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對男女相貌驚豔,最引人矚目的是他們身上那股雍容不迫、氣勢内斂的氣質,于優雅高貴中又帶着一股暗藏的鋒芒。
果然不愧是名動天下的俞相和俞相夫人啊!
左邊的賓客中,一個面容清純嬌美的黃衣女子看着那個一身白衣身材高挑緩步走向主座的男子,隻覺得一顆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恍惚間,仿佛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一般。
站在她身旁的一個稍年輕一些的女子突然湊到她耳邊無比豔羨地道:“三姐姐,沒想到俞相竟是這麽一個仙人似的人物,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聽說阿爹有意把你許給俞相,我一開始還覺得讓三姐姐做妾是委屈三姐姐了,如今看來,若是這樣的男子便是做妾我也願意啊!”
說話的正是陳家的六姑娘陳若娴。
她身旁的女子——陳家的三姑娘陳若琪聞言,雙頰立即變得仿佛熟透了的雞蛋,卻是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加嬌美了,渾身上下散發着成熟的水蜜桃般的甜美氣息。
隻見她暗暗嗔了自己妹妹一眼,焦急道:“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妹妹休要亂說!若傳出去,我還有沒有臉了。
何況,聽說俞相很是寵愛自己這個夫人,還聽說俞相夫人便是消失了十年之久的小沈大人,這樣的兩人不管哪方面都是絕配,又怎會輕易讓旁人插足。”
陳若娴和陳若琪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關系向來親密,陳若娴被自家阿姐譴責了也不在意,撇了撇嘴道:“放心吧,這些話我隻在姐姐面前說,我還是有分寸的。
至于那俞相夫人,呵,外面随便一隻阿貓阿狗說她是小沈大人她就是了?聽說她一開始是跟着一群賤民一起逃難到錫州的,俞相是爲了找她才千裏迢迢來了錫州,這俞相夫人是多無能才會一路落難到邊境,最後還淪落到跟一群難民混在一起。
說她是小沈大人,小沈大人隻怕都要被氣得跑出來說冤枉。
也就小沈大人人好,任憑這般離譜的傳言到處流傳也不出來說什麽。
隻可惜都說小沈大人生性低調,十年前便不怎麽喜歡參加這類宴席,方才我看了一圈都沒看到疑似小沈大人的人,隻怕是連柳将軍也沒請動他。
若正主來了,身爲冒牌貨的那個人不就更尴尬了?”
陳若娴今年十四歲,是陳家夫人最小的女兒,且她與自己姐姐不一樣,從小在琴棋書畫方面就少根筋,偏喜歡跟一群哥哥混在一起四處鬧事。
陳家夫人溺愛自己的小女兒,見怎麽教導她都不可能如她姐姐一般溫柔賢淑了,便幹脆不逼着她當一個名門貴女,讓她以自己喜歡的方式成長。
卻沒想到越長越歪了。
陳若琪聞言,忍不住低聲斥責道:“小妹……”
陳若娴卻滿不在乎地繼續說了下去,“這俞相夫人也就一張臉能看了!聽說她先前還失蹤了十年,誰知道那十年裏她都發生了些什麽。
她做俞相夫人真是糟蹋了俞相,照我說啊,三姐姐你賢良淑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張臉也不比俞相夫人差,跟俞相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我就不信有男人能不喜歡三姐姐!”
陳若琪雖然覺得自家妹妹這話過于出格大膽,一顆心卻也砰砰砰地跳了起來,不由自主地偷偷看了主座上那個氣勢清冷模樣俊美的男人。
真的嗎?
她跟那樣天人似的男人,真的相配嗎?
昨天,父親與她說他有意把她許給俞相時,她是大受打擊的,甚至和父親大吵了一架。
今天見到了俞相,忽然就覺得,隻要能和那樣的男人在一起,是什麽身份又有什麽關系呢?
陳若娴看了看自家姐姐臉上的紅暈,眼中不禁掠過一抹訝異和若有所思。
她向來崇拜三姐姐,也一直覺得以三姐姐的才貌,理應匹配世上最好的男子。
三姐姐雖然瞧着溫柔賢良,但陳若娴知道,她心底是十分高傲的,三姐姐之所以到了十八歲還沒婚配,除了父親母親不舍得這麽快把三姐姐嫁出去外,也是因爲,來提親的人三姐姐一個都沒看上。
三姐姐的才貌聲名遠播,甚至不乏京中權貴千裏迢迢來提親,但三姐姐依然看不上。
陳若娴還是第一回見到自家姐姐這般春心大動的樣子。
不過,對方是大名鼎鼎的俞相,也難怪三姐姐終于動了春心。
這樣想着,陳若娴看着沈卿的眼神,不禁更爲不屑以及充滿敵意了。
這種女人怎麽能跟她三姐姐比?
哼,隻要俞相見了她三姐姐,便會知道自己以前的眼光是多麽堪憂了。
就在她們姐妹倆說話期間,宴席已是開始了。
柳昭十分注重這次洗塵宴,特意派人趕遠路請來了一個著名的戲班,衆人一邊看着戲班表演一邊用晚膳,晚宴氣氛倒是十分熱鬧和諧。
隻是正如沈卿預料,這樣的宴席她和俞九清就沒什麽好好吃東西的機會。
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上來給他們敬酒和套近乎,沈卿雖然不喜歡這樣的應酬,但想着未來想做的事情,倒也十分有耐心地一一和他們寒暄。
一輪酒敬下來,大夥兒都不禁贊揚沈卿舉止大方,神态親和,能娶得這樣的夫人是俞相之幸雲雲。
敬酒期間,不少人都欲言又止地看向沈卿,似乎想問什麽又不敢。
沈卿心裏門清,他們都想弄明白她就是小沈大人這個傳聞是不是真的。
畢竟,若她真的是小沈大人,這樣的雙重身份,還每一個身份都是足以壓死人的大石,對待起來自是要不一樣的。
但一直到一輪酒敬下來,都沒有人問出口。
主要是大夥兒都擔心傳聞若是假的,貿貿然這樣問過于失禮,還顯得自己很蠢。
畢竟這個傳聞聽着就很假。
沈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的小九九,也沒有主動戳破他們心裏的疑團,就看會是誰首先把那個疑惑問出口。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柳昭作爲主人家開口道:“大家知道這是迎接俞相的洗塵宴,都十分重視,陳家、楊家和郭家甚至特意準備了餘興節目。
我看大家都吃飽喝足了,便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勞煩陳家、楊家和郭家了。”
戲班子早已是下去了,中間的場子空了出來。
陳家現任家主,也就是錫州刺史陳懷興聞言,站了起來哈哈一笑道:“說什麽勞煩不勞煩的,柳将軍還是太見外了。
俞相能接手錫州,錫州将來必定安穩太平,在這般朝不保夕的亂世,還有什麽比這點更重要呢?
爲了表示我們陳家對俞相和俞相夫人的敬重和歡迎,我們陳家準備了一個小節目。
帶上來罷!”
說完,他大手一揮,不遠處便有十幾個身穿粉色輕薄紗衣,卻媚而不俗的女子蓮步輕巧地走了進來,廣袖飛揚,飄飄起舞。
忽然,這十幾個女子步伐整齊地退到了兩側,露出了原先被隐藏在中間的一個女子。
卻見那女子穿着一身輕盈出塵的白色裙裳,臉上畫着淺淡的妝容,卻是更襯得她容貌清麗無雙,惹人憐惜。
她就仿佛天底下最純潔無暇的白天鵝忽然躍出水面一般,乍然出現在所有人眼前,在場的大部分男人都不禁收緊了呼吸,眼中閃過驚豔。
這女子,不正是陳家向來引以爲豪的三娘子陳若琪嗎?!
陳家準備的節目,竟是陳三姑娘的舞蹈!那可是尋常沒機會見到的!
他們真是撞大彩了!
陳若娴看着那些男人一個比一個沒出息的表情,心裏又是得意又是自豪。
她就說,沒有男人能不敗倒在她姐姐的石榴裙下!
那俞相這會兒知道,自己以前的眼光是多麽差了罷?
她一邊想,一邊看向了主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