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還是張諾弄出來的那個自行車鬧的。
最開始的時候,張諾在會所裏面就跟所有人說明白過,這東西屬于民生科技,什麽叫民生,那就是與民衆的生活息息相關的。
這種生意或許不是單件利潤最高的,但絕對是生意最爲長久、穩定的,因爲這個世界上最多的還是普通人。
當時還有人心裏面直犯嘀咕呢,畢竟在他們看來,那些豪客才應該是最舍得掏錢的啊,那些泥腿子口袋裏才幾個錢?
可事實上呢,等到自行車真正開賣以後,所有人都懵了,原來這些泥腿子這麽有錢的嘛?
首批因爲一不小心被老裴家的管事誤放出去的幾千輛自行車,八成以上其實就是被那些普通百姓購買走了。
甚至還有人一次性給家裏買兩輛的!
好些人都有點想不明白,怎麽就這麽有錢了呢,他們憑什麽這麽有錢,錢從哪兒來的?
沒錯,這就是這幫人最大的一個問題了,這幫泥腿子往日裏不是連吃飯都困難的嘛,怎麽忽然間就有錢買自行車了?
這東西雖然張諾一直強調走親民路線,利潤不能留得太恐怖,咱們是走量來掙錢,可實際上成本放在那裏的,光那一大堆鐵以及以目前情況來看絕對屬于精加工的各種工藝,那價格能低到哪兒去?
按道理來說這種價格按照往常的慣例的話,除了朝堂那邊各個衙門能給出訂單以外,就隻有那些大戶人家才能給自家添上幾輛了。
可如今呢,那些大戶人家隻是稍稍去得晚了一點,居然都買不到了,這特麽就離譜了啊。
所以,這問題就出來了,這些人的錢哪兒來的!
問出這個問題的,是會所的一名會員,他也是今天閑着沒事兒來這邊消遣消遣,看看能不能碰上幾個合适的朋友一起玩玩。
然後中午的時候,正好這邊有一個不知道誰舉辦的小型宴會,他就這麽堂而皇之的混進去了。
其實這種事情如今在會所裏面非常常見,能來這邊舉辦宴會的,那必然是這裏的會員,那會員與會員之間天生就有一種親近感。
更别說大家非常清楚,能在這裏辦上一張會員卡的,那身份就沒有簡單的,所以無論是誰在這裏舉辦宴會,大家隻要在會所的,都會湊過去見識見識。
不是貪圖那點吃吃喝喝的東西,而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結識别人的機會,當然了,這同時也是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
比方說如今這位就是這樣,他是盧氏的直系子弟,但是一直以來都在族中老老實實讀書,憋了好幾年才放出來,最近也是被長輩帶到這裏長長見識而已。
他現在問的問題一方面是想突出表現一下自己,畢竟隻要展示自己的才華,說不定就被哪位家裏有閨女的給看上了,最終成就一段姻緣了呢。
要知道能來這裏的,那絕對就是門當戶對的,就算是高攀也不會太多,絕對能扛住的那種。
另一方面吧,其實他也是真的有點不明白,盧氏的族學是有自己的教育、教學體系的,走的是傳統文人的路子,對于時政這些東西就沒那麽敏感了。
所以,這次他還真就有點不明白,爲啥這買自行車的主要就是那些泥腿子呢?他們到底哪來的錢?
他這個問題其實也算是問出了許多人的心聲,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種消息靈通、思維靈敏的,其實這個年代很多人要麽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那種,要麽就是隻盯着自家那點小産業過日子,真沒心思去關注外面的變化什麽的。
這要不是報紙出現,讓消息流通變得靈通了一點,或許再過上幾年都還有窮鄉僻壤的地方不知道如今是大唐了呢。
老鄭作爲藍田會所的管事,自然天天在會所裏待着,畢竟這來來往往的都是貴客,得好好招呼才行,再說了,秦王殿下就給了他三年時間,如果這三年不能好好經營的話,那豈不是誤入寶山卻空手而出嘛。
他剛剛正好走進來,他是不會長時間在這種宴會上待着的,畢竟相比他其實算是半個主人的。
所以當他聽到這個問題以後,一點不客氣的直接開腔了,
“盧公子,你呀,是真正的讀書人,完全進入那書裏面去了,沒看到這外面的花花世界,這種事情,其實真的很正常的!”
老鄭這話一說,附近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大家頗有意味甚至略帶審視的目光瞬間就集中了過來。
老鄭這人的底細,最開始誰都沒摸清楚,隻知道是個商人,至于說怎麽忽然之間就變成了秦王府這麽重要的一項産業的管事了的,誰都不知道。
最後是老鄭自己說出來的,在老鄭看來,這做人有些時候還是坦蕩一點爲好,他跟秦王殿下之間的交易,總有一天會露出去的。
那與其他拿個什麽虛假的東西來哄騙大家到最後被揭穿,還不如一開始就坦坦蕩蕩了。
但是說出真相以後,大家看他的眼神就一直是這種帶着審視和其他意味的目光,老鄭明白,這其實就是一種看戲的姿态。
大家一方面因爲秦王府的名頭高看了他一眼,但與此同時也很好奇,這個幸運兒究竟有什麽本事。
沒錯,在大家眼中,這無非就是個走了狗屎運的幸運兒罷了。
但老鄭一點都不在意,他事先其實就想到過這種場景了,秦王府産業管事的身份,其實就給他搭了個台子而已,這戲唱的好不好,能不能成名成角兒最終還是得看他自己。
比方說今天這種情況,不就是給了他一個唱好戲的機會嘛?
老鄭心裏很明白,想要在這三年裏給自己建立一定的人脈關系,還是那種平等合作的關系,秦王府這塊牌子最好少用,而是要體現出自己的作用來,不然,三年後恐怕也是一場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