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因年歲不好,幹脆直接縮水成一人兩顆蛋。
琳琅頂着兩隻加班出來的熊貓眼,悄悄用兩隻雞腿給桑榆加了餐,正要送過去,但路經绛喜宮一帶,忽然聽到咚地一聲。
随後響起驚慌的喊聲——
“不好了!”
“容華娘娘落水了!”
琳琅愣了一下,身體比腦子更快做出反應。
畢竟最近意外變故已經夠多了,她甚至爲了忙活元旦宴會都沒時間模拟看看,劇情到底岔成什麽樣了.
本想貼着後頭的牆根悄悄挪走,但那幾名宮女偏生眼尖的很,其中一個一下子逮住她,哭道。
“玉掌膳!我們娘娘不會水!我們也不會!你要是通水性,求求你下去救救我們娘娘!!”
其他幾個宮女已經兵分三路,應該有去找工具,也有想就近找人的。看上去确實是沒什麽問題。
但她越是這麽說,琳琅心中就越是警鈴大響。
桑榆起初不得寵,所以绛喜宮地處偏僻。
這麽大冷的天,謝清盈不好好待在自個宮裏,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我也不通水性,不過我腿腳快,可以幫你們喊人。”琳琅語氣擔憂地說着,卻不容拒絕地推開那名宮女拉她的手。
這種事見者有份。
謝清盈要真死了,那她這個見主不救的估計也難逃大禍。
所以要想不沾渾水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别人來救!
但等到看見她們抓來的救星時,她瞬間就不淡定了。
“小初!?”
少年顯然也看到了她,招了招手表示打招呼,随後就利落地脫下外裳,一頭紮進湖裏。
琳琅:……
這下是真的不敢走了。
何初讀過聖賢書,難怕曆經蹉跎,也沒能磨去那一身清骨。這大概也是當時初見之際,願意對還是陌生人的她施以援手的原因。
提着食盒圍在岸邊,琳琅揪着心,比當事人還要焦急地往下看。
這湖不算深,何初很快就抓住瑤容華的那片衣角,開始往岸上遊。
冬日的湖水冰冷刺骨,厚實的衣物浸水之後變得沉重,又要帶這個人,所以他明顯有些吃力。
去找工具的那幾人很快回來了,手裏拿着一根長長的竿子,琳琅極其自然地拿了過來,一不小心還把對方拖的一個踉跄。
“這裏借用一下,多謝!”
那根竿子長度勉勉強強,琳琅靠近湖邊,濕了繡花鞋尖才盡量向前遞到最長。
“小初!你快抓着,我拖你上來!”
謝清盈早就昏迷過去,發尖不住往下淌水,身體重量全壓在少年身上,幾乎要把人按到水下。
但他還是擺了擺手喊道:“姐,沒事的!我自己可以!”
這一湖的冰刀子,萬一把琳琅也拖下來,弄感冒就不好了。
琳琅隻一眼就知道他在擔憂什麽,不由又是冒急火,又是哭笑不得,将竿子往前送了送,“别想了,快點,姐姐力氣大着呢,就是再加十個你也能拉的動!”
聽到這話,何初總算不再猶豫,一手握緊竿子。
少女确實輕巧無比,就把兩人扯了上來。
謝清盈一被撈上岸,那群焦急等待的宮人們瞬間圍了上去,紛紛脫下外裳蓋在上面,給她遮蓋和取暖。
琳琅也飛快解開自己的鬥篷,見何初張嘴正要拒絕,立馬沉聲:“不許說不,要是病了那才是胡鬧。”
何初這下隻能乖乖披上。
他面容清秀,輪廓柔和,搭着這麽一件女式鬥篷倒也不顯違和。
“太醫怎麽還沒來?”
那名貼身大宮女摟着自家主子冰冷的身體,用體溫給她熨着,凍的直打哆嗦。
人都撈上來了,已經到這一步,幹脆救人救到底。
拍了拍少年肩膀,示意其站在原地别亂走動,琳琅上前一看,便見謝清盈面色青白,唇無血色。一眼過去有種剛從冰層下面挖出來的駭然。
她也是和水犯沖。
上次和萱更衣一起落水,這次跑湖邊還能再掉一次,不過兩回都命大沒淹死。
“讓我來試試吧。”撥開人群,琳琅半蹲下身道。
貼身大宮女這會兒又冷又怕,早就六神無主了,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連忙點頭:“好、好好!”
鋪開幾件搭着的衣裳,琳琅将人平放了上去,先檢查下口鼻有無異物,打開呼吸道,再進行胸外按壓。
青蘋果孤兒院那群孩子身體不好,所以這些急救措施都是必備。
按理說應該還有個人工呼吸,但她自動選擇跳過。謝清盈脾氣古怪,萬一醒來要計較這事,那自己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一群人表情驚奇地看着她這麽串下來,熟練卻古怪的動作。
“嘔——”
直到瑤容華嘴裏嘔出一大口湖水,睜開美眸悠悠轉醒。這才如夢初醒,急忙湊上前去。
方才還能以一己之力拖動兩人的琳琅,這會兒倒是十分配合地被擠到邊上充當小透明。
“娘娘!娘娘您怎麽樣了?”貼身大宮女喜極而泣,這才覺得自己終于活了過來。
瑤容華要真出事,别說太後皇上,作爲被帶進宮的家生子,謝家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她。
謝清盈氣息虛弱,隻撐起一線眼縫,整個人如同雨打摧折後的芙蓉花,黯淡而蒼白。
她嗫喏着唇,聲音細如蚊呐,但隻出吐一句:“我……我的琵琶……”
琳琅愣了一下,總算明白了她爲什麽會落水。
真實原因倒比想象要簡單的多。
她的琵琶不小心掉水裏了,所以她就跟着一起。
“咳咳!”
謝清盈捂嘴咳了兩聲,她比何初身體還要差,長年的花食早就讓她身子虧空。
眼下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但雙手還是死死扯着大宮女衣袖。雙眼通紅,聲音嘶啞中帶着偏執。
“我的……我的琵琶還在那下面……快去、你快去把我的琵琶撈上來!”
“是、是!”那個貼身大宮女被吓得一個哆嗦,但從小伺候到大,也清楚她的脾氣。
其他事小,琵琶最大。
所以當即毫不猶豫撇下自己主子,帶人撈琵琶去了。
這種離譜的行爲,謝清盈卻沒半點生氣,隻雙眼緊緊盯着湖面看,就仿佛自己還泡在底下沒被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