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開城門!”
城門外,不等在城門樓上的士兵,對忽然兵臨城下的神策軍問話,騎馬混迹在神策軍之中的渠勒公主,便已經大喊出聲。
城門樓上的士兵往下頭一看,待看清下面的人是渠勒公主之後,忙一聲聲傳下去命人将城門打開了。
“王爺!入城吧!”
眼前面前的城門口被人從裏面緩緩拉開,渠勒公主擡手一指,便要引着程易與神策軍入城去。
程易停在原地打量一眼這看上去幾乎被摧毀的城牆,半晌後才喊住了已經動身的渠勒公主。
“公主。”
聽到程易的聲音,渠勒公主回頭看向對方。
“城裏怕是容納不下神策軍,就叫他們在城外安營紮寨吧。”程易又道。
渠勒公主又看了眼程易背後那浩浩蕩蕩的神策軍,她雖然想讓神策軍也入城去,但心中也明白,程易所言實在不假,便隻好點了點頭。
随即,程易一聲令下,讓神策軍留在了城外。
眼見神策軍将士們都開始忙碌後,程易才又随着渠勒公主進了城去。
兩人剛一入城,便看到了不少聞訊而來的百姓。
百姓們目光惶惶,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挂着刻入骨髓的恐懼,程易素來憐惜百姓,如今見到這樣的情狀,難免發出一聲歎息。
一路從街道上打馬而過,程易收回逡巡在街邊百姓身上的目光,目不斜視與渠勒公主一道往王宮而去了。
不多時,兩人便抵達了王宮。
“王爺,待會兒父王若是問起,您萬不能說你殺了那些莎車士兵。”
進入王宮後,渠勒公主忽然壓低聲音囑咐了一句。
“哦?”
程易挑眉看向渠勒公主。
“這是爲何?”
渠勒公主輕歎一聲,說道:“先前父王派人護送我離開,嘴上說着是讓我去尋王爺來救命,但其實隻是想送我逃走而已。”
“你父王沒想過本王會來?”
程易問道。
渠勒公主歎着氣搖搖頭,說道:“不,父王素來膽小又一直畏首畏尾,此番莎車來襲,父王能命人送我離開,已經是他做過最‘膽大妄爲’的事情了。”
說着,渠勒公主又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程易心頭了然,又道:“公主放心,本王心裏有數。”
“多謝王爺。”
渠勒公主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程易微微颔首,沒再多說什麽。
沒過多久,兩人便相攜來到了渠勒國王所在的宮殿。
“去跟父王禀報,就說我将聖鳴王帶回來了。”
站在宮殿門外,渠勒公主對一名守在外面的侍從飛快說了一句。
那侍從先是一愣,而後滿臉震驚地看看向程易,可是在對上對方的目光後,倏地一下垂下了頭去。
“是!”
他又低又快地應了一聲,而後轉身跑進了大殿之中。
程易的目光留在對方的背影上,眼中意味不明。
在這侍從離開後,渠勒公主才又重新看向了程易:“聖鳴王見諒。”
她顯然是誤會了程易,以爲那侍從不甚恭敬的态度惹怒了對方,便連忙出聲代爲請罪。
程易輕笑一聲:“公主不必如此戰戰兢兢。”
渠勒公主小心打量了程易一眼,确定對方是果真沒有動怒後,才終于放下心來。
沒叫兩人等太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又由遠及近地響了起來。
“公主殿下,聖鳴王,王上請你們進去。”
侍從躬着身子、垂着腦袋,恭敬萬分地對兩人說道。
渠勒公主點了下頭,又沖着程易做了個“請”的手勢。
“王爺,請。”
程易彎了彎嘴角,從容邁過門檻,踏入了那座從外頭看上去寂靜無聲的宮殿之中。
剛一進大殿,程易就忽地被一陣冷風撲了個滿面。
程易忍不住皺了下眉頭,目光逆風而去,看到了那個正坐在昏暗大殿中王座上,身形略顯佝偻的渠勒國王。
程易腳步頓了一下,在渠勒國王的目光漸漸挪到自己身上後,才又繼續往裏面走去。
“閣下便是聖鳴王?”
與程易想象中不同,渠勒國王本人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唯唯諾諾,他将自己小山一樣的身體,從王座上拔起來,而後佝偻着脊背朝程易走了過去。
“見過王上。”
程易嘴角含着一點笑意。
渠勒國王上上下下打量程易一番,半晌後緩緩吐出一口氣,他的臉色非常難看,活生生像是已經十天十夜未曾合過眼一般。
半晌後,渠勒國王收回自己的目光,輕輕咳了一聲,而後說道:“多謝聖鳴王願意伸出援手。”
程易半眯着眼睛,說道:“實不相瞞,本王此番前來渠勒,是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
渠勒國王半眯着的雙眸微睜,眼中複雜的情緒來回翻飛。
“本王想向王上讨要一株歸無花。”
程易的聲音放得又輕又緩。
聽到程易明面上輕飄飄,實則又沉重無比的一句話,渠勒國王當即臉色一變。
渠勒有歸無花,是無人知曉的秘密。
可現在,程易卻如此輕而易舉便說出了這句話來,渠勒國王不知道程易是從何處得知的這個消息,可心裏卻實在不願将歸無花交給對方。
程易隻打眼一掃,就已經瞧出來了渠勒國王的心思。
他心中暗暗冷笑一聲,而後,他不動聲色看了眼旁邊茫然的渠勒公主,忽然扯出個皮笑肉不笑。
“方才半路遇到公主殿下,殺了幾個欲将公主接走的莎車士兵。”
程易閑閑說道。
渠勒公主猛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程易,她記得程易先前明明答應了她,怎麽這事到臨頭卻又反悔了?
程易卻隻當沒有察覺到渠勒公主的眼神,隻抱臂站在這父女倆面前。
“什、什麽?!”
渠勒國王果然傻了眼。
他猛地扭頭看向渠勒公主,力道大到像是要将自己的脖子擰斷一般。
“你遇到莎車人了?派去保護你的人呢?那莎車派了多少人去抓你?”
渠勒國王好像連珠炮一般問道。
渠勒公主深深歎了口氣,終于無奈說道:“約莫有百十來個人吧,他們好像是猜到女兒要走哪條路,剛出渠勒不到十裏便被攔了下來。”
“什麽?!”
渠勒國王瞪大眼睛,旋即他狠狠皺起了眉頭。
“王上該不會以爲,隻要公主殿下離開了,那莎車便會收手了吧?”
程易挑眉戲谑道。
聽到他這句話,渠勒國王的臉色又是一變。
“王爺的意思是……”
見狀,程易哼笑一聲,又道:“本王是什麽意思,王上心裏清楚,又何必在本王跟前自欺欺人?”
渠勒國王的表情僵了僵,而後十分不自然的挪開了與程易對視的目光。
“王上覺得,那莎車會将那百十來個士兵命喪黃泉的帳,記在咱們誰的頭上?”
程易意味深長問道。
他看向渠勒國王的目光,也愈發幽深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