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梅雪一走,一個穿着藍色布裙的瘦高個女子便毫無形象地垮下了身子,輕輕拍着胸口道:“天啊,蘇管事真的好恐怖啊!方才被蘇管事盯着的時候,我差點就要站不穩了!”
那是個模樣清秀、五官帶着幾分英氣的女子,沈卿記得,她叫陳瑩。
看着倒是個爽朗直率的女子。
陳瑩說完,便興緻勃勃地看着沈卿和朱圓,道:“你們好,我叫陳瑩!咱們是同一批進來的,一定要一起通過這半個月的考核留下來啊!”
朱圓本就是自來熟的性子,立刻高興地道:“我叫朱圓!”
沈卿也朝陳瑩點了點頭,“我叫沈卿。”
陳瑩微微一愣,不自覺地緊盯着沈卿,有些失神道:“沈卿,你好漂亮啊……”
毫不誇張地說,沈卿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子!
一身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仿佛月牙一般的柳葉眉,小巧挺秀的鼻子和櫻花色的唇瓣,最讓人驚豔的,是那一雙水潤澄澈、仿佛能把人心都吸進去的明亮杏眸,左邊眼角處一點小痣,更是别具風情。
真真是沒有一處不美,沒有一處不吸引人眼睛!
沈卿的唇不由得又往上揚了揚,露出一排小巧白皙的牙齒,道:“謝謝,你也很漂亮。”
陳瑩呼吸一窒,一顆心都仿佛要被她笑軟了。
突然,旁邊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哼”,裏面帶着再明顯不過的不屑之意。
陳瑩的注意力瞬間被拉了回來,轉頭看向身旁穿着一身米黃色布裙的女子,就見她臉色難看得緊,冷冷地看了眼沈卿,又看了眼朱圓和陳瑩,道:“長得再漂亮,也不過是一個下賤的侍婢,難不成你還真想去勾引俞相?
呵,得了吧,誰不知曉俞相眼高于頂,别說先前去世的丞相夫人了,便是俞相後面納的幾房妾室,可都是萬裏挑一的絕世美人,據說可絲毫不比宮裏的妃嫔差。
就你這樣的,連給俞相提鞋都不配!”
陳瑩眉頭猛地一皺,大聲道:“木雙雙!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木雙雙卻隻是無比輕蔑地又看了沈卿一眼,便走進了她們的寝室裏。
沈卿眼神微沉地看着她的身影。
陳瑩咬了咬唇,轉向沈卿道:“沈卿,你别放在心上,那家夥一向是這樣的,說話陰陽怪氣,要不是我跟她是一條村子的,我也忍不了她。
木雙雙因爲長得好看,一向自視甚高,她可能是覺得你比她更好看,所以……”
在見到沈卿之前,她确實覺得木雙雙是好看的。
但見了沈卿後,木雙雙就完全入不了她的眼了!那是哪哪兒都比不上沈卿啊!真要形容的話,就是天上的仙女和地上的凡夫俗子的區别!
朱圓也忍不住憤怒道:“不管怎樣,她也說得太難聽了!我們……我們又不是爲了那個目的進丞相府的!”
陳瑩扁了扁嘴,道:“對啊!何況,我們怎麽敢肖想俞相嘛!雖然我沒見過俞相,但我聽說俞相可是難得的翩翩公子,天人之姿,隻要見俞相一面,就知道天上的仙人是長什麽樣子的!
據說前幾年北方那些鞑子入侵大齊,俞相作爲監軍随軍出征,隻是站在城樓上,就讓那些鞑子的将領看得呆住了。
不過,我以前以爲俞相對他的原配夫人很是情根深種呢,畢竟十年前俞相夫人突然失蹤後,俞相連續七年都沒有續弦,也沒有納妾,卻沒想到這幾年,他一連納了好幾房侍妾……”
朱圓連忙道:“唉!陳瑩,郎主的事情可不是我們可以談論的,要讓蘇管事知曉,咱們今晚就得卷鋪蓋走人!”
陳瑩連忙緊張地四處看了看,發現周圍沒有旁人,才拍了拍胸口,小聲道:“我當然知曉,我這不是一時沒忍住麽,下次我可不敢說了……”
她們兩人說得起勁,沒發現一旁沈卿的思緒早已是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十年,真的是可以改變太多太多的事情了,甚至可以讓她原本以爲永遠不會納妾的男人,往自己後院擡進了一房又一房的美妾。
短短三年裏,原本連個女主人都沒有的丞相府就多了六個美貌姨娘。
沈卿眼簾微垂,嘴角微抿。
但她似乎也沒有立場怪他,畢竟當初,不告而别的是她,整整十年間毫無音訊的人,也是她。
有多少人能爲另一個人無怨無悔地熬過十年漫長光陰?
如果事情是真的,她不會怨他,隻是他們之間,也就隻能到這裏罷了。
當初,她是任職于時空管理局的一名時空糾察員,主要負責的事情是幫助各個快要脫離正軌的世界回到它應有的軌道上,避免世界崩塌。
十七年前,她來到了這個世界,任務是幫助瀕臨傾覆的大齊皇室度過難關,重振旗鼓,因爲按照這個世界原本的軌迹,大齊皇室不應該那麽快滅亡,至少還要統領這片土地兩百多年。
她爲方便行事,女扮男裝接近當時的大齊太子,同時接近會導緻這個世界脫離原有軌道的罪魁禍首——俞九清。
俞九清是這個世界橫空出世的一顆太過耀眼的明星,天資超群,少年成才,能力卓絕,似乎一切美好的詞用來形容他都不會突兀。
然而這樣的俞九清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就是一個bug。本來,如果沒有沈卿的介入,在大齊皇室自己作死又内憂外患的情況下,會是俞九清站出來,帶領群雄結束亂世,開辟一個新的皇朝。
隻是沈卿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還隻是梅州的一個小小刺史,十三歲便高中進士、讓世人驚豔的他,那時候,也不過是一個還帶着幾分青澀的十六歲少年郎。
沈卿一直在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年,才順利見到了他。
她永遠忘不了第一回見他的模樣。
那時候,她奉太子之命到梅州督查一起官銀被盜案,第一次見到了傳聞中清冷矜貴如谪仙的俞九清。
十七歲的少年眉眼秀緻如畫卻冷淡如冰,站在府衙裏,一半身子籠罩在窗外照進來的明媚陽光中,一般身子隐在屋内的陰影裏,明暗的光線似乎把他整個人一分爲二,卻是襯托得他身上的氣質更爲清冷了。
他那一雙對于男子來說漂亮過頭了的狹長鳳眸微垂,朝沈卿規規矩矩地作了個揖,聲音似乎比冬日的河流還冷清,卻又仿佛玉石相擊般清冽好聽,“下官見過沈禦史,沈禦史長途跋涉而來,下官有失遠迎,望沈禦史見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