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善道與張元早在三年前便已經結識。
那時候正是秦瓊郁郁不得志,秦府上下也整日陰雲密布,秦善道自小性子跳脫,便總是溜出門去。
這一來二去之下,兩人便很快熟絡了起來。
張元已經人到中年,秦善道卻還未及弱冠,兩人說起來還算得上是忘年交。
不過,兩人還沒怎麽許久,樓上便又響起一陣腳步聲。
“張刺史,我家大人有請。”
站在樓梯半中間的沈子和,高聲對張元說道。
“對對對!”秦善道拍了拍腦門,笑嘻嘻說道:“瞧我這一高興就忘了,張大哥方才就說要求見将軍了。”
張元笑笑,與秦善道暫别後,便跟随沈子和上樓去了。
沒走一會兒,沈子和便在一間客房外停下了腳步。
“大人,張刺史到了。”
沈子和恭敬對門内說道。
“進來吧。”
程易的聲音從房中傳了出來。
沈子和推開房門,對張元做了個“請”的手勢。
張元忙朝沈子和拱了拱手,旋即,他深吸一口氣走進了這間程易所在的房間。
在他進去後,并未一道進去的沈子和又将房門關了起來。
“下官張元,見過程大将軍。”
張元走到程易面前,緊張萬分行禮道。
程易虛擡一下手,叫張元坐了下來。
“我先前聽到你與善道說話才知,張刺史與善道竟是舊相識。”
程易一邊剝着手中的柑橘,一邊淡淡說道。
張元心頭一驚,一時竟有些拿不準,程易到底有沒有因爲這件事情而感到不悅。
眼見張元誠惶誠恐地模樣,程易輕笑一聲,将剝好的柑橘掰了一般遞到張元面前。
“張刺史不必緊張。”
張元畢恭畢敬接過柑橘,聽到程易說了這樣一句話,才終于松了口氣。
“你今日前來見我,是所爲何事?”
程易又問道。
捧着一半柑橘的張元直了直身子,說道:“陛下命下官給大将軍帶句話。”
程易斜睨張元一眼,示意他說下去。
張元假咳一聲,讓自己坐得更加挺拔之後,才一臉肅穆道。
“程卿,谯國公府準備對你出手了。”
谯國公,便是當初兒子被程易攆出北衙六軍的柴紹。
剛一說完這句話,張元便小心翼翼打量了眼程易。
原本,他以爲程易在聽到他這句話之後會勃然大怒,卻不想,對方居然還是那副淡定悠然的模樣。
哦,不是。
張元發現,程易不僅不生氣,甚至還滿臉戲谑的挑了下眉。
回想起從得知此事到抵達遼州城之前,一直提心吊膽、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自己,張元頓時對程易更加崇敬起來。
不愧是年紀輕輕就勝任二品輔國大将軍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就在張元胡思亂想的時候,程易也不由沉思起來。
當初柴令武被他趕出龍衛軍的時候,柴紹不僅沒有以權壓人,更沒有因此而針對過他,甚至會自覺避其鋒芒。
程易并不認爲,當初那麽識時務的柴紹,會在他比當初更加如日中天的時候,突然性情大變對他下手。
況且……
程易摩挲着下巴想道,李世民帶給自己的話也實在值得他細細思量。
若依照李世民所說,那要害他的人就不是柴紹,而是谯國公府的其他人。
要真是若此的話……
程易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
那他還真是有些期待了。
一旁的張元,在看到程易嘴角那高深莫測的笑容後,忽然沒來由打了個寒顫。
原本,因爲秦善道的緣故,他這一路上是非常程易的,可現在,他反而開始擔心那些想要對程易動手的人了。
“多謝張刺史。”
程易忽然對張元說道。
張元忙不疊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大将軍這是哪兒的話,下官也不過隻是爲陛下帶了句話而已!”
之後,兩人談了好一會兒遼州城的情況,直至天色将暗,張元才又步履匆匆離開了客棧。
他現在有太多事情要忙,沒有一絲一毫可以懈怠的時間了。
三日後,在遼州城初步安定下來之後,程易便率領着神策軍班師回朝了。
……
長途奔波了整整十日,風塵仆仆的程易終于回到了将軍府。
被他們帶回了倭國公主,也已經被叫到了李世民手中。
此時,程易正舒舒服服泡着熱水澡。
外面已經月明星稀,從浴桶裏出來後,他随便披了件外衫,便出了門去。
在經曆過李麗質被人下毒的事情後,程易已經給将軍府所有下人,都傳授了自己的能力。
也隻有這樣,他才能保證不再出現之前的事情。
“夫君!”
看到程易出來,李麗質立刻歡快的飛奔到了程易身邊。
一把攬住沖入自己懷中的李麗質,程易不由發出溫柔的笑聲。
月色正好,程易一邊攬着李麗質在後花園悠哉散步,一邊聽着李麗質向她講述長安城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
雖然,由李麗質說出口的事情,大多無關緊要,不過程易卻也沒有打斷她的好興緻。
“我前些日子還聽說,谯國公已經開始給柴令武說親了。”
“柴令武還未成親?”
程易不由皺起眉頭,在他的記憶中,柴令武可是比他還要年長幾歲的。
李麗質撇撇嘴,自從知道程易親手将柴令武趕出北衙六軍後,她對柴令武的印象便非常差了。
“不是沒有成親,是他先前那位夫人半年前忽然去世了。”
李麗質說道。
這件事情雖然聽上去與程易沒什麽幹系,可他心中卻隐隐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夫君?”
眼見程易忽然蹙起眉頭,李麗質擔心地喊了一聲。
程易恍然回神,一低頭便對上了李麗質憂心忡忡的目光。
“我走神了,你繼續說吧,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長安城還出了什麽事。”
李麗質又盯着程易看了一會兒,确定程易沒有哄騙自己後,才又繼續興緻勃勃同程易講了不少事情。
翌日,在天色蒙蒙亮的時候,程易便已經起身離府了。
他離京三月有餘,如今既已回來了,就總要去早朝上露個面才是。
剛一踏入兩儀殿,程易就察覺到,因爲他的到來,殿内的氣氛變得不同尋常起來。
程易隻當毫無所覺,坦然走進殿中,氣定神閑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随着程易的動作,那些原本小心翼翼觀察他的人,視線居然愈發放肆了起來。
他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面無表情在殿内掃了眼。
在觸及到程易的目光後,那些人立刻又立刻轉開了視線。
早朝結束後,李世民便派人将程易請去了太極殿。
“程卿,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吧?”
太極殿内,李世民表情并不算太好看地問了一句。
“察覺到了。”
程易撇了撇嘴說道。
李世民重重歎了口氣,又道:“朕也是十幾天前才知道谯國公府的人,竟然想把柴令武先頭那位夫人的死栽到你身上。”
聽到這話,程易不由挑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