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看到一群帶着兵器的人來到莊子門口,馬上迎出來問道:“你們要幹什麽?我們老爺不在家,要拜訪等過幾天吧。”
巴英剛想拱拱手自報家門,就看到王五上前一把将門房推開:“瞎了你的眼,敢攔着我們錦衣衛辦案?”
“我們是來抓人的,可不是什麽狗屁拜訪。”
王五那蠻橫的态度,吓了門房一跳。
他們這可是興雲莊啊,龍四爺在江湖素有俠明,再加上結拜義弟可是兵器譜排名第三的小李飛刀李尋歡,還從來沒人敢來這裏撒野呢。
但這來的不是江湖人,而是官差,他也不知道怎麽辦了,隻能慌慌張張的往裏跑。
一邊跑一邊大喊:“不好了,夫人,大事不好了,有官差來我們興雲莊抓人啦。”
王五帶着人往裏沖,林浪跟在後面,大搖大擺的走進去。
王五一邊走一邊對旁邊的巴英說道:“巴英兄弟,你記住了,我們是錦衣衛,是官差。”
“這些人不管在江湖地位多高,在地方有多大的名氣,也是民。要是犯了大明律,那就是匪。”
“對他們,不用客氣,給他們臉了!”
帶着人走到客廳,王五用力一拍桌子:“人都死哪兒去了,我家大人過來,都不知道上杯茶?”
管家聽見門房的喊叫跑過來,看着一群殺氣騰騰的錦衣衛,馬上吩咐下人去沏茶。
他走過來,沖着王五拱拱手:“各位可是錦衣衛的大人?稍等片刻,茶馬上就來。”
“我家老爺與伱們崔千戶也是好友,不知各位來這兒是何意?”
王五不屑的看着管家:“我們是平陽府千戶所的,這位是我家千戶林大人。”
“你們府上有人在平陽府犯案,我們來抓人。”
“少拿崔千戶說事兒,他見到我家林大人也隻能乖乖的站到一邊。”
林大人馬上就升鎮撫使了,那個崔千戶隻要腦子不是有坑,就絕不敢放肆。
管家忙轉向林浪:“林大人,興雲莊距離平陽府可不近,就算是騎上千裏馬,也要一天時間才能趕去。”
“莊上沒有哪個人離開過那麽長時間,是不是搞錯了?”
王五唰的拔出繡春刀,架在了管家的脖子上:“你是這興雲莊的主人嗎?不是在這兒放什麽屁,我們抓什麽人,還用跟你交代?”
“怎麽,想我現在說出來,你好通知那人逃跑是不是?”
管家傻眼了,這個錦衣衛怎麽如此蠻橫無理?
我都說老爺跟崔千戶是朋友,這個錦衣衛竟一點面子都不給?
一邊扣過來一頂帽子,一邊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哪兒還敢再開口?
“還請這位大人不要動用兵器,妾身是興雲莊的女主人,老爺不在家,這裏我做主,有什麽事情可跟我說。”
林浪轉身,看到一個身材曼妙的女人正迎面走過來,蓮步款款,身姿搖曳。
一身粉色長裙,披肩長發,五官精緻無比,隻是臉色略有一些蒼白,但更顯得櫻桃小口紅潤無比。
隻是那眉眼之間,仿佛帶着一抹化不去的哀愁,讓人忍不住升起一股憐惜之意。
林浪看着眼前的女子,李尋歡腦子有坑麽,這麽漂亮的未婚妻,就讓給龍嘯雲了?
快三十歲了吧,看着跟二十出頭似的,十二年前又該多漂亮?
龍嘯雲占了多大的便宜啊,結個拜,不但賺了個兵器譜第三的義弟,讓江湖人不敢欺負他,還把義弟的未婚妻也得到了,順便得到了義弟的全部家産。
這個興雲莊,當初可是叫李園,李尋歡的李。
李尋歡這個朋友,他交定了。
在林詩音的身邊,跟着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正偷偷的打量着林浪等人,眼神中帶着狡詐之色。
“你是龍夫人?正好,把令公子交出來吧。他在平陽府犯了案,我們要帶走。”
林浪說完,王五就要帶着人去抓龍小雲。
林詩音一把将龍小雲護在身後:“這位大人請稍等,我兒虛歲才十一,素來乖巧懂事,怎麽可能犯案,還驚動了錦衣衛?”
雖然龍小雲偶爾會溜出興雲莊玩幾天,可一個孩子,能做什麽錯事,大不了家裏賠錢就是了。
她疑惑的看向龍小雲,龍小雲馬上露出一個乖巧懵懂的眼神,仿佛也不明白爲什麽有人來抓他似的。
“乖巧懂事?看來龍夫人對令公子不是很了解啊。王五,把證據給龍夫人看看,可别說我們錦衣衛胡亂抓人。”
王五從身後一個錦衣衛手中拿出來一沓紙張,甩給林詩音:“龍夫人,令公子犯下的那些罪過,罄竹難書,你看完再告訴我們,該不該抓他!”
林詩音打開那些證據看了一會兒,不斷的往後翻,越看越心驚。
龍小雲不隻是坑了許多人,甚至還殺過人!
她将這些都擺在龍小雲面前:“小雲,這些都是你做的?你瞞着娘竟做出這麽多的惡事,對得起我與你爹嗎?”
龍小雲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娘,我什麽都沒做啊,他們肯定是誣陷我!”
林浪淡淡的說道:“王五,記下來,案犯龍小雲面對如山鐵證,拒不認罪,當罪加一等。”
“本來也許隻用關押個二三十年,或者流放千裏,還能等到大赦天下回家,現在是不是夠直接砍頭了?”
王五配合着說道:“差不多了,如果再持械拒捕,還能繼續加罪,說不定可以淩遲處死,甚至抄家滅族。”
管家吓得手都抖了一下,小少爺到底犯了什麽事兒,怎麽就要抄家滅族了?
這下就連龍小雲也吓到了,他這才反應過來,即使自己爹是大名鼎鼎的龍四爺,貌似也罩不住他。
因爲對方不是江湖人,是錦衣衛。
管家小聲提醒道:“夫人,想想崔千戶喜歡什麽,也許有轉圜的餘地,千萬不能讓少爺被帶走。”
如果錦衣衛上來就抓人,那他也沒辦法。
可現在是錦衣衛把證據給夫人看了,而且也沒強行抓人,或許是想要好處呢?
林詩音看着林浪,眼神中充滿了哀求之意:“這位大人,小雲犯下的這些過錯,我興雲莊可以對苦主做出補償。”
“還請大人通融一二,我興雲莊一定不會忘記大人的恩情。”
說着,她沖管家伸了手,管家忙從袖子裏掏出所有的銀票。
“大膽!公然行賄本官,這是讓本官徇私枉法嗎?王五,這個又該如何處置?”
王五大聲說道:“當沒收行賄的銀票,并将行賄之人重打十杖,以儆效尤。”
說着,他一把将林詩音手中的銀票奪過來,沒收了!
林詩音傻眼了,這怎麽錢沒了,結果還變得更壞了呢?
她該怎麽辦?
難道真的要把兒子交出去,讓錦衣衛帶走?
最近錦衣衛可是在江湖上極爲出風頭,據說被帶走的,要麽成爲了錦衣衛的人,要麽就再也沒走出來過。
她忽然想到剛才林浪那句話,好像在公然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那要不她悄悄的送禮?
“管家,你帶人下去,下去!”
“小雲,你先跟其他大人去外面等候片刻,不知妾身可否與林大人單獨聊片刻?”
林浪笑了,這林詩音還挺聰明的,聽懂了他的語氣。
他揮揮手,王五帶着人出去了,同時也将龍小雲圍在了中間。
有巴英看着,龍小雲插翅難飛。
管家站在門外,看着王五等人,一臉的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看向大廳裏面,能看到兩人站在那,卻因距離太遠,根本聽不見兩人說什麽。
巴英作爲宗師,更是離得最遠,生怕聽見了不該聽的。
林詩音看着林浪:“林大人,不知要如何你才能放過小雲。”
如果是要錢,那就好說了,剛才給的不夠,她可以再給一大筆。
就算是林浪要她全部的家産,她也會雙手奉上。
林浪瞥了眼林詩音:“别想用錢來收買本官。本官不好财,也不好女色,一心爲公,隻想有更大的能力爲朝廷效力,保一方平安。”
“現在的江湖人,一個個仗着武功高強,根本不把我們錦衣衛放在眼裏,你說本官該怎麽辦才好呢?”
林詩音聽懂了,這個林千戶不要銀子,是想要高深的武學。
“林大人稍等,妾身這就将夫君的武學交于林大人。”
林詩音轉身走進後院,不一會兒出來,手裏拿着兩本秘籍:“這是妾身夫君龍嘯雲所練的武功,還請林大人笑納。”
林浪看了眼名字,連手都沒伸:“你拿這種破爛就想打發本官?”
“龍夫人,你也不希望令公子真的被我們帶走吧?”
“也不知道令公子這小身闆進了錦衣衛的诏獄,能扛得住幾輪刑。”
“不對,他懂武功,也許能扛到淩遲之刑再說實話。”
林詩音急了:“林大人,還請放過小雲,他還是個孩子。這真的是我家最好的武學了,我家老爺也并非什麽高手。”
龍嘯雲若有高深的武學,會這個歲數還隻是大師巅峰嗎?
林浪直接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盞:“龍夫人,我們錦衣衛最擅長的就是刺探情報和審訊,給你最後一刻鍾的時間,若是還沒有讓本官滿意的東西,以後你就是拿着什麽神功絕學來,也隻能給令公子收屍了。”
說完,他不再理會林詩音,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林詩音咬着牙,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林浪忽然放下茶盞:“時間到,龍夫人,再會。”
“時間還沒到呢。林大人,還沒到一刻鍾。妾身想起來了,家裏還有一本藏書,一定能讓林大人滿意。”
“還請林大人稍等,妾身這就取出來。”
說完,林詩音快步跑向後院,半刻鍾不到就跑了回來。
手中捧着一個木匣,雙手遞給林浪:“這是一代奇人王憐花前輩所留下的傳承,當初王憐花可是能跟大俠沈浪交手的高手,一定能讓林大人滿意。”
“林大人,可否放小雲回來,不再追究那些事?大人請放心,妾身一定對那些苦主做出賠償,并将小雲禁足在興雲莊,絕不再做惡事。”
林浪打開木匣,看到裏面的憐花寶鑒,迅速開始翻看。
内功、身法、下毒、暗器、醫道、星相……還有他最想得到的易容術。
将憐花寶鑒收入懷中,林浪抱着木匣走到了院子裏。
“算了,這次就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千萬别有下次了。”
說完,他又将空木匣丢給林詩音:“本官可不會收你的禮物,拿回去,賠償給那些苦主。”
“若是再讓本官發現他繼續做惡事,決不輕饒!”
“王五,把他放了吧,我們走。”
王五詫異的看了眼林浪,怎麽大人把龍夫人送的木匣子丢回去了?
不收禮就放人,這不像是他所了解的大人啊。
那讓他費勁心思收集那些證據,又千裏迢迢的跑過來幹什麽?
但大人下令,他還是讓人将龍小雲放了,帶着人離開興雲莊,跨上馬背,返回平陽府。
興雲莊内,管家看着林詩音:“夫人是如何讓那錦衣衛千戶放了少爺的?”
那千戶也沒收禮啊?
而且夫人也一直在大廳,他們都遠遠的看着呢,沒發生什麽讓老爺蒙羞的事兒。
龍小雲也彎腰将地上的木匣撿起來,打開一看,一把扔到了地上:“什麽不收禮,他已經将禮收了,還把空木匣丢回來,擺出一副兩袖清風的樣子,錦衣衛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管家也是眼角狂跳,這個千戶大人,真是又得實惠,又得名聲啊。
林詩音将木匣撿起來:“管家,今天的事情誰都不準對外說,都下去吧。”
“小雲,你要幹什麽去,跟娘進來,娘有話要問你。”
正要溜出去的龍小雲被林詩音揪着耳朵,拽進了後院。
半個時辰後,龍小雲低着頭走出來,眼神陰郁,充滿了恨意。
“都怪那個錦衣衛,讓娘罵了我半個時辰,以後還不準我走出興雲莊半步。”
“你等着,我是打不過你,但我可以讓别人收拾你。江湖上讨厭朝廷鷹犬,又沒有腦子的人多了。”
而且他還記得有人說過,爹有個結拜兄弟,是兵器譜排名第三的小李飛刀。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爹娘在家幾乎從來不提這個人,但既然是爹的結拜兄弟,也就是他的叔叔,替他這個侄子出頭也是應該的吧?
林浪他們離開之後,興雲莊斜對面的一個屋裏走出一個中年男子。
此人看着像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但隻有真正的高手才能看出來,這人絕對是一位宗師,而且是宗師中的強者。
“興雲莊是遇上什麽事了?怎麽還招惹了官差?”
莊稼漢湊過來,裝作随意的問門房。
門房揮揮手:“你什麽人啊,還敢打聽興雲莊的事情?去去去,再不走揍你了。”
莊稼漢壓下了心裏的怒火,什麽時候一個不懂武功的門房也敢跟他這麽說話了?
若非當年欠了王憐花一個人情,他豈會一直窩在這裏?
李尋歡到底什麽時候從塞外回來,等李尋歡取走憐花寶鑒,他也就完成了承諾,可以離開了。
莊稼漢轉身走了,不過耳朵卻聽着圍牆裏的動靜,是因爲龍小雲犯了事兒嗎?
一個孩子,能犯什麽事兒?
他隻知道龍小雲武學天分極佳,遠超龍嘯雲,将來最少是一個宗師,若是遇上名師傳承,有可能成爲武道大宗師。
林詩音肯定也能看出來,卻并未将憐花寶鑒交給兒子,這也是讓孫二很滿意的一點。
若是有人偷學王憐花前輩的武學,他一定會替王憐花前輩清理門戶。
……
“大人,我們真的就這麽回去了?”路上王五不解的問道。
來一趟,就賺了幾千兩?
雖然幾千兩,也是他幾年的俸祿,可賺慣了大錢,這點小錢完全看不上了,再說分到他手才能有多少,幾百兩頂天了,都不夠他去銀鈎賭坊玩一次的。
“不然呢?你還想讓人家管你晚飯?快點趕路,今晚找個地方投宿,剛才那些銀子你們都分了吧。”
幾千兩的小錢,林浪現在根本不看在眼裏了。
他就想離興雲莊遠點,盡快的翻看憐花寶鑒。
裏面的内功、招式、星相占蔔什麽的他都不感興趣,但對那易容術,可是期待已久。
王憐花當年被成爲千人千面,從來沒人能看穿他的僞裝,他要是學會了,以後馬甲就再也不會掉了。
因爲他可以每天給自己套一個新馬甲。
當有人扒開他一層馬甲之後,會發現還有十層馬甲,那他做的一些事情,就永遠不會被人知道。
巴英沒有說話,但看了眼林浪那鼓鼓的衣服,看來大人應該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這次過來,他也算是徹底開了眼,知道錦衣衛該怎麽辦差了。
興雲莊,龍嘯雲龍四爺的地方,再加上小李飛刀的面子,林大人竟毫不在乎,強勢無比的将龍小雲抓了。
如此看來,當官真的比混江湖更有前途!
夜晚。
他們在一個縣城的客棧投宿。
其他人在樓下推杯換盞,林浪自己坐在房間裏,仔細的翻看着憐花寶鑒。
“原來想要易容,不隻是改變自己的臉,發型、服飾、身形,步态,聲音,甚至一點點的皮膚都要仔細的僞裝到,如此才能讓人完全看不出。”
“要是都學會了,我甚至可以僞裝成一個女人也不會被人發現。”
“咦?這個縣城有沒有澡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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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