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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沒事,我心術也不正

第82章 沒事,我心術也不正

“你既說願爲奴爲仆,那我便試試你有幾分誠意。”男人指向前方,眼底有一絲戲谑:“我現下要回家中去,你若想跟着的話,那便每三步磕一個響頭,你要真能跟着我回去了,那我便給你阿娘開藥!”

男童短暫的怔愣後, 眼底燃起希望,連忙叩頭:“多謝郭大夫,多謝郭大夫!”

“這……”

“這分明是刻意刁難!”

“未免太過分了……”

“是他口口聲聲說要與我做奴仆的!我如何處置自己的奴仆,你們管得着嗎?”那男人沒好氣地道:“誰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願意花銀子找樂子怎麽了?比起隻會動動嘴皮子指手畫腳之人,我如此這般,已是大發善心了!”

有文人聽不下去,忿忿搖頭:“你這郎中……”

也有人同那孩子說道:“小兄弟, 你不能聽他的, 此人不像是有善心的,多半是戲耍于你……”

“多謝諸位好意!”男孩子連忙朝衆人拜倒揖禮:“可我是心甘情願的!請諸位不要再苛責郭郎中了!”

俨然是将此當作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來看待,生怕錯失了這唯一的機會。

那郭郎中冷哼了一聲,已甩袖離去。

男孩子趕忙跟上,每行足三步,便立時跪下磕頭。

他身形瘦小,磕頭時用的力氣卻很大,每每發出的聲響像是砸在人心頭上。

那郭郎中自負手慢悠悠在前, 并不回頭去看,似十分享受這嘩衆之感, 眼底有洋洋得意之色。

跟随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忍無可忍的指責聲也愈發嘈雜。

常歲安看着那男孩子的額頭已經磕破了皮,滲出了血迹,皺着眉要上前,被常歲甯伸手攔下:“阿兄别着急。”

常歲安憤憤難平地道:“俗話說醫者父母心,這人怎能眼睜睜看着一個孩子自傷其身還這般心安理得!”

常歲甯輕歎口氣, 認同地點頭:“是不像個醫者。”

男孩子再一次磕罷頭站起身時,瘦弱的身子晃了晃險些沒站穩, 幸有圍觀之人将其扶住, 歎氣勸道:“小兄弟别再磕了!再這麽磕下去可如何吃得消!”

“我看此人分明是存心捉弄!縱是考驗誠意,卻也沒這般道理的!”

“沒錯,當真是辱沒醫者仁名!”

那郭郎中梗着脖子道:“你情我願之事,與你們何幹!”

“隻要能救我阿娘,我做什麽都願意!”男孩子眼眶裏盈滿了淚,剛要再跪下時,被一名大漢攔下了。

“小兄弟不可再磕了!”大漢看着郭郎中,啐了一口:“京城又不止他一位郎中,這藥也不是非得他來開的!”

說着,摸出幾枚銅闆塞到男孩手中:“……雖不多,小兄弟且先拿着!”

又道:“我雖粗人一個,拿不出多少銀子來,卻也知道些淺薄道理,誰沒有個艱難的時候,豈能如此欺負人!”

“沒錯!”先前那名文人也終于站了出來:“世間事不該如此……不能叫此等人敗壞了吾輩風氣!”

說着,扯下腰間佩玉,遞到男孩手中:“将此玉拿去典當, 可予令堂換些湯藥。”

人群随之沸騰起來。

“我這裏也有些碎銀……”

“都拿着, 去請個好些的郎中看診, 抓些好藥,不要誤了病情!”一名婦人說話間,瞪向那郭郎中,咬重了“好些的郎中”幾字。

衆人也都鄙夷地看向郭郎中,因此時給了銀子出去,這鄙夷便愈發有底氣。

那郭郎中的臉色一陣紅白交加,被堵得啞口無言。

這般反應,落在衆人眼中,無疑是極解氣的。

動容不已的常歲安一把奪過劍童遞來的錢袋,也走了上去,塞到那男孩子手中:“……拿着,将你阿娘醫好爲止!若之後再有難處,便去興甯坊常家尋我!”

托着衣襟用來捧着沉甸甸的錢袋,男孩子一怔之後,眼中淚水滾滾而落,朝着常歲安等人就跪了下去,哽咽道:“諸位恩公的恩情我沒齒難忘,若有來日,縱做牛做馬,也必百倍償還!”

說着,重重拜叩下去。

這一幕,叫不少人都紅了眼睛。

“快起來,不能再跪了……”

“男兒跪天跪地跪父母聖人,日後争氣些,天無絕人之路……”

“照我看,這孩子一片孝心可感天地,又如此知恩,能屈能伸日後必成大器!”

人群中附和聲一時無數。

常歲甯贊許地點頭。

竟連收尾也如此妥帖,叫人覺得這銀子給的當真很值——細節處見真功夫,這是下了真功夫的。

她看向那似無顔面再待下去的“郭郎中”,隻見對方已然鐵青着一張臉灰溜溜地離去。

很快,那男孩子再三拜謝罷,便在衆人的催促下,趕忙給病母請郎中去了。

動容,感慨,喟歎等諸多情緒在人群中久久未散。

常歲安折返回來,見妹妹若有所思,不由小聲問:“甯甯,你是不是覺得我哪裏做得不妥?”

雖說他眼下未曾覺得哪裏不妥,但礙于他行事一貫沖動,有時總是事後才能覺出問題所在,故而在這方面便很有自知之明。

“阿兄心底良善,并無不妥。”常歲甯道:“不妥的是利用這份良善的人。”

“甯甯……此言何意?”

常歲甯擡腳往前走去:“阿兄随我跟上去看看,或許就明白了。”

常歲安不解,卻也趕忙跟上。

路過街邊一個老翁擺着的小攤前,常歲甯随手一指:“老人家這麻袋編得甚好,看起來結實耐用,買兩個。”

喜兒“啊”了一聲。

阿澈已經蹲下身去挑選麻袋。

這種喪心病狂的服從性與行動力,讓喜兒看得危機感頓生,慌不擇路般掏出錢袋。

偏僻昏暗的窄巷中,兩道一小一大的人影一前一後從巷子的兩端走了進來。

“啊,怎就給我這麽點……我的頭都磕破了,也是要去看郎中的!”

“你還嫌少?我另找了兩個人混在人堆裏鼓動幫腔的……且得分下去呢。你就知足吧,若不是我,你就是在街上跪上三天三夜磕昏過去,也不見得能讨來三個銅闆吧?”

“行吧……”男孩一邊将分來的銀錢收好,一邊期待地問:“什麽時候咱們再來一回?”

“你想得倒美!好運氣可不是回回都能有的……”男人歎息道:“且同樣的當,沒人會上第二回……若銀子真有這麽好賺,我早成大盛首富了!”

“那你何時琢磨出了新法子,有需我幫忙的,記得再找我!”男孩說着,看向男人身後,面色忽然一變。

男人隻顧着收放銀子,巷中昏暗,未曾瞧見男孩的異樣,口中應付吓唬着男孩:“行了,快走吧,萬一有人回過神追來,叫人瞧見了那可是要挨揍的。”

男孩真心實意地點頭:“你……你說得很有道理!”

說着,拔腿轉身就跑:“……那我就先走了!”

就在此時,男人手中的動作忽然一頓,僵硬地回頭看去,臉頰不由顫了顫。

巷口處,那身形高壯一身凜然正氣的少年郎氣憤難當地看着他:“豈有此理,你們竟然合起夥來騙人!”

“誤……誤會。”男人賠着笑後退着,轉過身也要跑時,卻見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忽然擋住了他的去路。

劍童抱劍而立,冷冷地看着他。

常歲甯帶着阿點阿澈走來。

男人很快被圍了起來,笑意僵硬地瑟縮成一團:“諸位有話好說……不過混口飯吃而已,若有冒犯之處,小小心意還請收下……”

他說話間,手摸向藏着銀子的衣襟内,再擡起時,卻忽被常歲甯一把攥住手腕,強行将其手掌反轉方向,猛地拍向他自己的臉。

“咳咳咳咳咳……”

白色的粉末覆灑在男人臉上,讓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眼淚鼻涕狂流不止。

劍童将劍抵在其身前:“石灰粉?你竟還想下黑手——”

男人彎着身子咳了好一陣也停不下來,眼睛也睜不開了,随着“唉喲”一聲痛叫,他唇上的胡須被常歲甯撕了下來。

“……竟然是你!”認出了對方正是賣鴨蛋給自己的“道人”,常歲安既驚且怒。

同一日,同一條街上,他竟被同一個人騙了兩回!

這在回春館是什麽水平?

憤怒之外,少年人委屈又挫敗。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啊……誰叫郎君您心地純善……”那男人被嗆的滿臉淚水,狼狽不已地求饒:“我如數奉還……将其餘所得也一并都給郎君,隻求郎君饒了我這一回!”

常歲安怒氣更盛:“誰稀罕你這些不義之财!”

男人欲哭且有淚。

财都是好财,怎麽還差别對待!

縱然他自诩深谙人性的弱點,卻仍不懂這些有錢人的世界!

他哭着道:“郎君看不上這些銀子,我便拿這雙眼睛來賠……橫豎也已經瞎了看不到了,便當給郎君賠罪了!”

常歲甯看着他:“我家阿兄經此一遭,怕是再難相信旁人了,這世間從此怕是要少了一位萬裏無一的純良之人,影響如此之大,一雙眼睛怎麽夠?”

這聲音聽來清淩淩的很是無害,卻正是方才将石灰粉反拍向他的可怖存在,男人不覺一顫:“女郎之意……”

隻聽那聲音淡然道:“既是瞎了,便埋了吧。”

男人:“?!”恕他遲鈍,請問這二者的因果關系是——?!

阿澈下意識地踩了踩腳下,青磚的,不好挖。

不宜堂食,常歲甯選擇外帶:“帶走。”

劍童也怕此處耽擱太久會引人注意,遂擡手劈昏了求饒的男人。

喜兒看了看手中的麻袋,眼睛一顫,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激流。

原來一切早有定數——

她手中的麻袋是如此。

阿澈在墳園裏挖下的那個坑大約也是如此!

她,喜兒……以後再不會質疑女郎任何看似腦疾發作不着邊際的吩咐了!

……

常歲甯倒未真的急着去埋人,而是去了常闊在城外最近的一處莊子上轉了一圈。

莊子的管事年過六旬,左手傷殘,也是軍營中退下來的老人兒。

他陪在常歲甯身側從田地到後山,再回到前院,大約已從白管事處聽說了風聲,态度倒也端正:“女郎若覺哪裏需要改進的,皆可直言,我等無不照做的。”

常歲甯欲言又止,竟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這攤子既大且散,論起收拾,卻實非她所擅。

她未急着提出什麽想法,隻将自己想了解的先問了一遍。

說話間,已來至前廳。

廳中,那被打昏了帶過來的男人已經醒轉,正茫然地癱坐地上,他臉上的石灰粉已被處理過,雙目雖紅腫卻不影響視物。

常歲甯走過去,垂目看着他:“從今日起,你且留在這處田莊上做仆役,爲期一月,若做得好,那我們的債便一筆勾銷。”

男人擡眼,下意識地問:“若做得不好呢……”

視線中,少女微微笑了笑。

男人紅腫的眼睛一顫,懂了——埋。

他還想再壯着膽子問些什麽,卻見那少女已轉了身離去:“一月後,我再過來。”

管事跟出去相送。

男人癱坐在廳中,腦中神智回籠,打量着四周,眼睛轉了轉。

記得那少年郎說自己住在興甯坊,還說什麽常家……

“興甯坊常家……”

男人想了想,而後猛地站起了身來。

——骠騎将軍府!

完了……

但沒完全完!

完在根本逃不出去。

沒完全完在……或許根本不需要逃?

畢竟試想這樣的人家,豈會缺他一個仆役來幹活?

……

“甯甯,爲何要留那騙子在田莊上?”

“他的騙術不流于俗,懂得揣摩人心不提,且擅鑽研生财之法。”馬車内,常歲甯看着那一筐方田鴨蛋,隔簾對常歲安解釋道:“眼下各處莊子正缺這樣的人,不如留下試一試。”

常歲安猶豫道:“可此人心術不正。”

常歲甯很坦誠:“沒事,我心術也不算正。”

但凡心術正些,都該将人送去官府,又豈會将人打昏了帶來此處呢。

常歲安沉默了一下,又道:“我還是怕他心存惡念……”

“無妨,此人看起來并非大惡之徒,若其才可蓋過其惡,而其才能爲我們所用,那便隻需壓制住其惡,其餘便不成問題。”

常歲安不由問:“如何壓制?”

馬車裏傳來妹妹的回答:“這個簡單,隻需比他更惡即可。”

常歲安神情震顫。

欲言又止許久,卻竟覺無法反駁。

……

兄妹二人回到家中時,已近昏暮。

廚房已備下晚食,兄妹二人稍作收拾後,便直接去了膳廳。

常闊已經等在那裏。

常歲甯坐下後,便問了一句:“阿爹可認得宣安大長公主?”

剛接過女使遞來的溫熱棉巾擦手的常闊手上一抖,“啪嗒”一聲輕響,帕巾砸落。

“不認得!”

回老家的第一天,沒有供暖,零下溫度,電熱毯度日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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