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白楊縣,處刑台。
今天是新任縣令要處刑死刑犯的日子,一大早,差役們就放出了告示,引來不少百姓的圍觀。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新任的縣老爺剛來,就要殺人立威!”
“他可找錯了對象。殺幾個流民、乞丐,沒人管他。他要殺的,可是白家和楊家的嫡系子弟,把這兩家惹怒了,他在白楊縣還怎麽混的下去?”
“别忘了,上任縣令是怎麽死的!去調解糾紛的時候,直接被人活活打死!”
百姓們正議論着,卻聽到有人喊道:“楊老爺來了,全部讓開!”
他們看到,一群高大威猛的漢子,手裏拿着棍棒,簇擁着一台實木轎子走了過來。
“是楊家家主,楊老爺的轎子!”百姓們趕緊讓開,生怕擋住了他的道。
仆人們把刑場周圍的路沖洗幹淨,又墊上毛皮毯子,楊家家主楊山這才慢悠悠的走下來,坐在仆人們準備好的椅子上。一群家仆兇神惡煞的圍在周圍,沒有人敢靠近。
不到盞茶功夫,有人喊:“白老爺到!”
白良璞的派頭比楊山更甚,他不僅是坐着轎子來的,他的轎子比楊山的大一倍,裏面居然還有茶桌和侍女。
“聽說給白老爺擡轎,不能有絲毫搖晃,要是讓他的茶水撒出來,就得挨一頓毒打!”百姓們看到這派頭,又是畏懼又是羨慕。
侍女們撐開紙扇,爲白良璞遮擋太陽,他這才坐下。
楊山見狀,譏諷道:“白家不是号稱軍武世家嗎?怎麽,還怕曬太陽?”
白良璞輕蔑一笑:“是不是軍武世家,你還不清楚嗎?上次械鬥,是哪家輸了?你忘了嗎?”
提到這個,楊山額頭隐隐有青筋暴起,他罵道:“上次你白家傷我數十個子弟,這筆賬老子還沒跟伱算!”
白良璞冷聲道:“今天我沒功夫跟你鬥嘴。先把眼前這事給處理好了再說吧!”
兩人看向處刑台,這時候,阿大等人已經押着四名囚犯上了處刑台。
四人中,兩人是白家的人,兩人是楊家的人。
這些囚犯本來無所畏懼,覺得自己被抓,過兩天就要被放了。可聽說新來的縣太爺要處死他們,他們一下就慌了。
看到處刑台下的楊山和白良璞,四人連忙叫喊起來。
“族長,救我啊!”
“太爺爺,救我,他們要殺我啊!”
“族長,爹、娘,二叔,救我!”
白楊兩家裏還有不少他們的親戚,見他們喊起來,這些人連忙向白良璞和楊山哀求:“家主,救救他們吧!”
“閉嘴,此事我自有分寸!”白良璞呵斥道。
“放心,今天有我楊山在,他們一個也不會死!”楊山冷哼道。
他們等了好一會,張北辰這才到來。
處刑台周圍,白楊兩家的人已經把這裏圍滿了,一個個面色兇光,死死的瞪着張北辰和一衆差異。
主簿劉文吓的腿發軟,他看到白楊兩家的族長都來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他們是真敢動手,劉文可是親眼見過他們打死了上任縣令!
張北辰不急不忙走向處刑台,楊山和白良璞看向他,都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
他們看到張北辰年輕模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之色。
楊山更是出言道:“張北辰,你不過是一名公士,爵位在我二人之下,見了我們,爲何不拜?”
張北辰怼道:“我除了是公士,也是本縣縣令,此時處理公事,不論爵位!”
張北辰站在處刑台上,對着衆人和遠遠圍觀的百姓說道:“諸位白楊縣的百姓,本官便是白楊縣新任的縣令,張北辰!”
“今日本官要做的事情,想必大家已經清楚了。”他指着跪在地上的四人說道,“此四人,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将上任縣令毆打緻死,目無王法,罪大惡極!”
“所以今日,本官便要将他們在此處問斬,以正律法!”
“爹,救我啊!”台上幾人喊着。
這時,楊山站起來,他對着張北辰呵斥道:“張北辰,我那兩個楊家子弟,不過是失手碰了那縣令一兩下,什麽時候把他打死了?你有什麽證據?”
白良璞也看向周圍,問道:“有誰看到縣令是被他們打死的嗎?”
兩家的人紛紛喊道:“沒有,他們是被冤枉的!”
百姓們自然不敢說話,這下子兩家的人更加嚣張了,紛紛喊道:“他們是被冤枉的,放人!”
“放人!”
他們一起喊着,差役們不敢說話,就連張北辰帶來的阿大等人,也不敢輕易動彈,這麽多人,要是真鬧着起來,他們還真不夠看的。
張北辰面色冷峻,視線從楊山和白良璞身上掃過。
他大聲喝道:“此四人打死人,有縣衙的差役親眼見證。不僅如此,當日帶兵的車陽将軍也已經證實,證據确鑿,何來冤枉之說?”
車陽,是秦王手下的将軍,當時就是他帶人處理的這件事。
張北辰搬出來他來,白楊兩家也不好直接反對。
白良璞說道:“張北辰,就算是他們見到了,也不能證明就是這幾人打死了縣令。他們隻是誤傷縣令,說不定隻是縣令身體本來就孱弱,自己病亡。”
“荒唐!”張北辰呵斥道:“白良璞,你好歹也是秦國的不更(一種爵位,比公士高三級),怎麽會說出如此荒謬不羁的話?”
“睜眼說瞎話,無視法律,真是給你祖宗蒙羞!”
白良璞一臉吃驚,他是沒想到張北辰居然敢罵他,讓先祖蒙羞這種話,在這個時期,是非常侮辱人的話。
以前的縣令,見了他,都是畏畏縮縮,可張北辰的态度讓白良璞大怒,他罵道:“張北辰,你一個個小小的公士,膽敢侮辱我?你找打!”
白良璞身上氣勢爆發,形成一種強大的威壓,白家和楊家的人一起配合,他們都是習武之人,氣勢合流,如潮水般拍打而來。
前面幾個差役抵擋不住,直接被這股氣浪掀翻,眼看這威壓就要壓迫到張北辰,胡誠一聲呵斥:“這裏是刑場,執行公法之地,你們是要造反嗎?”
随着他的一聲呵斥,一股更強大的能量從胡誠身上爆發出來,白良璞等人的威壓就像是浪花撞到了山嶽,直接被彈了回來。
周圍一群漢子都被震翻,甚至還有人受了内傷。
白良璞和楊山大驚失色,驚問道:“你是何人?”
胡誠冷聲道:“黑甲軍無名小卒,現在是張大人的護衛。”
“黑甲軍!”兩人聽到後,心中更是吃驚。别人不知道,他們還能不知道?黑甲軍那是曆任秦王的親兵!
以此人的實力,肯定不是無名小卒。
白良璞仔細看胡誠的臉,忽然臉色大變,他似乎認出來了,胡誠可是秦王的親衛!
秦王居然把自己的親衛派來保護張北辰,看來他們還真不能輕舉妄動。
想到這裏,白良璞默默坐下。楊山沒見過胡誠,但見白良璞如此這般,也知道這時候不能鬧事,也跟着坐下。
雖然胡誠稍微展露了一下實力,但他們也不會就此罷休。
他們都是老氏族的人,在秦國,老氏族的勢力是大于秦王宗室的勢力。
白良璞鎮定心神,對張北辰說道:“張縣令,固然他們有誤傷人之過。但我認爲,罪不至死。你執法嚴苛,怕是日後難以服衆啊!”
他的話語中隐隐有威脅之意,就算今天不對張北辰動手,要是張北辰殺了他的族人,他肯定會報複!
楊山也發話道:“我楊家都是好兒郎,固然犯了錯,也要給他們改正的機會。張縣令,你看着辦吧!”
兩人就坐在椅子上,他們身後,是數百壯漢,家丁。還有衆多百姓,遠遠觀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