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秋白能成爲可靠的工具人後,琳琅第一時間帶上那些棉花和棉籽去太醫院。
“快看看這個。”
她一路跑過來,倒是大氣都不喘一下。隻是有些口幹,毫不客氣一把抓了桌上那被放涼的茶,仰頭就灌。
速度快的秋白想阻止都來不及,瞳孔縮了縮。
琳琅見他被定住般僵在那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伸手推了推人,迫不及待催促:“快看,這是小初從東陸帶回來的。”
對方總算醒過神,似乎無奈地歎息了聲,這才将目光移到眼前擺得齊刷的東西上,“這是……?”
“這叫棉花,有了這個,以後冬日就不怕冷了。”琳琅眼神像是在看待未來可期的孩子一般。
這個時空的衣物保暖多爲以蘆花柳絮,或者動物皮毛。前者禦寒效果并不明顯,後者普通平民百姓則大多消費不起
得了一兩塊上好的皮子,轉手便賣了換錢,哪裏舍得自己穿?
秋白向來敏銳,摸着那白茸茸的一團,被她這麽一點醒,立時也反應過來了。
“确實,這東西可以試試。”
“但我不會種。”琳琅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
模拟裏這東西其實算是他初期照顧出來的,但最後升職的好處卻是被她撈了。
現代那時青蘋果雖然是孤兒院,但也是城市裏的孤兒院。頂多種點花花草草或者蔬菜水果,哪裏有這種大面積的種植經驗。
包括眼下這棉花的具體種植方法和技巧,還是她當初經常愛泡在學校圖書館,從書籍裏面搜刮的。還是有理論知識,但毫無實踐經驗。
“秋白。”
她喊了聲,有點心虛但不多。
“你會不會種東西?”
“隻懂一點點。”他說話依舊是十分謙遜的那一套。
琳琅默默一抽嘴角,模拟裏他可是把東西種出來了,這會兒居然還擱在這裏說隻懂一點。
“我小時候幫人去過地裏幹活,所以懂一些,不過這什麽棉花的我從沒種過,以前也沒見過。而且我回來都這麽多年了,估計會有生疏之處。”
他邊說邊續上茶水,端到一半才忽然想起,方才這姑娘拿這隻杯子牛灌過自己,不由默默放下手來。
琳琅沒能注意到這些細節,隻聽他說還去過地裏幹活,就知道秋白過去所受的苦難,如今親口說出的遠遠隻是冰山一角。
“我倒是知道要怎麽種,但我沒試過。這東西得由我的腦子加上你的手才容易成功。”
琳琅活像是哄騙孩子,又試着開出條件引誘,“這事要是能成,大人說什麽我都答應!”
什麽都擋不住她對升官發财的熱忱。
“這是你說的?”秋白微微擡高了下眉梢。
“自然,女君子一言,驷馬難追!”琳琅拍了拍自己胸膛,鄭重地保證道。
她兩眼睜得大大的,還在等待着秋白說出個什麽不容易實現的願望時,卻忽地聽到一聲輕笑。
青年清潤的尾音帶着點笑意的上揚,如同水面漣漪,“我這裏從來就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
從那隻幾乎已經成爲琳琅專屬的櫃子裏,拿出一碟子椒鹽酥餅,他接着說道。
“皇姐素來嚴格,待人待己都是如此,你别太累了。”
琳琅總算緩過神。
被他這麽一說,這些天被丹朱罰到手都快斷的痛苦,總算找到宣洩口。她坐了下來,一邊拿起棗糕往嘴裏塞,一邊忍不住開啓吐槽。
“大人,你是不知道,那什麽勞什子策論詩賦的實在太難寫了!”
差了一個時空,結果曆史用不上,因爲根本不一樣,書本子上不存在。至于現代學的那些詩詞,她又沒那個臉皮直接套用。
而且現代考試和大祁這邊的科舉,也不是一回事。
當初她高中考試因爲寫了一篇讨論文,被即将退休兩鬓生白的班主任強烈要求要見家長。
最後聽到孤兒院幾字後,才直接送她進了心理咨詢室。琳琅現在都還能記得自己偷聽到的那位醫師的評定,潛在危險分子。
“别,這個你别問我。”
秋白大手一擺,“這種東西我也寫不來。”
他白長了一張讀書很好的臉。
雖然表示幫不了她,但對方還是很努力地在給她支招:“不過我倒是有個合适的人選,可以建議給你。”
琳琅眼睛亮了:“誰?”
“翰林院的姚易年。”
當初姚季這對怨偶湊成後,季家出乎意料,并沒有選擇讓這位寒門士子入贅,反而是把女兒嫁了過去。
姚大姐被這塊天上餡餅砸的驚喜到險些昏過去,恨不得把新媳婦奉爲座上賓。
而季京言看似任性,實則是個容易心軟的性子。
不然也不會被祖父抹兩把心痛老淚,就被咬牙點頭答應嫁過來。婆婆對她好,她自然也以之相報。
她原本就不是個束縛于閨閣之中的性子,如今跟着姚家做毛豆腐生意,日子倒是過得其樂融融的。
琳琅從秋白這裏聽完這一對強扭變甜的瓜,不由驚而感慨:“這位季二老爺子還真了解自己的孫女,看人眼光也是毒辣。”
以季京言的性子,門當戶對給人做當家主母未必能幸福。
而姚易年耐心穩重,脾氣又好,正好相補。
“季二老太爺那一輩專出聰明人。”秋白點點頭,小聲告訴,“當年,母後就是由過世的季家長房那位太爺推薦進宮的。”
先帝一共娶過四任皇後。
第一任準确來說應該是太子妃,還沒當成皇後人就沒掉。第二任也是一位高門貴女,結果忽然大病一場死了。
第三任則是季徽容的族姐,更是難産一屍兩命。
連續死了三任正室,外頭紛紛有傳言先帝克妻,甚至有人家不太想把女兒往宮裏送的。
最後還是季家長房的老太爺尋了養在民間的季徽容,帶頭送進宮裏,這才壓下風聲。
“母後小時候身體不好,養在府裏總愛生病。”
秋白低聲同她絮絮說起往事,“後來家中也不知從哪聽了個窮好養活的傳言。”
所以現今太後便在民間養了數年,雖說不曾被虧待,可性子還是被尋常百姓家的煙火氣息,镌刻出一些不一樣的痕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