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長三尺七寸,本是尋常的千鍛玄鐵所鑄,卻因在一位蓋世刀皇的手中蘊養數十年,而變得鋒利無比,當刀鋒斬破了葉楚蕭那龐大的領域,炙熱的陽光,混入了刀光之中。
整座雄立的孤峰,也仿佛變得險如危樓。
每一道刀光之中,都糅雜着這位刀皇兇厲的意志。
他似乎向葉楚蕭展示了意境領域的另一種用法。
舍其全,求其缺,将完整的領域掰開了、揉碎了,化入那細微的刀光掠影之中,使得每一道攻擊,都變得威懾力十足。
面對這位老刀皇如此霸道淩厲的攻勢,葉楚蕭雙手持刀,雖領域被斬破,但刀鋒守勢卻沒有絲毫動搖。
領域隻是成爲意境的一個标志,它斷不可能代表一名修士的全部,更不可能存在,領域一破便聲勢全無的可能。
事實上,葉楚蕭的領域雖被一刀切開,卻裹挾着更加洶湧磅礴的力道,猶如兩座巨峰一般,緩緩向當中合攏。
一旦并攏,便是無匹的壓力,直接淩駕在老刀皇身上。
同時這種緩慢的聚勢方式,也是一種威脅與壓力的給予。
葉楚蕭雙目明亮,一瞬間化出數百上千招的攻守之中,看到了老刀皇隐藏在狂猛攻擊之後的詭谲操作。
有一瞬間,他的刀變成了他的人,而他的人,則化作了刀。
人與刀交換了定位,但卻依舊流暢、順遂。
這顯然是隻有靈性大成,并且與主人心意相通的神兵,才能完成的兇險操作。
葉楚蕭雖然察覺到了其中的貓膩,但是在時光都仿佛被拉住的霎時之間,也無法做出更多的抵禦措施。
隻在念頭轉動之時,老刀皇已經縱身到了葉楚蕭的身前,幾近乎貼面,手掌若刀,鋒利的劃破了葉楚蕭護體的靈光,直刺胸膛。
噗嗤!
好似氣球漏氣一般的聲響。
葉楚蕭破碎的衣袍,在老刀皇的一掌之下,紛紛炸開。
那刹那之間,葉楚蕭運用了法術,躲過了這突然的一擊。
雖成功的掙脫兇險之境,卻畢竟打破了刀法比拼的默契,算是小輸了一招。
“好法術!”老刀皇稱贊道。
此言絕非嘲諷,他這一手人刀互換,也算絕活,在幾乎跳躍時空的一瞬,突進到對手面前,進行緻命打擊,以前曾多次擊潰同級對手。
葉楚蕭能夠在那短到完全無法計量的時間内,做出判斷,然後用出法術,已經是高出了他過往許多對手一大截。
一身勁裝的葉楚蕭,手持元陽寶刀,心緒之中微微泛起了一絲波瀾,迅速的平息漣漪。
“果然,不可小觑了天下人。”
“我雖有種種優勢,但卻稱不上真正的毫無破綻。”
“與這老刀皇一戰,果然是來對了!”
刀劈虛無,刀芒卻留在原處,凝而不散。
随後一刀接着一刀,滞留的刀芒,進行着反複的疊加。
“蓄千刃之勢,化作一擊,看似兇猛,實則失了掌控,廢了先機,你該如何确定,這樣的一刀,必然能中?”老刀皇持刀看着葉楚蕭,他的氣息與刀融爲一體,哪怕在葉楚蕭的肉眼之中,其人與刀泾渭分明,但是在更加深入的某種感知之中,他們卻渾然一體,根本無法區分,哪裏是人,哪裏是刀。
若是葉楚蕭這積蓄千刃的一刀,擊中的僅僅隻是老刀皇手中的那柄神刀。
則不過是将其逼退而已,完全達不到所期待的效果。
對于老刀皇的疑問,葉楚蕭很快給予了答案。
被切割成兩半的領域,開始加速重組。
就像一雙巨掌,猛然間啪打疊合在一處。
猛烈的撞擊之中,強大的壓力,阻斷了老刀皇在霎時間全部的活動可能。
刀,就在這一刻落下。
蓄力千刃的一刀,斬破了空間,直擊老刀皇人刀相連的手腕。
葉楚蕭根本沒有打算一刀建功,将老刀皇徹底擊潰或是擊殺。
無論人與刀如何變幻位置,他們之間的連接,是存在的。
隻要刀斬向連接的點,就絕對不會斬錯。
面對葉楚蕭兇猛絕世的這一刀,老刀皇鎖緊長眉,無法可解之下,唯有以手中神兵之利,野蠻破解。
領域凝聚于神刀之上。
人的領域與刀的靈,完全的混合,一刀落下,老刀皇退後三步,手中的神兵嗡嗡作響。
這一局對攻,葉楚蕭小勝一招。
若不是老刀皇依仗了神兵之利,已然輸在了這一刀之下。
“這一刀,我赢了半手。”葉楚蕭說道,語氣中沒有半分驕傲與自滿。
老刀皇道:“哪有什麽輸赢,法術是你的,你愛用就用,神刀是我的,我該怎麽擋就怎麽擋,執着于瞬息之長短,可非丈夫之志。”
葉楚蕭搖搖頭:“輸赢對我意義不大,我隻想更充分的認知,手中有神兵和沒神兵,究竟有什麽區别。”
“現在我知道了一些。”
老刀皇道:“既然如此,伱還打不打?”
葉楚蕭果斷道:“打!”
看了一眼元陽寶刀上又多出的裂紋,葉楚蕭已經很清楚,在暫時穩定了此界之事後,他需要去打造屬于自己的神兵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盡管所學、所會十分的博廣,但武修刀法,依舊是他最擅長也最強勢的手段。
元陽寶刀迎風一晃,猶如烈日般燃燒起來。
烈日照耀之下,浩浩蕩蕩的聲勢,落向老刀皇。
一瞬間,烈日化作殘陽,紅日西沉,仿佛要将這世間一切的光亮都随之帶走。
老刀皇刀鋒一引,刀法不再如之前那般虛虛實實,而是徹底的沉澱下來,僅以最嚴格、最精準的刀法基礎應對葉楚蕭這浩蕩如烈日的一刀。
天地之間的能量瘋狂的湧動。
狂躁的力量,以二人爲中心點,肆意的向着周遭宣洩。
一瞬間,天地間閃耀起了霓虹,又有烈日被長虹所貫穿,天地化作一籠統的異象。
如此異象之下,方圓數百上千裏内的修士,都已經被驚動。
有些察覺到這聲勢下的危險,轉身外逃。
卻也有一些不怕死的,循着戰鬥波瀾掀起的方向追索而來,隻爲見證這一場曠世的大戰。
這一擊對碰,葉楚蕭與老刀皇互相之間,無有勝敗。
隻是卻也糾纏在了一起,短時間内誰也掙脫不了誰。
狂風化作了風暴,從山頂向外移動。
而風暴的核心,是交戰中的二人。
他們的領域在糾纏,意志在博弈,而刀鋒對着刀鋒,一次次的猛烈劈砍與對撞,火星四濺。
再也沒有了對白。
因爲不在需要膚淺的對白,作爲彼此交流的契機。
刀鋒與意志,更勝過了虛僞的言語。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
葉楚蕭拖着淌血的手臂後退。
而老刀皇的脖子上,也割開了三道深深的傷口,已可見骨。
若是尋常修士,受了這樣的重創,已然不治而亡。
手掌抹在咽喉處的傷口上,無視了那攜帶意志力的刀芒,在傷口處繼續破壞,老刀皇将傷口捏起來,看了一眼葉楚蕭手掌之中斷裂的元陽寶刀。
“可惜了,如果你的刀再好一點,我就能死在你的刀下。”老刀皇說道。
葉楚蕭凝神望着老刀皇,卻質問道:“爲什麽?”
老刀皇道:“我快死了,與其死于病榻,不如死在一場酣暢淋漓的決鬥之中,原本我是想把這把刀也托付給你的。”
老刀皇看了一眼手中的神刀,此時神刀清鳴,嗡嗡作響,發出柔順的輝光。
“不過看來,我還是将它一道,帶進墳墓爲好。”
神刀發出欣喜的鳴響,并不爲這個結局感到悲傷或是遺憾。
兩道道韻,在葉楚蕭的手掌之中浮現。
“這個世界,你活不下去了,但是諸天萬界,還有無限可能。”
“帶着你的刀,出去闖蕩吧!”
“隻是記得,你欠我一個很大的人情,或許恰當的時候,需要你用命來還。”
說罷,葉楚蕭将手中的兩道道韻送向老刀皇。
老刀皇卻隻是接住了其中一道,将另一道打還回來。
“一道就夠了!”
“老夫隻是需要一張船票而已。”
“我欠你三個人情,如果需要有人送死賣命,隻管招呼老夫。”說罷又從懷裏掏出一枚牛角号,往葉楚蕭送來。
“我每隔三月,必回一趟此界,你有吩咐,便用此物留言,我會知道。”老刀皇說道。
葉楚蕭卻道:“這是信物?”
老刀皇一愣:“當然是信物!”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見到此物,你就會助我?”葉楚蕭又問。
老刀皇道:“此物爲我少年所得,随身攜帶,極少離手,若有人拿此物來尋我,無論何事···定不推辭。”
葉楚蕭滿意的收起牛角,沖着老刀皇點點頭,随後化作流光飛走。
交戰老刀皇,是臨時起意。
而投資他,也算是得閑落子。
金不遺的身份另有蹊跷,哪怕是已經突破了意境,站在了與金不遺、赢姝同等的位置上,多做幾手準備也不錯。
當然,葉楚蕭也并不是随意選人。
老刀皇一身傲骨,甯願赴死,也不願給人當狗。
這樣的人,其承諾才有可信度。
葉楚蕭以重本購買了六年時間,等回到了他定錨的時間線,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具體該如何走向,葉楚蕭也并不清楚。
這麽說來,也不過是一種嘗試。
“神兵,我必須要有自己的神兵。”
“但是無論是專屬神兵還是通用神兵,都必須耗費大量的時間去打磨、培養。”
“就是不知道,諸天萬界是否存在某個世界,可以縮短這個培育過程。”
返回冥王城,葉楚蕭與端木琳又一道修煉了數月。
等到端木琳在借助極光冥府,能常規保持意境戰力之後,葉楚蕭便叮囑她小心行事,萬事不冒頭、不犯險之後,便再次返回了造化之船。
造化之船上的鑄兵閣中,葉楚蕭看到了鑄造神兵的選項。
但是最快,也要耗費十年的時間。
哪怕是有兵主本人參與,全程配合打造專屬神兵,也需要七八年。
而且花費成本極爲高昂,即使是以葉楚蕭現在的身家,打造一柄神兵之後,資産也會縮水大半。
可以說,以造化之船打造神兵,雖然靠譜,但是性價比并不高。
“既然造化之船上的鑄兵閣不符合預期,那就隻有一條路走了。”
“找一個以鑄造法寶、兵刃爲主的世界,去那個世界找尋出路。”
葉楚蕭又一次開始在造化之船上進行‘大采購’。
船艙裏的交易市場上,隻要被他看上的材料,就重金買下。
以葉楚蕭現在的命數點餘額,基本上可以說,隻要是耗費命數點能買下的東西,那都不算貴。
畢竟,他是直接在荒鬥界這樣的世界打造了冥府,等于是改變了這個世界未來的規律與規則走向。
這樣收割的命數點,比在荒鬥界一統天下還要多出許多,達到了所能收獲命數點的頂格。
再高基本不可能了!
一連在造化之船上停留了半個月,收集了大量珍貴的鍛造材料。
其中有一部分材料,屬于一些世界的特色材料,或許不夠高級,但有融合混煉價值。而更多的,還是諸天萬界通用的高級材料。
有了這些材料,實際上隻要花費時間,三五件神器都鍛造的出來了。
不過葉楚蕭現在趕時間,或許可以嘗試用材料堆砌,将胚胎基礎拉高,降低培養時長。
即使是真的無法在短期内,達到鍛造神兵的目的,也要将元陽寶刀的各方面屬性升級,讓它在鋒利、堅固等方面不弱于神兵,擁有碰撞的底氣。
站在甲闆上,葉楚蕭感受到了造化之船的投放之欲,将早就構思好的定向穿越條件輸入。
随後伴随着熟悉的感覺,向着一方新的世界快速墜落。
完全沒有眩暈感,葉楚蕭直接接收了新身份的設定記憶。
“南宮鍛紫,神兵山莊三少爺,家族内藏有八柄神器,是仙寶界内頂尖的鑄器師家族。”
“仙寶界,一個賽博修仙的世界。”
“這個世界裏的修士,全都是‘玻璃人’,身體脆弱,根本就不堪修行,天地能量的沖刷,對他們而言,是千刀萬剮的酷刑,不過優點是這個世界的修士,都強于靈感,精神專注,并且心靈手巧。”
“正因爲如此,這個世界的修行之道,也與其它世界大爲迥異。每一步修行,都必須融入專門鍛造的法寶,用來保護身體、強化髒腑。”
“血肉苦弱,煉器飛升?”
“有意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