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爺在裏面？”
張圭如有了女兒之後，看起來似乎比先前更柔和。
“是。”琳琅點頭，“王爺在裏頭陪太後娘娘說話。”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了，下次再來。”張圭如的情商在後宮中，絕對能排前幾。
“時下天氣開始悶熱，小主出門注意别中了暑氣。”琳琅秉承體桖每一位上司的原則，多體貼多分錢，早日升職加薪。
面前的女子唇角揚了揚，肉眼可見的心情愉悅起來，“這宮裏……也就隻有你會這般關懷我了。”
說着，她忽然将懷中的女兒輕輕遞了過來，“你抱一抱她。”
“小主？”琳琅有些摸不明白她的舉動。她對張圭如這種芝麻餡湯圓，多少提着一點神。
但張圭如隻一邊柔聲說着，一邊堅定将女兒往她懷裏送，“你還沒抱過我的女兒，我想讓你抱一抱。”
“是……”
琳琅還是第一次抱這麽小的孩子，小女娃香香軟軟的，就像是一團溫暖的棉花，安靜乖巧極了。
她一點也不怕生，不哭不鬧的隻好奇睜大雙眼，擡頭盯着她看。琳琅有些手足無措，一動也不敢動。
啵地一下。
小公主忽然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口水印。
“欸、欸？！！”
少女瞪圓眸子，徹底僵硬了。
張圭如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第一次眉眼彎成新月，開懷真切。
……
回去時，廚房裏正在做餅。
範典膳一見她，便忙将人按到椅子上坐着，像押了個罪犯。
“尚副可是特意給你放了長假，你不好好歇着，怎麽倒跑這兒來了？”
琳琅幹笑兩聲：“我閑不住，過來看看。”
“小滿是蠶神生辰，我們正做麥糕餅，到時候用來祭拜蠶神呢。不過你來的也正好……菱花！”
範典膳忽然朝外喊了聲。
“嗳！來了來了！”屋外戴着圍裙和襻膊的少女，跑了進來，手上還端着個水盆。
裏頭裝了一條滑溜溜的東西。
範典膳熱情地給她介紹道：“這可是上次雩祀剩的，唐尚副特地吩咐留下來養肥了給你補一補。”
“正好你現在人就在這兒，讓菱花給你做一碗鳝絲燴面，這個啊她最拿手了！”
“你放心，我其他的手藝雖然不及你，但這碗鳝絲面絕對好吃！”木菱花伸出四指，一臉嚴肅地向她保證。
琳琅哭笑不得。
“行，那我今天也當一回客人！”
黃鳝先劃絲，加芡頭、姜絲、胡椒粉等烹燴。
面則是手擀的蛋清小闊面，煮熟撈起制成涼面，以油和調料大火燴炒，裝入碗中。
最後，淋上濃稠的鳝絲澆頭，拌入幾滴麻油。
鳝魚的肥美和面條的勁道，混合在一起，入口香氣和鮮味直沖味蕾，甘潤不膩。
“行啊，菱花！”
範典膳蹭了半碗，吃的神清氣爽，笑着稱贊。
“以後要是出宮了，做不了别的，你幹脆就去橋頭擺個面攤子，我和琳琅保準天天光顧，照顧你生意！”
“吃飽了就來打趣我是吧？”
木菱花正拿着大勺，裝起半碗留給唐尚副，聞言故作嗔怒道，“就你們兩個這樣的，自己都不出宮門，還怎麽天天照顧我的面攤子！”
……
古代神明之事素來敬重忌諱，所以紫藤州之事并沒外宣，倒是合了琳琅想要的低調。
畢竟實在不想以後每到祈雨時，就可能被正兒八經地架出去。然後一群人在下面跪拜，喊着什麽龍王在上之類的中二口号。
她和秋白兩人一馬車，輕裝上陣，在天未亮時便悄悄出了宮門。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馬車不知何時停下，外頭親自趕車的秋白正掀了簾子，緊張擔憂地盯着她看。
這些天顧慮到她的身體問題，他特地放慢了行進速度，也難怪模拟裏，這一趟會趕了十天半個月。
“我沒事，你隻管放開速度趕路。”琳琅搖搖頭，說完就忽然聽到外頭有争吵聲，不由探頭往外瞧。
“外頭是出什麽事了嗎？那麽吵？”
問完這話，她就見秋白微凝起山水畫似的眉宇。
“好像是一個書生進花樓沒錢，被趕出來了，現在還在和人争執，讨價還價……”
“還有這種人？這種趣事？”
少女沒等她說完，便兩眼發光地從他臂彎下擠出去吃瓜。
秋白被她這麽一蹭，差點栽倒下去。幸好還是琳琅拉了一把，這才穩住身軀。
挨着坐的距離很近，甚至能聞到她衣裳上的胰子清香，但琳琅就沒他那麽不堪一擊。
這會子滿眼的好奇，在看清花樓前吵成一團風暴中心的那個書生時，瞬間轉化成了趣味。
“你認識？”
秋白總算緩了過來，目光也跟着她而去。
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年輕書生，一身錦緞裁的長衫，頭上戴着象征身份文绉绉的儒巾，腰間又是玉又是扇，看起來倒是一副富貴模樣。
隻可惜此刻面色漲紅，盡是心虛和氣急敗壞。
“那就是我後娘的兒子。”
胡氏上次還一臉驕傲地向她炫耀請了大學問先生教導，但眼下卻在花樓鬧事的寶貝兒子。
琳琅很快興味缺缺，重新鑽回了馬車裏。
“沒意思，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她對這些所謂的親人，已經自動劃分到不相幹裏了。
“好。”
相比北山州，紫藤州更爲廣袤和平坦。
紫藤州因紫藤花而得名，原本五六月份是一叢叢紫藤花開得正盛的繁麗時季，但眼下全都葉片發黃，蔫了吧唧地挂在那兒。
一進入交界處，琳琅就讓秋白停了馬車。
“這兒便好，我們就不去和謝四公子打招呼了。”
謝彥何其聰慧，估計很容易就能她和秋白之間的關系。而今任務繁重，忙都忙的團團轉，她沒必要去給人徒增思慮。
“你再多吃幾塊。”
秋白手裏拿着新買的紫藤花餅，長眉難松。對于上次祭台之事仍然心有餘悸。可眼下即将舊事重演，他愧疚難受卻又無能爲力。
“真吃不下了，這是你第四次催我了。”琳琅連忙擺手拒絕他的填鴨式喂養。
一手打起簾子，下了馬車。
“琳琅。”
背後，少年忽地喚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