一個小酒壇放在陸小鳳手邊。
“你去過平南王府了?看過當晚交手的痕迹了嗎?”陸小鳳問道。
林浪:“我不用去看。”
陸小鳳愣住了:“什麽都不看,你怎麽查案?在京城你抓了趙掌櫃,還讓人散布趙掌櫃派镖局押送空車的事兒,是爲了引出真正的劫匪?”
“但你想過沒有,如果那劫匪不再出手呢?八十萬兩镖銀,再加上玉麒麟,一輩子都夠花了。”
雖然玉麒麟是稀世珍寶,大明隻有這一個,但陸小鳳就知道有幾個地方可以将這玉麒麟賣出去,價格絕不會低于百萬兩。
林浪這麽做,有可能是幫了劫匪。
就算劫匪花錢很多,可這麽一大筆,也足夠花很久了,幾年之後再出來犯案,林浪一樣會被問罪,還會名聲掃地。
“說吧,你是不是派那邊的兄弟幫你查了,有線索嗎?”
陸小鳳用肩膀碰了一下林浪,肯定是林浪讓日月神教的人幫忙查了。
江湖人打探消息,很多時候比朝廷官差更加容易。
因爲江湖人可不會講那麽多規矩。
林浪:“沒有,查案的人就我們幾個,不過這案子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查。”
陸小鳳:“???”
不用嗎?
他在京城的時候,從金九齡手中得到了一塊紅綢子,據說是那女賊故意留下的,仿佛是在挑釁。
他已經找了神針薛夫人,知道這紅綢的料子出自京城的福瑞祥。
通過福瑞祥,查到一個神秘道姑曾買過這種紅綢。
可沒等他想明白呢,司空摘星竟然出現,将紅綢偷走了。
他現在有許多疑惑都沒想明白,打算來平南王府看看這邊的線索,畢竟他跟金九齡打賭,他八天内就能破案,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天多。
可他一點頭緒都沒有呢,林浪竟好似已經知道是誰做的一樣。
林浪比他聰明那麽多嗎?
“林兄,還請不吝賜教。”
林浪斜眼看着陸小鳳:“賜教就算了,等着那個女賊送上門就行。”
陸小鳳更不解了,他正想再問什麽呢,聽見門口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林佥事這麽自信嗎?女賊憑什麽會送上門,你們認識?”
金九齡一邊說,一邊走進來。
他的身上依然穿着最華貴的錦緞,上面繡着最複雜的花紋,臉上帶着淡淡的倨傲。
林浪笑眯眯的說道:“金總捕也來了,不去王府查案,來驿所幹什麽?”
金九齡盯着林浪:“林佥事,别忘了這是陛下交代的任務,查不出來,陛下可是會責罰的。”
“若是有人故意懈怠,那陛下絕不會輕饒!”
“我已經查到,這件事跟一個神秘組織紅鞋子有關,找到紅鞋子的首領,就能找到贓物,拿回八十萬兩镖銀和玉麒麟。”
林浪嗤笑一聲站起身:“陸小鳳,想不想聽個故事?”
陸小鳳看着林浪:“好啊,這裏有肉有酒又有故事,真的是太舒服了,要是身邊再有女人,那就更完美了。”
林浪一指金九齡:“陸小鳳,你看金總捕像不像個娘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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