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房?
沈卿腦中精光一閃,猛地看向那個侍婢問:“庫房一般是鎖着的,她要去庫房,身上可帶了鑰匙?”
那侍婢一愣,搖了搖頭道:“應該沒有,後廚庫房的鑰匙是方管事在管,旁的仆從要去庫房拿東西, 都要先找到方管事,得了方管事的允許後才能拿着鑰匙過去……”
“不,不對。”
一個沉穩中帶着幾分哀傷的女聲突然傳來,随着這個聲音響起,一個三十多歲穿着整齊的婦人突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恭恭敬敬地朝郭青芙和沈卿行了個禮, 道:“奴婢見過夫人,見過俞相夫人。
奴婢乃府裏後廚的總管, 方才那小丫頭說的方管事就是奴婢。後廚庫房的鑰匙确實是奴婢在管,平日裏其他人要去後廚庫房,也确實要先經過奴婢的同意。
隻是,清霜在奴婢手下做了很多年事了,奴婢向來信任她,但凡府裏舉辦宴席,奴婢都會給清霜一把庫房的備用鑰匙,就擔心客人一多,忙起來奴婢一個人顧不過來。”
她說話時還在微微喘氣,顯然是快步趕過來的。
沈卿一聽,立刻再次蹲在了那具屍體旁, 直接就上手搜起了她的身。
旁邊再次傳來一陣抑制不住的驚呼聲。
沈卿便是現在的心思不在他們身上,也忍不住好笑,不過是擺弄一具屍體, 有必要這麽驚訝?
當初她在還是太子的先帝手下做事的時候,别說驗屍查案了,上至給太子出謀劃策下至給百姓解決日常的芝麻小事,她什麽事情沒做過?
她甚至翻過死人堆, 闖過瘟疫盛行的村子, 上過血流成河的戰場。
這也導緻她被迫學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技能,這簡單的驗屍手法,就是那時候學回來的。
下過基層的人,就是無所畏懼!
她很快就搜遍了死者的身,臉色不禁更沉了,站了起來看向郭青芙道:“死者身上沒有庫房的鑰匙。”
方管事眼眸一睜,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奴婢确實把備用的鑰匙給了清霜,以清霜的性子,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她絕不會把鑰匙亂丢!”
隻有一個解釋——
鑰匙被兇手拿走了!
郭青芙立刻道:“來人,立馬派人去搜捕兇犯,重點搜捕後廚的庫房!”
早已是在一旁待命的侍衛立刻應了一聲,匆匆轉身去做事了。
沈卿接過郭青芙的侍婢遞過來的手帕,一邊擦着自己的手一邊道:“阿芙,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們也一起過去看看……”
她話音未落, 旁邊就傳來一個興奮的少女嗓音, “夫人, 你真的……真的太厲害了!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把這個案子解決了!”
俞相夫人說不定比府衙裏的青天大老爺還厲害呢!
卻見說話的,是方才一直問沈卿問題的那個少女。
站在她身旁的那個貴婦人大抵是她娘,她忍不住輕輕打了那少女一記,轉向沈卿行了個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夫人見笑了,妾姓溫,乃戶部尚書楊凱德的夫人。
這是小女,小女年幼,性子尚未定下來,若有沖撞夫人的地方,還望夫人海涵。”
楊凱德,又是一個熟人啊。
當初她與他同在太子手下做事,那家夥爲人吝啬古闆得很,常常爲了撥款的事情與她大吵特吵,隻是吵又吵不過她,最後常常隻能氣急敗壞地指着她的鼻子大罵,“你……你這個敗家玩意兒!”
卻沒想到,一眨眼,他的女兒都這麽大了!
沈卿想起當年與楊凱德吵得面紅耳赤的場面,頓時覺得那少女看起來更親切了,忍不住微微一笑道:“無妨,令千金求知欲旺盛,又大膽活潑,我很喜歡。”
那少女一聽,眼神不禁更亮了,見沈卿朝她笑了笑,還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
溫夫人見沈卿不但沒有責怪自己的女兒,還說喜歡她,不禁愣了愣,也笑了,“小女頑劣,當不得夫人這麽高的贊賞。隻是,夫人對查案之事竟如此精通,妾也深感佩服。”
沈卿頓時謙虛道:“不敢說精通,略懂。”
畢竟,她不是專門做查案這一行當的,隻是做的事情太雜,接觸過罷了。
這叫什麽來着?天選打工人,誰用誰知道!
略懂……
圍觀衆人都沉默了。
這還叫略懂?怎麽不見他們也略懂一下?!
沈卿想着那兇犯的事,與溫夫人說完話,便和郭青芙往後廚庫房趕去。
郭青芙一邊走一邊困惑道:“那兇犯殺死清霜,莫非就是爲了拿走她身上庫房的鑰匙?可是,那不過是我們侯府的後廚庫房,裏面放的都是後廚會用到的東西,可沒什麽值錢玩意兒。”
“那兇犯不是爲了财,若隻是爲了财,他沒必要冒着那麽大的風險殺人,更何況就像你說的,他拿走的隻是一條後廚庫房的鑰匙。”
沈卿道:“但不急,等抓到他了,自然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郭青芙不禁看向沈卿,“如今事情鬧得這麽大,你覺得兇犯還會去後廚庫房嗎?”
“很可能,若那個地方是他不惜殺人都要去的,便說明,他有非去那裏不可的理由。”
因此,那裏說不定會很危險。
沈卿正想提醒郭青芙,不遠處就傳來一陣驚恐的尖叫——
“啊啊啊!”
随即,是一衆侍衛的厲喝聲,“放下手中的武器!你若繼續傷人,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魏其侯府!”
沈卿和郭青芙心裏一咯噔,連忙加快了腳步,很快便走到了後廚庫房的門前。
卻見那裏,已是一副嚴陣以待的畫面,庫房的大門大開着,正前方,一個穿着青灰色袍服身材高大、年齡二十歲上下的男子正神色癫狂地挾持着一個魏其侯府的侍婢,手裏拿着一把看起來是從後廚順回來的菜刀,兩頰的肌肉抖個不停地道:“你們……你們都給我滾!都給我滾!”
先一步過去的幾個侍衛小心翼翼地把他包圍了起來,卻礙于他手上的人質不敢輕舉妄動。
沈卿的臉色瞬間沉冷了下來。
事情還是往最不好的那個方向發展了。
一些跟着沈卿他們過來看熱鬧的賓客見到這場面,頓時吓得連連驚呼。
“阿青,”郭青芙在沈卿耳邊低聲道:“那男人穿的不是我們魏其侯府的衣服,他不是我們魏其侯府的人!應是哪個賓客帶過來的仆從……”
畢竟看他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定然不是主子。
許是突然來了這麽多人刺激了那個男人,他的瞳孔猛地縮起,挾持着懷裏的侍婢大步往後退了兩步,嗓音竟是帶着仿佛痛苦到了極緻的哭腔道:“爲什麽!爲什麽你們都要逼我!我不過是……不過是想要那樣東西!爲什麽我哪裏都找不到那樣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