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之後的路怎麽走,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是,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他現在當務之急是從這個城裏活着出去。
如今的他,可不是那個武功蓋世、軍功浩蕩的燕王了,髒器受到沖擊,整個人都已經委頓下來的他,說不定這會兒連個小兵都打不過。
他身邊的親兵跟了他好些年了,算是真正的貼己人,也是他爲數不多能夠托付之人,所以,他此時也隻能倚靠在這小兵身上,找了條小路往城中走了。
他也是老軍伍了,他知道這個時候根本不可能出城,不說城門口那一大堆軍士了,光說城外都還有部隊沒進來呢。
這個時候出去,那絕對是送上門的肉包子啊,那幫子立功心切的軍士們,絕對會像瘋狗一般沖上來的。
不過,還好他之前就給自己安排了一條退路,他讓身旁親近之人在一間不起眼的民房底下,借着原本的地窖,挖了一個藏身之處,裏面早已放好了能吃上一個月的幹糧,旁邊還有個口子能打水。
隻要在這個藏身處待上一段時間,養好了傷,到時候換套衣服自然能從城裏出去。
以後哪怕不能稱王了,他早些年間偷偷藏着的一批銀錢也能讓他當個十足的富家翁。
于是,抱着這樣的心思,羅藝沒管他手底下那些如今鬼哭狼嚎、狼奔豕突的兵将,就那麽倚靠在親兵身上,順着牆根慢慢的朝着自己早已安排的藏身點而去。
可這倆人這着急忙慌的混在潰兵當中,卻忘記了一個足以緻命的細節,那就是羅藝忘記換盔甲了。
就羅藝來說,他是急着逃命,根本就沒想起這個事兒來,但凡形勢沒有現在這麽緊急,他都不會出這麽個纰漏。
而他身邊的親兵,早已習慣了羅藝頂盔攢甲的樣子,一點沒想到這麽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畢竟他就是一愚忠之人而已,但凡在智計上有稍稍過人之處,他也不會一直都隻是個親兵了。
而有時候,千裏之堤潰于蟻穴的道理不是白說的,就是這麽巧合,他們距離那個藏身地隻有兩個街區了,一直也順着牆根老老實實溜達,可好死不死的就被張諾看見了。
畢竟,在一大堆皮甲都不齊全的兵士當中,忽然混入了一個穿着明光铠的,這特麽簡直不要太耀眼好不好。
羅藝聽到剛剛張諾那一聲爆喝,心裏本身就在發毛,結果轉頭一看就看到一員骁勇無敵的小将,正舞動着一杆銀槍,一路瘋狂的往這邊突進而來。
羅藝心裏頓時直發苦,怎麽大唐就冒出這麽一員猛将來了?
而這個時候,他的親兵的愚忠屬性爆發了,把羅藝往後一推,大吼一聲“王爺快走,諸位跟我一起保護王爺!”
然後頭也不回的沖了上去了!
這一聲喊出來,大唐這邊所有軍士包括張諾眼珠子都紅了,我靠,這是出門撿到大魚了啊,還是最大的一條。
于是,張諾喊出了他今天在戰場上的第一句口号,
“兄弟們,升官發财啊!”
這可比什麽大唐萬勝、大風之類的口号逼格低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對于他身後的軍士來說,這确實最貼心的口号。
于是,原本就氣勢洶洶的軍士們,此時簡直狀态爆表啊,嘶吼着“升官發财”的口号,嗷嗷叫的就往前沖啊!
此時不拼命更待何時啊,這時候的軍士們,相對于家國觀念,更多的還是想着功勳和财物,所以,看到羅藝這個大魚就在眼前,哪還有不拼命的道理。
張諾也是狀态爆表,原本就已經無人可擋了,此刻更是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态度,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往前突進着。
羅藝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原本他還有一絲機會的,可剛剛他親兵那一聲怒喝,算是把他最後一線生機都給斷絕了。
畢竟,整個縣城裏就他羅藝一個王爺,對方豈能不明白他的身份,那怎麽可能讓他走脫。
不過,作爲一個敢于跳出來造反的莽漢,這會兒見已然是山窮水盡的時候了,反而激起了一股子兇厲之氣,強壓下胸口那呼之欲出的鮮血,勉強提起一口氣,抽出随身的佩刀,直直地就沖了過來。
他也想明白了,反正已經到這個程度了,與其被人追上砍死,還不如上去搏一搏呢。
他羅藝怎麽說也是戰場厮殺多年的老将了,清楚的知道什麽叫向死而生,隻有舍得拼命才能給自己争取一線生機。
張諾看到羅藝轉頭持刀撲了過來,頓時心裏高興壞了,娘咧,本來還擔心這孫賊跑了,如今倒是知道跟小爺單挑送人頭了,這尼瑪太帥了。
對于自己的武力值,張諾一直秉承的都是不盲目、不自負的态度,一直暗暗勸着自己不要太驕傲,畢竟這年頭說不定哪個大山裏頭就藏着一座有着高人傳承的道觀呢。
而且,小時候看隋唐演義的時候可是說了,隋唐時期的高手那真是數不勝數啊,要是一不小心太嚣張,被人一把弄死了,那豈不是太丢穿越者的臉了?
所以,對于自己的武力方面,張諾一直很低調。
但直到他知道自己往日裏随便摁着錘的那幾個憨包就是名聲特别響亮的程咬金、尉遲敬德和秦瓊以後,張諾就有點飄飄然了。
尼瑪,名氣最大的幾個武将自己都能一挑三了,那自己的武力值想來已經無敵了吧!
所以,此時看到羅藝沖過來,張諾沒有半點猶豫,提槍就上,誓要把這條大魚裝進自己口袋,給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畫上一個完美的句号。
羅藝的想法其實還是對的,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的,一個小兵說不定都有可能弄死一個大将軍,更何況他呢。
可好死不死的,他碰上了張諾這個武力值已然超标的變态,所以,羅藝的末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