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霜降。
第一批解藥正式分發,解決了燃眉之急。
琳琅毫不吝啬地将藥方公之于衆,并用藥粉泡的水重新洗滌了那些大米,進行曝曬。
不過短短一天時間,那些病人就已經開始停止身上的潰爛。
劉縣令激動地差點要給她來個熊抱,結果最後自己閃了腰。
“怎麽樣,今天有沒有好些?”
琳琅提了些山藥糕和棗糕,前來探望香娘。
她身上沒有再像之前那般流膿,甚至不少地方漸漸結起血痂。但就是這樣,便越發能看得清底下的青紫痕迹。
解藥隻解毒,可不治其他傷。
“這些傷是.”
香娘見她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袖子,“好多了,有勞琳琅姑娘記挂,那些藥很有效。這些傷都是過去的事了.做我們這一行的就這樣。”
琳琅沉默了下。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确實有些客人怪異。
“我回頭給姑娘帶瓶膏藥過來。”這是她唯一能幫得上忙的了。
平日裏來時隻顧着注意病人,就沒仔細打量過這屋子。
今日琳琅才注意到那一箱子擺得整齊的書,幹淨嶄新,一看就是主人平日裏很是愛護。
“姑娘念過書?”
“嗯,我爹是個教書先生。”提起這個,香娘眼神明亮。
見琳琅明顯有些錯愕和訝異,她苦笑着搖搖頭,“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好好一個讀書人的女兒,怎麽會流落到花樓?”
琳琅看着那張疲倦的臉,喉嚨莫名發堵。
“那時候我娘病的很重,我爹一個夫子,平日裏銀錢隻夠糊口,所以借了很多錢.可惜我娘還是沒能救活。”她閉了閉眼,似乎不太想回憶起那個痛苦的畫面。
“後來追債的上門了,要我給他做妾。我爹不同意,被硬逼到氣急攻心吐血而亡。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是衙門也不能插手。”
“而且沒人敢收留我,他們都怕這筆債。一個柔弱女子怎麽可能有本事還清?最後隻有三娘向我伸了手,讓我能選擇入花樓掙錢還債。”
琳琅又是一陣沉默。
随後忽然開口道:“那個人就是伍老爺吧?”
“姑娘是冰雪聰明的人。”香娘沒有否認,反而點點頭,“在我還清債務那日,就殺掉他了。”
“不,不是你。”
少女擡了擡眼皮,聲音很淡。
方才承認還語氣平淡的香娘,此時終于露出幾分急色。
“就是我,從我發現他是故意給我爹下套意圖不軌時,我就恨毒他了!所以我甯願進花樓染污名也不全了他,給他做妾!隻是沒想到……”
她渾身顫抖,将下唇咬出血,“這個畜牲直接撕毀了我賣藝不賣身的最後底線,甚至還打斷了我的一條腿!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淪落風塵,直接毒死已經算是便宜了!”
“那毒藥,和三娘脫不了幹系吧。”琳琅低下聲音。
但隻是這一句,便讓香娘渾身顫的更厲害,瞳孔都緊縮起來。
她想上前拉住琳琅衣角,但又想起自己身上如今的模樣,隻能哆嗦着苦苦哀求。
“求你、求你了姑娘……算我求求你了!那砒霜……隻是三娘一時糊塗,她是爲了我才糊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