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惱羞成怒瞪過來,她連忙止住笑,系上圍裙和襻膊。
“早上正好殺了兩隻鴨子,做完鴨肉包子,還剩下的鴨架熬了一鍋高湯,大人幹脆吃一碗再走吧。”
“你能留我吃飯,那自然再好不過了。”秋白非常自覺地提着小闆凳,坐過來幫忙燒火。
鴨血同豆腐泡入鴨骨架湯沸騰,使其吸滿湯汁更加入味。将提前泡軟的粉絲煮熟撈入碗中,加調料和鹵煮一早上鮮亮誘人的鴨雜。
最後滾燙清香的鴨湯澆下,粉絲彈牙爽滑,鴨雜柔嫩軟爛,一口下去停不下來。
秋白不挑食好養活。
所以她特意挑了隻大碗,回頭時卻差點被湊到邊上,認真觀望的少年吓一跳。
畢竟兩人确認關系後,其實連正式的手都沒牽過。而秋白面對她,言行舉止以及态度是親昵的,但肢體卻依舊是保持着克制的距離。
“小心燙,我來端吧。”
他話是這麽說的,手上已經迅速接過去了。
琳琅摘下襻膊和圍裙,邊跟過去邊問:“大人剛剛是在看我做飯嗎?”
“嗯,這道菜我不會。”
他在這方面永遠是坦蕩的,又低頭看了她一眼道,“學了,下回就能我由來做了。”
這是他想出的對付'情敵'的最好法子。
……
魏婉儀的肚子是在淩晨發動的。
琳琅也是在這個時候被人踹門,硬拖起來的。
“你們幹什麽?!”
任誰三更半夜被人無故打擾,起床氣都會爆發。何況她這種每天從天亮忙到天黑的。
“我們娘娘要生了,她之前可是特地指名道姓吩咐了,讓我們務必把琳琅姑娘你請過去看診。”
那兩名老嬷嬷說着,就伸手想要将她連人帶被子扯下。
“我隻是一個廚娘,這宮裏也有産婆!”琳琅冷冷擡眼,反手用力将被子扯了回來。
魏婉儀想的倒是挺齊全。
估計是看她上次給桑榆接生,覺得有兩手本事,所以才把保障安全的算盤珠子打到她頭上!
對面兩人哪裏想得到她力氣這麽大,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摔個狗吃屎,臉色也鐵青下來。
“害,琳琅姑娘,你别覺得太後娘娘看重你就好大臉面!”右邊那個陰陽怪氣地笑了兩聲,話語中壓着赤條條的威脅。
“咱們這些做奴才的,再怎麽得眼說白了也隻是主子手底下的一條貓狗!但婉儀娘娘肚子裏的那可是龍種,你說說是這貓狗重要,還是皇子重要呢?”
琳琅拳頭攥了起來。
下一刻也确确實實落在對方臉上。
那手看着柔軟秀氣,卻像是裹了鐵球的棉花。砸下去瞬間腫脹,嘴裏蔓開一股鐵鏽味。
那兩名嬷嬷本來是爲了抓人,各站在她左右兩側,不成想倒方便她兩隻手正好一人給一拳。
“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想害婉儀娘娘!!”不等兩人反應,打了人出完氣的琳琅反倒先跳腳起來,活脫脫一副忠犬護主的急眼咬人模樣。
這一嗓子下來,兩人頓時慌了神。
要知道謀害皇嗣那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當即恨不得将手指戳到琳琅臉上,“你少胡說八道!”
“分明是你賴在這兒不肯去,現在還想将髒水往我們頭上潑,這宮裏哪有主子使喚不動的奴才!”
“你才胡說呢!”琳琅音量比對方大多了,還一臉的義正言辭,“我這可是爲了婉儀娘娘好!
掐架這事她天賦異禀,非常在行也非常積極。
“我根本就不懂什麽接生,也不是什麽能保胎的神仙!瑞小主那次是死馬當活馬醫,結果恰巧就瞎貓碰上死耗子了!那是主子自己有福!”
“但榮妃娘娘那回我還是和秋太醫一起看着,不就沒保住龍嗣嗎?所以像我這樣全憑運氣的,不去那可是爲了婉儀娘娘好!”
話到這裏,她忽地沉下眉眼。
“不然萬一要是出了什麽意外,我人是你們硬扯過去的,那到時候要是死我也定然拖着你們一起下水!”
被她這麽一提醒,兩人總算想起她的'失敗案例'。
而且那可是榮妃,賀家拿了多少好東西都沒保住那個龍子……要不是有四王爺鎮場,那些産婆怕是都得變成被開刀的羔羊。
琳琅也已經瘋出名來了,真要逼的狗急跳牆,那完全有可能拉着她們一塊去見閻王爺。
這般躊躇片刻,兩人面上瞬間由陰轉晴。
“哎琳琅姑娘,你要是不行就早說嗎,何必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大家都是一個宮裏的,這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回去複命了。”
“不過話我們可是已經帶到了,等回頭生了小皇子,婉儀娘娘若是怪罪下來,你也别怨我們啊。”
魏懷姝氣度不一定有多大。
這一點從當初模拟裏,刀人果斷就能看出來。
琳琅也清楚這算在結梁子。
但原本宮人各司其職,各安其位。她要是每個嫔妃接生都要去摻和一手的話,以後就容易變成理所當然的分内之事。
而且生産可是風險之事,她才不想在這種邊緣大鵬展翅,把自己立于危牆下。
所以隻要不是太後皇帝這種級别的上司開口,就通通裝死。
她這頭重新躺了下來,那廂魏婉儀不出所料難産了。
栖雁宮的燈火亮了半宿,痛呼聲持續到天亮。比起賀錦妤,魏懷姝就要強悍的多,還是硬生生把三皇子慕容宣遠生了下來。
從此後妃‘編制’在手,成功上岸。
慕容臨深接過兒子,隻看了眼便擡擡手,身後的何大公公當即恭恭敬敬上前,宣讀早已備好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魏氏懷姝毓質名門,丕照淑惠,誕育子嗣開枝散葉有功,冊封婕妤,賜舒之一字。望勤勉奉上,欽此——”
末尾拖長的字音落地,宣告這位搖身變成隻比昭儀低一頭的慧婕妤,風頭招搖,甚至蓋過緊跟其後悄悄渾水摸魚成良媛的桑榆。
所以,當何大總管摸出第二份聖旨時,那些嫔妃已然聽不進去了,滿臉與有榮焉的笑容裏,藏了六分酸溜還有四分嫉妒。
又一個皇位競争人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