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理寺出來的時候，天邊已經初露魚白。
程易抻了個懶腰，直接往聖鳴王府走去。
忙活了一整晚。
現在，他該睡個好覺了。
聖鳴王府。
程易甫一進門，就看到正急急忙忙朝着自己跑來的蘇管家。
“王爺！”
蘇管家一口氣跑到程易面前，還未站定便已經開口。
“方才吳王府的人送來消息，說吳王殿下被人下毒謀害，眼下，宮裏太醫都已經趕過去了！”
什麽？
程易眼眸微睜。
方才的困倦，瞬間一掃而空。
“長樂呢？長樂知道了嗎？”
程易朝着府内看了一眼，轉而問道。
蘇管家忙搖搖頭：“王妃還睡着，并不知曉此事。”
聞言，程易才放下心來。
“我這便去吳王府瞧瞧，此事不必告知長樂了。”
囑咐了一句，程易便又轉身出了聖鳴王府。
望着程易遠去的背影。
蘇管家忍不住發出一聲長歎。
眼下才剛出了正月，長安城中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也不知接下來的這一年，還能不能風平浪靜。
在府門口站了片刻的蘇管家。
在遠處一陣梆子聲中，返回了府中。
……
此時天色雖還未有大亮，吳王府卻已經實實在在亂成了一團。
不過叫程易沒有想到的是。
李泰居然也出現在了吳王府。
“王爺！”
程易甫一現身，吳王府的楊管家着急忙慌跑到他身邊。
瞧見程易的目光落在正廳中，正阖目小憩的李泰身上，趕忙解釋。
“先前差人去王府時，沒能見着王爺，府中又實在成了一團亂麻，老奴無法，隻得又派人去請了魏王殿下前來坐鎮。”
程易聞言了然，轉而又問道。
“你家殿下如何了？”
聽到他這一問，楊管家登時便又苦了一張臉。
“太醫正在爲殿下診治，還沒消息傳來。”
而此時，也不知是休息夠了，還是剛巧被外面的說話聲吵醒。
原本閉目養神的李泰，忽然睜開眼，朝着程易那頭看了過去。
見到程易，李泰當下便從座椅上起身。
幾步走到了程易身邊。
“王爺總算是來了，吳王府這可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李泰發自内心道。
畢竟，因着他前幾年的一些“豐功偉績”。
就算他如今已經改過自新，吳王府還是有人不敢輕易相信他。
生怕他再一個鬼迷心竅，又對李恪做出些什麽。
程易自然也明白其中關節，也未多說什麽，隻輕輕點了下頭。
随即，他便叫楊管家領着他，往李恪的院子走去了。
李泰不願再獨自帶着，便也與程易一道了。
不多時。
三人便到了李恪所在的院子。
慎獨院。
看着前頭兩個字，程易不由歎了口氣。
此時，慎獨院裏頭更是一團亂。
院子裏烏央烏央站了不少人。
李恪的幾個側室、子女，連帶着各自的奴仆、丫鬟。
竟是将原本還算寬敞了的院子，占了個滿滿當當。
“這亂糟糟的想什麽樣子。”
程易最不耐煩這樣的混亂，當即便出聲呵斥一句。
聽到他這話，原本還在哭哭啼啼的側室、竊竊私語的下人。
瞬間全都不敢不出聲了。
“你家王妃呢？”
程易皺着眉頭，問了楊管家一句。
楊管家臉苦，最更苦地回道：“王妃身子骨原本就不大好，一聽到殿下出事的消息，便直接昏了過去。”
聞言，程易了然的點點頭，旋即又道：“叫院子裏的人都散了吧。”
“這……”
楊管家到底還是有些猶豫。
程易深吸一口氣，又道：“他們現下站在這裏，除了添亂還有什麽用處？”
眼見着程易已經有些不悅，楊管家也不敢再耽擱。
縱使院中還有不遠離開，意圖等着李恪醒來後，頭一個進屋去表功的，都礙于程易在場，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
掃一眼終于清淨了的院子，程易看向楊管家，揚了揚下巴開口。
“進去瞧瞧，太醫診治得如何了。”
“是。”
楊管家不敢耽擱，應下一聲後，便快步進了屋裏。
見狀，李泰眉梢一挑，忍不住打趣道。
“聖鳴王果然好威風，整個吳王府莫敢不從啊。”
聞言，程易扭頭看向李泰。
不得不說，自從李泰不再像先前那般瘋魔後，他如今的性子，倒是更對程易的胃口了。
瞧着李泰一副酸溜溜的模樣，程易笑着搖搖頭，沒說什麽。
見狀，李泰剛要再說話。
幾步外那扇緊閉的房門，便忽然被人從裏面拉開了。
剛剛進去的楊管家，率先走了出來。
在他身後跟着的，是拿着帕子不停擦汗的太醫。
“吳王殿下如何？”
瞧見兩人出來，程易立即上前問了一句。
或許是楊管家已經說過，程易就等在外面的事情。
故而，太醫在見到程易後，并未如何驚訝。
反倒是看到與程易站在一處的李泰後，臉上不由露出震驚的表情。
李泰無奈翻了個白眼，不耐煩地催促道。
“快說，三哥到底如何了？”
太醫這才回了神，趕忙回道。
“吳王殿下所種之毒實在罕見，微臣盡己所能也隻能壓制毒性，無法做到根除。”
聽到這話，李泰瞬間瞪大眼睛。
這太醫名叫秦皮，是太醫院内于毒方面，最擅長的一名。
不過，還不等他再說什麽，程易便已經大步朝着房門走了過去。
“程——”
李泰的話還未出口，程易便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
“你在外面盯着，我進去瞧瞧。”
雖然被打斷要說的話，但李泰也并未表現出任何不悅，隻胡亂朝着程易揮揮手。
不知爲何，雖然程易隻是平靜地看着他，甚至沒有明說要進去做什麽。
可李泰，就因爲這一眼，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程易，是要進去爲李恪解毒！
雖然不知道程易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本事，可李泰卻仍舊選擇了無條件信任他。
“放心，我就在這兒守着，絕不會叫任何人闖進去的。”
李泰望着程易，鄭重其事道。
程易彎了彎嘴角，微微颔首，轉身推開了面前的房門。
“嘭。”
随着一聲輕響。
屋裏屋外，被隔成了兩個世界。
“殿下，這……”
方才聽完秦皮的話，此時正六神無主的楊管家見狀，無助地看向了李泰。
李泰撇撇嘴，随意的在不遠處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他懶洋洋瞥了眼楊管家，慢吞吞道：“放心，有聖鳴王在，你家殿下會平安無事的。”
不知是他的語氣太過悠閑，還是因爲他提到了程易。
前一刻還倉皇無助的楊管家，後一刻也奇迹般的冷靜了下來。
李泰哼笑一聲，沒再去理會對方。
他手肘撐在石桌上，手掌托着下颚，耷拉着眼皮，平靜地望向那扇。
已然被緊緊關上的房門。
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從房門出，絲絲密密的蔓延到了整個院子。
霎時間，整座院子，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靜之中。
“程易，你可千萬不能再這個時候出岔子啊。”
面上四平八穩的李泰，終究還是忍不住。
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