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魏征之前可沒有說自己要來拜訪,所以張諾根本不知道有這麽個名氣特别大的朝臣到了自己地盤,打算找自己談事兒。
但魏征确實沒碰到,可李承乾這裏就躲不過去了,這小子在自己皇爺爺那裏混了一頓好吃好喝以後,早就期期艾艾的跑到張諾家這邊等着了。
還是那句話,李承乾這種老實孩子,最容易幹的事兒就是鑽牛角尖,一個事情沒解決就放在心裏老是惦記,要不是李淵那邊的吃食實在讓人拒絕不了,他估計今天那頓飯都吃不下。
這不,張諾剛剛進門就被李承乾給逮住了,
“張叔,我問我老師問題,他回答不了,還揍我,你得替我做主!”
張諾一聽李承乾說話頓時就樂了,小家夥這是找自己當靠山來了啊,莫非是惹禍了?
“小家夥不老實啊,你爹在城裏,你爺爺在隔壁,可你不找他們,卻找張叔幫忙,這是惹禍了啊!說吧,到底找張叔啥事兒?”
李承乾嘿嘿一笑,一點沒有剛剛那滿臉委屈的樣子,畢竟老李家祖傳演技嘛,有事沒事總得拿出來練練。
這蒙得過的話,自然就蒙混過去了,要是沒蒙混過去,那就哈哈一笑呗,您是長輩,還能跟一孩子計較?
不得不說,作爲皇家精英教育的結晶,李承乾在待人接物上,既可以做到如沐春風,也能做到臭不要臉,老李家家傳絕學而已。
“嘿嘿,張叔就是高明,不過乾兒沒有哄騙張叔,真是老師被我問的問題難住了,結果卻拿戒尺打了我的手掌心,我覺得不服,就來找張叔了!”
張諾挑了挑眉,沒想到還真是跟自家老師爆發了沖突啊,而且這沖突爆發的也挺有意思的,看這意思,居然是學術問題?
李承乾也沒等張諾發問,主動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認認真真的說了一遍,中間并沒有添油加醋,隻是非常平實的訴說而已。
但張諾聽完以後,頓時眉頭就皺了起來,這個老師的處理方式有點讓人看不下去啊,太特麽粗暴了啊,哪怕是現在莊子裏的學堂裏,先生教不了問題,也會想辦法回去查閱書籍甚至找其他人請教以後再來教,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把氣撒到孩子身上的事情。
這老李怎麽說也是個皇親了,家裏更是大家大業的,怎麽請了個這麽不靠譜的老師?
就在張諾準備就這個問題跟李承乾聊聊的時候,李淵一手背在背後,一手捧着個紫砂茶壺,時不時的吸溜一口,悠哉悠哉的晃悠了進來。
看到李老爺子那一搖三晃溜溜達達的樣子,張諾就覺得好笑,明明那紫砂壺是泡茶用的,可李老爺子那天看着他拿着茶壺直接喝茶以後,非死皮賴臉的要一個。
原本也不是什麽貴重東西,給一個就給一個呗,可沒想到這李老爺子居然說這紫砂壺用來盛酒最好,然後天天給裏面灌上滿滿一壺上等張氏美酒,擺着個喝茶樣子,卻時不時喝上一口,簡直把張諾給惡心壞了。
李淵對于張諾那赤果果的眼神視而不見,反而得意洋洋的再次喝了口酒,這小張掌櫃什麽都好,就是平日裏居然喜歡喝那些什麽茶水,那寡淡帶苦的茶水哪有這美酒好喝,這春日裏喝上一小口全身都是暖烘烘的。
不過,張諾沒法拿自己的喜好去要求李淵,李淵自然也沒法逼着張諾跟他一樣用紫砂壺來裝酒,二人爲了這事兒已經争論了好幾次了,最終都是不了了之。
李淵今天也沒心思跟張諾聊這個,他就是過來看熱鬧的,他很想看看,于志甯不回答或者沒法回答的問題,張諾會怎麽回答,同時張諾又會怎麽教導自家大孫子。
“張小子,你盡管聊你的,老夫就是來湊個趣,聽聽熱鬧,反正你學問多,說不定老夫聽上幾句也能長長見識呢!”
張諾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這老貨如今是越發的無賴了,簡直了都!
不過李乾還在面前等着呢,不能辜負了孩子的期望,這孩子屁颠屁颠的從長安城裏跑出來,還受了委屈,自己可不能再委屈他了。
“李乾,你的老師爲什麽不回答你的問題張叔不知道,但是,你那個問題,張叔是能回答的,你要聽聽張叔的解釋不?”
李承乾聽到這裏趕緊點點頭,一臉期盼的看着張諾。張諾也不耽擱,直接開口說道,
“李乾,你得明白,你老師跟你說的這個故事的重點是什麽,是故事當中王祥是個仁孝之人,哪怕他的父母對他并不是特别好,他仍舊堅持贍養、照顧父母,這點才是這個故事希望傳達的意思。”
“至于說卧冰求鯉這種蠢事,其實不能說寫這個故事的人有問題,反而隻能說編這個故事的人做得好!李乾,你覺着好在哪裏?”
李承乾都懵了,怎麽就好了?張叔不是剛剛說了卧冰求鯉是個蠢事兒嘛,那些這個故事的人不是個傻子是什麽?
可張諾就那麽笑眯眯的看着他,似乎很期待他能回答這個問題,但李承乾想了一會兒以後沮喪的搖了搖頭,
“乾兒愚鈍,還望張叔指教!”
看着眼前跟個小大人似的李乾正兒八經行禮的樣子,張諾歎了口氣,老李家的家教其實很是挺不錯的,孩子也是個好孩子啊。
“行了,甭行禮了,張叔又不是那幫子酸儒,不興這套!”
“張叔之所以說這故事編得好,是因爲這個故事明顯特别神奇,大冬天的不鑿個冰洞釣魚,反而脫光了趴冰面上,然後魚兒就自己跳出來了,這是不是神奇?”
李承乾趕緊點點頭,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當然神奇,可這不可能啊!張諾笑眯眯的繼續說道,
“就因爲這種完全讓一般人,哪怕你個小破孩都知道不對的事情,才能讓人記住這個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