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巅,陸小鳳站在那裏,看着旁邊的一個老婦人:“你有必要化妝成這樣嗎?從你上山時的輕功,我就認出來是你了。”
老婦人一副老态龍鍾,行将就木的模樣,但能登上太行山巅,又豈能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人?
“她”一張口,竟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陸小雞,伱就算是認出來也可以閉嘴的。”
“我這是跟人打了賭,你可别拆我的台。”
陸小鳳無奈的搖搖頭,這個朋友可是天下有數的盜門高手,人稱偷王之王。
與盜帥楚留香、盜聖白展堂、盜神姬無命并稱天下四大盜。
不過司空摘星一直認爲自己的偷盜技術是天下第一,因爲他不隻是輕功好,身法快,還精通易容術、腹語術、縮骨功等許多讓人無法認出他的盜門手段。
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喜歡與人打賭,好在賭品不錯,從來都是願賭服輸。
雖然是小偷,但他從來不偷錢花,都是别人花大價錢請他偷一些東西,他的偷是藝術,不是謀生的手段。
“陸小雞,聽說你跟任我行也是朋友,幫他殺了東方不敗?東方不敗的身法,比我差多少?”
陸小鳳翻了個白眼:“若是東方不敗想殺你,十步之内,你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我與任我行也不是朋友,我是欠了另一個朋友的人情,被迫去幫忙的。”
雖然被林浪忽悠着去殺東方不敗,但好在成功了。有這麽一個厲害的朋友,将來他遇上麻煩也能多個幫忙解決的人。
他這次過來,隻是想見識一下傳說中的獨孤九劍,可不是爲了給任我行壓陣。
雖然陸小鳳交朋友從不在乎對方是正道還是魔道,不在乎對方武功高低,但在乎自己的心情。
司空摘星一臉的不服氣:“東方不敗身法比你強,可不一定比得過我,沒比過,你憑什麽說他一定能殺了我?”
“東方不敗真那麽厲害,他怎麽被你跟任我行聯手就殺了?”
他武功是不怎麽樣,在宗師之中算弱的,但輕功、身法還沒服過任何人。
陸小鳳撚着自己的胡子:“真正殺掉東方不敗的,不是我與任我行,而是我那位朋友。也許這一次,他也會來吧。”
司空摘星滿臉的好奇,陸小鳳的這位朋友是誰,聽起來好像比陸小鳳都厲害?
兩人正聊着呢,看到一個年輕人忽然出現,他們瞬間都閉上了嘴。
那個年輕人的輕功,讓兩人眼神中都有驚訝之色,好像不弱于他們。
年輕人上來之後,就站在了一邊,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不斷的有人上來,陸小鳳認出來不少江湖成名許久的高手。
金錢幫荊無命,移花宮少主花無缺,嵩陽鐵劍郭嵩陽,青魔手尹哭,武當大長老木道人,嵩山掌門左冷禅……還有一些人陸小鳳也沒認出來,應該是大隋、大宋等外邦的江湖高手。
但隻要說出名号,他也必然聽過。
慢慢的,有幾個人上了山,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跟之前那些上山後氣定神閑的宗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幾個就是買了令牌上山的,本來想站到前面,但認出一些江湖前輩之後,都馬上老老實實的站在遠處。
這次錢花的不虧,要是能跟這裏面任何一個高手搭上關系,學個一招半式,就受用無窮了。
不過暫時他們都沒敢湊上去,等到決鬥結束再過去,最起碼混個臉熟。
将來在江湖上走動,也可以吹噓跟某某大俠一起聊過天什麽的。
這時,一個身影出現在山頂,身着寬松的袍子,頭發亂糟糟,手中拿着一把很普通的劍。
看到此人,山頂所有練劍的人眼睛都亮了。
這人站在那裏,仿佛就是一把要出鞘的劍。
風清揚到了!
劍魔獨孤求敗,曾經是天下無敵的劍客,他的傳人果然也不簡單。
阿飛雙眼放光,有一種要上去挑戰的沖動。
但他雖然才開始行走江湖,卻也知道江湖規矩,打擾他人神聖的決鬥會被整個天下所不恥。
風清揚就站在那裏,似乎根本沒注意其他任何人,整個人氣息内斂無比。
大家都在等任我行的到來,卻一直沒見到一絲蹤迹。
左冷禅忍不住了:“任我行怎麽還沒來?難道是怕了不敢來?”
正說着呢,他們看到有八個人擡着一頂寬大的轎子,快速出現在山頂。
那八個人每人都有很高明的輕功,境界也都是武道大師,可卻隻能做個轎夫。
轎簾上有日月神魔教的标志,轎子中的人……是任我行嗎?
轎簾挑開,一個戴着面具的身影從裏面走出來:“風清揚,久等了,我來赴約。”
風清揚看向林浪,卻忽然愣住了:“你不是任我行!”
任我行身形比此人要更加魁梧,而且已經有了白發。
此人頭發烏黑,身形更加高挑,看那露在外面的手,這分明是個年輕人。
“怎麽,任我行怕輸給老夫,讓你來替死?”
風清揚很不高興,任我行明明接了他的戰帖,卻不來赴約,枉爲江湖人!
林浪朗聲說道:“你搞錯了,教主是覺得你連華山掌門都不是,不配他出手,所以讓我來解決了你。”
“而且你不是說要領教我神教的吸星大法麽,那我來就足夠了。”
風清揚喝道:“你到底是誰,也能代表日月魔教與老夫決鬥?!”
一個轎夫大聲說道:“這位是我神教右使,任教主的傳人,足以代表我神教。”
日月神教之前的右使,就是篡位的東方不敗。
大家都以爲不會再有右使了,想不到這麽快任我行就任命了新的右使,還是任我行的傳人。
風清揚死死攥着劍:“任我行安敢如此侮辱老夫?!”
派個徒弟跟他決鬥,當他風清揚好欺負嗎?!
左冷禅覺得機會來了,大聲說道:“風師叔,各位江湖同道,日月魔教如此嚣張,我們當齊心協力,将其徹底鏟除。”
“随便一個小輩,就想跟風師叔決鬥,他配嗎?!”
陸小鳳忽然說道:“左掌門,如果說這位神教右使殺了東方不敗,你覺得他配不配做風老先生的對手?”
一瞬間,所有人都看向陸小鳳,又盯着林浪。
林浪從轎子裏出來,陸小鳳就認出來了,看到林浪代替任我行來跟風清揚決鬥,他也不算太意外。
江湖中弟子替師父出戰,子女替父母出戰的有許多,沒人能說出什麽來。
林浪既是任我行的傳人,又是任我行的女婿,太有資格代替任我行參加決鬥了。
更何況林浪的實力也不弱,并非是被任我行派來送死的。
陸小鳳雖然不是名門大派的人,但江湖地位可不低。
尤其是大家都知道,陸小鳳幫任我行奪回的教主之位,那他現在說是這個右使殺了東方不敗,就絕不是謊言。
左冷禅死死的盯着林浪,這個右使實力這麽強?年紀輕輕,難道已經在任我行之上?
“你既然代表日月魔教,怎麽還戴着面具?”
“難道日月魔教都是藏頭露尾之人?”
林浪瞥了眼左冷禅:“我喜歡面具不行嗎?倒是左掌門怎麽好意思過來呢?你帶人進攻黑木崖,口号喊的響亮,結果讓其他人殿後,你先跑了。”
“風清揚,你不敢跟我決鬥嗎?那就認輸好了。這麽多年沒跟真正高手交過手,是不是沒信心?”
風清揚擡起手中的劍,指着李常林:“老夫确已多年不與人交手,但今日爲了華山,爲了正道,隻能痛下殺手。”
“不管來的是任我行,還是你這個小輩,老夫都不會留手。”
“魔教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這句話剛說完,旁邊就傳來幾聲冷哼。
大隋魔門的人都不高興了,老家夥你這是找死!
他們早就看大隋境内有這個華山派不爽了,這次不管誰勝誰負,風清揚必須死!
風清揚也知道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但此時也不能收回,他盯着林浪,仿佛沒注意到大隋魔門的人一樣。
“不與你們同流合污,就是魔?”林浪嗤笑道,“你們五嶽劍盟造下的殺孽還少嗎?當年打不過我神教十長老,結果卻诓騙他們進入山洞,坑殺了他們,這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行事風格?”
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打打殺殺很正常。
他很不齒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殺人的時候從不手軟。
嵩山可是招攬了不少左道高手,其中有如田伯光一般行徑之人,有坑蒙拐騙之輩,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在這兒裝什麽白蓮花?
說到底,雙方的敵對就是爲了利益。
誰的地盤大,誰的勢力強,誰就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這個利益不隻是金錢,還有江湖名望,有武功秘籍等等。
實力越強,來投靠的天才就會越多,才能不斷的壯大,傳承下去。
周圍傳來許多嗤笑聲,都在說風清揚迂腐。
如果風清揚早站出來,五嶽早點能齊心協力,那時東方不敗剛當上日月神教教主,武功也還未大成,哪會有現在的局面?
就算是之前左冷禅帶人進攻黑木崖的時候,風清揚如果去了,五嶽劍盟何至慘敗,導緻五嶽掌門就剩下左冷禅一根獨苗?
風清揚知道自己說不過林浪,直接擺開架勢:“魔教右使,任你牙尖嘴利,今天也要死。老夫讓你先出手。”
林浪也沒客氣,他知道風清揚的獨孤九劍有攻無守,那他就先進攻。
看到林浪一劍刺來,風清揚微微一笑:“讓你見識一下老夫的破劍式。”
但一瞬間,他看到林浪的劍竟從一個詭異的角度刺來,尤其是配合那鬼魅一般的身法,讓他吃了一驚。
這個神教右使如此年輕,竟有這麽強的劍法,任我行竟能教出這種弟子?
林浪一上來就狂攻七劍,陸小鳳眯着眼睛:“他的劍法比殺東方不敗時,又進步了許多,看來這段時間一定在苦練劍法。”
但這樣的劍法,竟壓制不住風清揚。
風清揚的劍法雖然沒有林浪那麽快,卻每次都能恰好攻向林浪必救之處,七招過後,就已經扭轉了局面,甚至隐隐開始壓制林浪了。
其他人都震驚林浪的劍法詭異無比,左冷禅卻露出震驚之色。
“這詭異的身法和招式,怎麽與東方不敗如此相似?”
難道說,日月魔教右使竟練了葵花寶典?
所以才戴着面具,是不想讓人看到不男不女的樣子?
一定是這樣!
看到風清揚已經壓制了林浪,他松了一口氣:“這麽短的時間,葵花寶典練得還不到家,遠比不上東方不敗。”
“他也不是風清揚的對手,死定了!”
剛才陸小鳳說這個魔教右使殺了東方不敗,一定是與其他人聯手做到的,他還以爲是單獨殺了東方不敗呢。
今日先殺日月魔教右使,再鼓動大家一起去黑木崖,斬殺任我行,日月魔教将徹底消失,就如大宋魔教一樣。
他左冷禅作爲帶頭人,之前所有不利的形象都将扭轉,嵩山派,不,五嶽劍派要重新崛起了。
陸小鳳盯着戰鬥的兩人,他見過天下許多絕世劍客的劍法,但也不得不承認,風清揚的劍法卻有獨到之處,真不愧是劍魔獨孤求敗的傳承。
也不知道跟他那兩個擅長劍法的朋友比,誰更厲害。
也許都差不多的,畢竟他們都達到了無招的劍法至高境界。
他看出來,林浪的劍法被風清揚壓制了,但林浪卻并沒有敗。
靠着迅捷詭異的身法,還有強橫的真氣,要想分出勝負,至少要百招開外。
更何況他知道林浪還有暗器,還有吸星大法,真要是底牌盡出,未必不能反敗爲勝。
林浪的劍法越來越快,越來越詭異,但無論他的劍從哪個角度攻擊,風清揚都像是早就知道李常林的劍刺向何處似的。
阿飛的臉色變了,風清揚的劍法,果然可怕。
他在腦海中模拟了一番,以他此時的劍法,恐怕還刺不中風清揚,幾招之後,就會陷入被動,那時隻能用以命換命的招式。
結局就是他或許能傷到風清揚,但一定會死。
荊無命的右手抓着劍鞘,左手始終處于可以随時拔劍的位置。
他那死灰色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場中戰鬥的二人。
荊無命見過天下許多劍法高手,但眼前這二人的劍法,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
在他的人生中,見過的最強高手就是金錢幫幫主上官金虹,甚至荊無命一直在模仿着上官金虹。
不隻是内功心法是上官金虹傳授,就連他呼吸的節奏,走路的步伐,都跟上官金虹一模一樣。
這也是上官金虹要求的,因爲他的身份,是上官金虹的影子,一個随時可以替死的影子。
林浪的劍法是又快又詭,出招的角度常人根本想不到,配合那強悍的身法和真氣,荊無命覺得兵器譜排名第七的鐵拐諸葛剛絕不是林浪的對手。
但他若是出手,他有信心能赢,因爲他還還有别人不知道的絕招。
倒是那個風清揚,他沒有把握。
風清揚的劍法十分極端,有攻無守,而且絕對達到了無招的境界,随手一揮都是精妙無比的劍法,偏偏還威力十足。
“若是林浪沒有後手,他輸定了。”
所有人的想法都跟荊無命一樣,甚至一些人還對林浪十分的惋惜。
如此年輕的武道天才,今日就要隕落了。
但這就是參與決鬥的代價,别人可不會因爲你年紀小就讓着你,畢竟大家賭的是命,每個人都隻有一條的命。
陸小鳳微微皺眉,林浪在幹什麽?
這是決鬥,爲什麽林浪不用暗器,非要比劍?
難道林浪想要在生死之間,讓劍法突破?
可此法兇險萬分,突破不成,結局就是死亡,林浪怎會如此瘋狂?
林浪的劍法似乎達到了極緻,已經不能更快了,但風清揚的劍法卻忽然變了,變得殺意十足。
林浪突然發現,風清揚的劍他竟看不清了,這一刻福靈心至,寶劍對着左邊掃了一下,恰好風清揚的劍出現在左邊。
風清揚愣了一下,怎麽可能!
他以爲這一劍一定能傷到林浪,之後不出三劍,就能将林浪斬殺于此。
但他的劍竟然被擋住了!
這是他學會獨孤九劍之後,第一次被提前擋住。
李長林的劍法也變了,不再是一味的追求快,而是快慢結合,奇詭無比。
這一刻,他好像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境界。
他感覺風清揚的劍變慢了,自己隐約能猜到風清揚下一招要攻什麽地方。
林浪一舉扭轉了被壓制的局面,開始跟風清揚平分秋色。
之後他又靠着強橫無比的真氣和詭異的身法,不到十招,竟占據了上風。
猛地一劍劈下,林浪中門大開,但風清揚刺過去之後,卻發現林浪完全不想躲避,似乎要同歸于盡一樣。
風清揚大驚失色,迅速變招,劍卻被林浪大力蕩開。這一下讓他感覺手腕發麻,劍都要握不住了。
而林浪的左掌迅速拍過去,風清揚本能的拍出一掌。
他的真氣無法跟林浪相比,一掌之後,馬上想要後退拉開距離,卻忽然感覺到一股強橫的吸力,讓他根本無法分開。
風清揚鼓起全身的真氣,将林浪的手掌震開,但卻擋不住林浪刺過來的劍了。
他也發了狠,那就不擋,同樣一劍刺向林浪的心髒。
噗!
林浪的劍穿透了風清揚的胸口,而風清揚的劍卻停在了林浪的胸前。
林浪拔出劍,劍尖還在滴血:“風清揚,左右你都要死,我現在讓你少走幾十年彎路,不用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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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