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不會吧!不過那俞小郎君方才作的詩确實不錯,不太像是臨時寫出來的。”
“可是,不是說每年羁貫詩會的比試題目都會嚴格保密,隻有南平郡王妃和幾個出題的大儒才知道麽?爲了保證比試公平,那幾個大儒出完題後還要待在一處院子裏,不許與外界接觸,直到羁貫詩會舉辦完後才能出來……”
“你傻啊,别忘了俞小郎君是哪個府上的郎君……噓……”
沈卿臉色一變,下意識就要站起來,一旁的俞九清卻按了按她的手,嗓音明顯比平日裏更冷了幾分,“先看看是什麽情況。”
郭青芙訝異過後,冷聲道:“那是開陽郡公府的七郎君,是庶出的郎君,向來默默無聞,他突然站出來舉報子涵,隻怕是有人在背後慫恿!”
開陽郡公府?
沈卿不禁眉頭緊皺。
那不是先前幫着那夥賣阿片的人,在京城權貴間兜售阿片大賺特賺的那個家族嗎?!
京城那些染上了藥瘾的權貴,十有八九是托他們的福。
俞九清全面禁止阿片的時候,首先就是拿開陽郡公府開刀,不但沒收了他們所有售賣阿片的所得,還直接革了開陽郡公太常寺卿的職,讓開陽郡公世子在家停職半年。
對于一個本就有些沒落的家族來說,這件事對他們的打擊是巨大的。
他們因此怨上她和俞九清很正常,但他們看起來也沒笨到讓自己家的郎君當衆陷害子涵的程度啊。
就在這時,宋祭酒揚了揚手,示意大家安靜,眼神嚴肅地看着那開陽郡公府的七郎君,道:“陳七郎,作弊可是很嚴肅的事情,你說的可當真?”
“當真。”
那陳七郎看着有些怯弱,看了看沉着一張臉看着他的俞子涵,縮了縮肩膀,道:“我與俞小郎君在國子監同爲修道堂的學生,就在前兩天,我經過俞小郎君的書桌時,看到他書桌上有張紙寫着幾個詞,分别是暮春,紅梅,青竹和清風……”
宋祭酒臉色頓時微變。
他身爲本屆判官之首,自是知道,他說的那四個詞正是這回詩會比試的四個題目!
暮春和紅梅便算了,那是前兩輪的題目,大家都知道,後面的兩個題目,他們不可能知道!
陳七郎繼續道:“我一開始不知道這四個詞是什麽意思,隻是今天看到比試的題目後,我很是訝異,一個題目撞上可能是巧合,但兩輪的題目都撞上就很可疑了!
我……我掙紮了許久,覺得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任這種現象,才站起來舉報的。”
宋祭酒溫和地看了陳七郎一眼,道:“作弊乃是學子大忌,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放任不管。俞小郎君,你也是老夫的學生,老夫不相信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可有什麽話要說?”
俞子涵站了起來,嘴角微抿道:“我沒有作弊!我從沒有見過陳七郎所說的那張紙!”
“你的意思是我在說謊嗎?”
陳七郎的年紀看起來和俞子涵差不多,個頭還比俞子涵要高一些,因此,雖然陳七郎看着有些怯弱,兩人的氣場倒一時有些不相上下。
“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張紙就放在你的書桌上,紙上面是你的筆迹!否則,我怎麽會知道後面兩場比試的題目呢!”
俞子涵到底還有些少年心性,頓時不淡定了,咬牙道:“我怎麽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反正我不知道!而且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你可有證據……”
“陳七郎說的紙,可是這張。”
突然,一個微沉的少年嗓音響起,隻見薛成仁在所有人訝異的注視下站了起來,手上還拿着一張折疊了起來的紙,淡淡地看了俞子涵一眼,道:“我昨天在我們修道堂的地面上,撿到了這張紙,因爲那時候大部分學子都已是放學回家了,我擔心這張紙是别人很重要的東西,就随身帶着,打算明天回國子監再問這是誰的。
那張紙上正如陳七郎所說,寫着那四個詞。
方才比試題目出來的時候,我也覺得很不對勁,但陳七郎先我一步說出來了。”
大夥兒頓時議論紛紛。
不會吧,竟然連作爲證據的那張紙都在!
看來陳七郎說得是真的,那俞小郎君真的提前拿到了這次詩會的題目!
這算不算人贓俱獲?!
俞子涵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死死地盯着薛成仁手上那張紙。
沈卿終是有些忍耐不住,站了起來,然而,不待她開口說什麽,就聽後面傳來一個微尖的女人嗓音,“仁兒,那張紙你确定是從國子監撿的?就像宋祭酒所說,作弊可是大事,那可是要被天下所有學子看不起的,俞小郎君上回旬考才奪得了國子監的魁首,被所有人寄予厚望,這麽有才氣的少年郎,又怎麽會做出作弊這樣可恥的事情呢!”
沈卿的臉色頓時沉到了極點,嘴角反而揚起一個冷冽的弧度。
很好,在她面前茶言茶語诋毀她兒子是吧?真當她兒子背後沒人了!
沈卿轉頭看了方才說話的忠勇侯夫人一眼,冷聲道:“看來忠勇侯夫人很清楚作弊對一個學子的影響呢。我話就放在這裏了,我兒子絕不會作弊!若後來證明我兒子是被诋毀的,我定是要把這件事追究到底!便是對方還隻是一個孩子,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一邊說,犀利冰冷的眼神一邊掃過不遠處的薛成仁和陳七郎。
陳七郎的身子頓時微微顫了顫,薛成仁還算穩得住,隻是臉色白了幾分。
這時候,俞九清也走上前來,一手負在身後,緩緩掃視了在場所有人一番,淡聲道:“我俞九清的孩子敢作敢當,若他當真做出了這種事,我這個做父親的第一個嚴懲他,但他說他沒有做過,我便相信他。”
頓了頓,他沉了嗓音道:“要給我的孩子定罪,就必須拿出讓我心服口服的證據。”
俞子涵微愣,似是沒想到自家老父親也會站出來替自己說話,不禁有些怔然地看着他。
忠勇侯夫人被沈卿和俞九清的氣場吓得下意識後退了一小步,但看着不遠處的兒子,她強行扯了扯嘴角,道:“俞相和俞相夫人愛護孩子的心情妾很理解,隻是這件事,從頭到尾好像都沒有人诋毀俞小郎君,妾的仁兒和陳七郎隻是把自己見到的事情說出來罷了。
至于仁兒手上的紙是否是證明一切的證據,大家看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