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廣先等一大群人轟然湧過來,再一看,全都傻眼了。
神皇寝宮,此時已是空空如也!
神皇……不見了!
連帶着一起消失的,還有小公主姜清婉,以及……那個疑似九州神族,卻又矢口否認的強大修士。
“這……這是怎麽回事?”站在寝宮門口的朱廣先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院子裏那兩株郁郁蔥蔥的菩提樹,一臉茫然。
大皇子姜景眉頭鎖成一個“川”字,磅礴道蘊在身上絲絲縷縷溢散出來。
幾乎就要控制不住,當場爆發!
活過萬古歲月的大皇子姜景尚能勉強控制住内心慌亂不堪的情緒,可有人……已是控制不住。
一名眉清目秀的年輕皇子,按照人間紀元算法,他的年齡才三百多萬歲。
在天狼神朝的皇族序列當中,還屬于很年輕那種。
因爲即便是真聖,壽元也可以達到幾千萬年,靈魂不衰竭,死了還能進小輪回。
他叫姜川,皇子當中排在十六。
一身境界堪堪踏入三花三種,是一名破三層級的修士。
本來這皇位與他關系也不算大,但他跟排在第七的皇子關系極好!
從小就是被七哥帶大。
這次神皇出問題,七皇子姜霆内心火熱,認爲父皇出事,未立儲君,這是萬載難逢的機會。
拉着他一起,給了巨大承諾。
答應他若是七哥成功上位,小十六你便如同咱們那位皇叔一般,哥哥永遠保你富貴,叫你在這天狼神朝之内,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
于是姜川很興奮地答應下來,做了好多事情!
海家家主那一系,就是姜川的人。
給海家下令截殺小公主的人……也是他十六皇子姜川!
他覺得自己并沒有做錯什麽,暗裏是幫助七哥,明面上也占據大義。
沒有人願意看見昔年仙女中心道場那種慘劇再次上演,絕不能讓他們“敬愛”地父皇,變成那種不可名狀,充滿詭異不祥的生靈。
結果太倒黴了。
從一開始這件事情就進行得非常不順利。
海家失敗了!
損失慘重不說,姜清婉居然還被人一路護送回到了皇城。
他的一群皇兄們看似每個人都做了很多事情,可一旦涉及到關鍵處,就開始各懷鬼胎。
終于将這件事情推到現如今這種境地。
最讓姜川崩潰的,是妹妹姜清婉身上并沒有父皇的神念!
保護妹妹那人最後痛斥朱廣先的那番話,同時也罵醒了姜川。
是啊,這一切……都是朱廣先搞出來的事情啊!
姜川怒視着一臉茫然的朱廣先,怒吼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你傳遞出那些消息……到底什麽意思?”
有人輕輕拉住姜川。
是七哥姜霆。
“冷靜一點,廣先皇兄……也并不願意看見這一幕。”
其實姜川也是在發邪火。
眼前這一幕,實在太詭異了!
朱廣先喃喃道:“父皇他……可能真的已經找到了路徑,可能真的找到了!”
此時那群朝中重臣,紛紛默默地拿出量子通訊器。
放棄了對宋潇的追殺。
朱廣先……這人太不靠譜了!
先是說什麽小公主身上有神皇留下的神念,又扯什麽保護她的人是九州神族。
結果這兩件事……全都出了問題。
最要命的是神皇、小公主,還有那個疑似九州神族的強大修士,全都消失不見!
所以,小公主身上有沒有神念,保護她的人究竟是不是九州神族,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要如何處理眼下這局面!
另立新皇嗎?
誰敢?!
萬一神皇歸來呢?
此時很多人将目光投向大皇子姜景。
姜景沉默良久。
深吸口氣,沉聲道:“封鎖這消息,另外,所有皇子,共同組成一個臨時議會,一起商讨神朝大事。”
他看了眼衆人:“随時準備……恭迎父皇回歸!”
這話一出,此地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很多人都不甘心。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神皇一旦回歸,在場諸位,幾乎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别想跑。
姜景将衆人反應看在眼裏,說道:“事情,其實并未到爾等想的那種程度,畢竟,我們隻是擔心父皇異變,才做出錯誤決定。”
“我們……并未真正謀反!”
此時一名朝中重臣說道:“大皇子說得沒錯,我們也隻是擔心,才做出這些事情。沒有人想要刺殺小公主,我們隻是在保護她,當然是不是有人真的想要刺殺小公主,我認爲這件事情可以查一查。”
七皇子姜霆,十六皇子姜川,還有另外幾位皇子,刹那間渾身冰涼。
尤其姜川,更是眸光冰冷,看向那名重臣。
“什麽意思?大家一起做的事情,這種時候想要甩鍋?”
他冷冷開口,望向大皇子姜景:“大皇兄,是這樣嗎?”
姜景看了他一眼:“你慌什麽?又沒說要推你出去頂罪!”
身爲大皇子,威嚴還是有的。
姜川雖然心裏不服,卻也沒敢再多說什麽。
姜景道:“我們這群人怎麽可能殺自己的親妹妹?這一切,自然都是心懷不軌的人幹的,比如……海家!”
姜川内心頓時湧起一股怒氣,卻被姜霆狠狠一眼瞪得閉上嘴巴。
姜景接着道:“再比如,一些有遠征軍的家族,他們對神朝心懷恨意,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挑撥離間。”
他看向朱廣先:“有人假借廣先之口,傳遞出不好的消息,以至于連我們這群人,都受到一定影響,但我們做的,卻是保護貴妃和公主……廣先更是苦苦堅守在皇宮這裏,因爲擔心陛下安危,不允許任何人靠近,甚至不惜跟可能被人利用的公主婉兒發生沖突……”
他淡淡道:“畢竟,婉兒身邊那人,的确很可疑呀!”
這番話說出口,在場這群人全都不言語了。
兒戲嗎?糊弄人嗎?
當然。
可很多時候,真相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隻要有那麽一塊似是而非的遮羞布,也就足夠了。
所有的博弈,最終求的也不過是一個平衡。
神皇若是再次歸來,面對已經“處理完畢”,實現平衡的神朝局勢,也不可能再輕易去将其打破。
該有的交代有了,該打壓的打壓了,該安撫的也安撫了。
你神皇依然高高在上!
還想怎樣呢?
就像姜景說的那樣——畢竟,大家還沒造反呀!
論迹不論心。
我們沒那麽幹,即便做錯了一些事情,如今也已經付出應有代價……
此時二皇子突然開口說道:“大哥,成立臨時議會我沒意見,隻是我們是不是忘了一個人?”
大皇子看向他。
二皇子姜權說道:“貴妃。”
在場衆人,頓時神色一凜。
姜景點點頭:“沒錯,這種時候,也的确應該請貴妃娘娘出來主持大局。那幾十名被心懷不軌,試圖颠覆神朝的家族收買的真聖……這會兒也已經死了吧?此時此刻,我們皇族這邊,必須上下一心。請貴妃出來主持大局,随時恭迎……父皇歸來!”
……
外面的紛紛擾擾,宋潇和姜清婉是完全不清楚的。
剛剛那一瞬間,兩人被吸入到一處神秘莫測空間,當時宋潇不是沒有嘗試反抗,可根本就反抗不了。
他甚至有點無語,如果這一切真是神皇的手段和布局,那你拉自己女兒就完了,拉我做什麽呀?
此時宋潇和姜清婉兩人,仿佛置身在一片“時光海”中。
四周空間極爲怪異,有各種奇異景象生出。
宋潇元神深處那個“時光花苞”,在進到這處神秘空間的一瞬間,便于這裏生出共振。
時光之道在轟鳴!
随後,他感受到了原始、混沌、蒼老的氣息。
這裏跟宋潇之前去過的任何一片空間都完全不同,像是從宇宙形成之初就被遺忘的一方世界。
眼前景象不可名狀,充滿神秘莫測。
一些區域顔色絢麗到極緻!
宋潇可以清楚感應到自己元神深處的時光花苞正在緩緩盛開的過程當中。
身邊姜清婉則是徹底陷入茫然呆滞狀态,下意識地,深處纖纖玉指,拉住宋潇衣角,繼而摸索着,找到宋潇的手。
握住。
“宋……宋先生,這是怎麽回事?”
她也在四處尋找着父皇的蹤迹。
其實兩人剛剛在神皇寝宮門口,也隻是見到神皇寝宮床榻之上,躺着一個人。
在被吸入到這裏之後,就徹底失去了神皇蹤迹。
公主的手纖纖細細的,很涼。
宋潇反過來握住,安慰道:“公主别怕,你先檢查一下自己身上,看看是什麽……把我們帶到這裏的?”
姜清婉深吸口氣,惶恐的神色恢複幾分正常。
這才意識到自己手被宋潇握着,想到是她自己先“動手”的,面色微紅,并未把手抽出來。
很快,她目光落到另一隻手上帶着的一枚玉镯上面。
驚訝道:“宋先生,我知道了,是這枚玉镯……可是,可是它怎麽會把我們帶到這裏?”
宋潇目光也投向姜清婉雪白皓腕上帶着的一枚通體碧綠的玉镯之上,張開真實之眼,認真觀察起來。
“喏!”姜清婉一手跟宋潇十指緊扣,另一隻手,送到宋潇面前。
同時她自己也在認真觀察着。
可惜除了一些輕微的波動,她沒能在那上感應到任何異常之處。
倒是在宋潇真實之眼的注視下,這隻玉镯裏面,仿佛流淌着一股特殊的時光氣息。
很淡!
但卻在跟周圍空間和鳴共振。
“的确是它!”宋潇看着她,“你能感應到它發出的波動吧?”
姜清婉輕輕點點頭,說道:“對,我渾身上下,就隻有它表現有些異常。”
宋潇道:“這是你父皇給你的?”
姜清婉道:“對,這玉镯跟了我很多年了,不過在此之前,它從未有過任何異常表現。”
宋潇此時張開真實之眼,看向這神秘莫測的四周。
開口道:“敢問神皇陛下,可否在此處?”
姜清婉握着宋潇的手,微微一緊。
她很緊張,也很擔心。
宋潇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依然四處尋找着。
空間一片死寂。
唯有各種瑰麗幻彩若隐若現,誕生出大量不可名狀的奇異景觀。
良久。
姜清婉輕歎一聲,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道:“父皇可能并不在這裏……”
“這也說明,他應該還在!”宋潇道。
姜清婉輕輕點點頭,手微微動了一下。
宋潇随手放開。
姜清婉猶豫一下,又大膽的把手伸過去。
宋潇:“……”
姜清婉輕聲道:“先生,我有點怕。”
行吧,拉個小手而已。
也沒什麽大不了。
主要是宋潇此刻元神當中那顆時光花苞,正在緩緩盛放的過程中!
這甚至不是宋潇主動的!
他都沒有吸收,四周奇異的、前所未見的時光道蘊就在不斷湧入進來。
“咱們走走看。”宋潇拉着姜清婉,緩緩往前走去。
這裏唯有蒼涼、古拙、混沌和原始的時光氣息,并沒有任何危險。
“好奇怪的時光氣息……這些算是一種道蘊嗎?”姜清婉同樣掌握着好幾種時光秘術,可她在這裏,卻無法獲得任何的提升。
“算!”宋潇給了她一個很肯定的答複。
姜清婉細細感悟着,随後有些沮喪的道:“那我無法吸收,先生你呢?”
宋潇道:“我可以。”
姜清婉有點驚訝,但也沒有表現出太過震撼的反應,道:“怪不得你會和我一起被吸入到這裏。”
過了一會兒,她又有些擔心的道:“也不知道母妃她現在怎麽樣了。”
事情發生得特别突然,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兩人就雙雙被吸入到這個空間裏面。
宋潇說道:“既然神皇陛下的肉身也消失了,相信那些人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我們要怎樣才能出去呢?”姜清婉道。
宋潇思忖片刻,道:“肯定有方法的!”
他有種感覺,自己“時光花開”,應該就會有機會破解這裏的秘密。
下一刻。
宋潇霍地把姜清婉拉到自己身後,一雙眼死死盯着前方一片區域。
那裏原本一團混沌,幻彩紛呈。
姜清婉在宋潇身後露出兩隻眼睛,也緊張地望向那個方向。
她并沒能感覺到什麽,隻是感覺到了先生的緊張情緒。
宋潇面色變得十分嚴肅,看着那裏,神念微微一動,一道破境殺道形成的光芒射過去。
轟隆!
那團幻彩紛呈的混沌時光氣息怦然炸開。
露出一頭目光無比怪異猙獰的龐然大物,身後姜清婉吓得身體瞬間僵住。
那東西的長相太過醜陋,渾身散發着詭異不祥的氣息。
體長足有數萬裏!
比一顆普通的星球還要大出很多。
很難形容這個生物的長相,它沒有任何正常的形狀,像是一灘爛泥,身上無數顔色不一,大大小小的尖刺,尖刺上面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也正是這些眼睛,才讓兩人确定這玩意兒應該是個活着的……生物。
時光氣息炸開,露出它目光的一刹那,這龐然大物無數尖刺上面的無數雙眼,一起朝着兩人看來。
姜清婉徹底不敢看了,将臉埋在宋潇寬厚的背上,一動不敢動。
宋潇也被吓出一頭冷汗。
刹那間他甚至想到這會不會就是天狼神朝的神皇陛下……變得不可名狀,充滿不祥的樣子?
不過也不敢确定。
隻能與之對峙着,那東西似乎并沒有什麽惡意,盡管模樣不可名狀,無數尖刺上面密密麻麻的眼睛也令人有種頭皮發麻感覺,但似乎……沒有發動攻擊的意思。
仔細看去,那些尖刺上的眼睛裏面,似乎還帶着幾分疑惑和茫然。
所有眼睛裏面的情緒都是一樣的。
宋潇紫府當中,元神深處的時光花苞這會兒已經完全綻放開來。
與這片空間的共振,也變得更加強烈。
這時,那不可名狀的生靈,終于發出一道混沌、蒼老的神念波動——
“你們,是誰?”
“爲何出現在這裏?”
“你爲什麽能夠……吸收這裏的道?”
很清晰,不僅宋潇感應到,身後被吓得不輕的姜清婉也感應到了。
她一點點,把臉從宋潇後背挪出來,再次露出兩隻眼睛,觀察着那個目光恐怖怪異的東西。
其實她也想到了,那會不會就是她的父皇。
但在内心深處,卻是沒有辦法接受。
她不信自己父皇會變成一個無法描述,不可名狀的怪物。
能溝通,對宋潇來說就是一件好事。
他回應道:“我們是偶然進入到這片空間的,請問你怎麽稱呼?”
“我?”
“不知道。”
那詭異生靈反應很遲鈍,似乎處在混亂當中。
這時姜清婉終于壯着膽子,兩隻手拉着宋潇一隻手,身體緊貼着宋潇,慢慢挪出來,看着那生物問道:“您是我的父皇嗎?”
“父皇?”
這生靈嘀咕了一句,沉默良久。
回道:“不知道!”
拉着宋潇的手,抱着他一條胳膊的姜清婉身體頓時微微顫抖起來,聲音也變得有些哽咽起來:“我父皇……到底去哪了?”
此時宋潇依然還在認真觀察着這生物,随着紫府當中時光道花的盛開,他對這片神秘莫測空間的感知能力,也變得完全不一樣。
同時在時光追溯方面的能力,也得到難以想象的巨大提升。
“介意我看看你的本源嗎?”宋潇問道。
“不介意。”
這生靈究竟是不是神皇,是不是那種因爲想要活出第二世而變得不可名狀,詭異不祥的生靈,目前還很難确定。
不過宋潇倒是沒在這東西身上感受到任何狂躁氣息。
也就是說,即便這真的就是變成怪物的神皇,也并沒有很多人說的那樣,混亂殘忍,充滿嗜血。
當然或許隻是在這片空間裏是這樣,一旦出現在外面,說不定也會發生變化。
既然對方不介意,宋潇也就開始認真觀察起來。
這個龐然大物有沒有聖府,聖府在何方,宋潇都很難找到。
因爲根本就沒有頭。
宋潇幾乎用真實之眼寸寸掃描,反複尋找,最終也隻能頹然放棄。
因爲這個生靈,沒有聖府!
在它身上,也找不到元神的痕迹。
除此之外,生物那些基本特征,這東西似乎都不具備!
沒有五髒六腑,也沒有血管經脈。
那巨大的身軀裏面,唯有各種詭異的、莫名的、無法感知的氣息。
真是太神奇了!
它有感知,可以溝通和交流,卻沒有任何的生物特征。
這下就連宋潇,也有些束手無策了。
通過觀察它,找出根腳來曆,幾乎是不可能了。
宋潇也隻能通過自己的時光道花,在這片神秘空間中尋找答案。
姜清婉此時還在做着最後的嘗試,她說出很多隻有她和父皇才知道的事情,又将手腕上的玉镯給對方看,試圖喚醒對方的一些記憶。
可惜最終還是失敗了。
那個姑且被稱之爲生靈的龐然大物,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反應遲鈍且茫然。
通過時光道花與這片神秘空間的共振,宋潇最終也隻得出這應該是一片原始之地的結論。
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他看向這個龐然大物,問道:“這片空間當中,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類似的生靈嗎?”
宋潇隻是随口一問,其實并沒報多大希望。
這玩意兒雖然有思維,有一定程度的自我認知,但總體來說,還是太混沌了些。
沒想到,宋潇這個問題,居然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有的。”
宋潇愣住,抱着他胳膊的姜清婉,也愣住了,眼中瞬間亮起希冀之色。
“那你能幫我找到它們嗎?”
在宋潇的感知中,這空間無比龐大,即便催動時光道花,也沒辦法傳遞出太遠。
“危險。”這生靈回應道。
危險?
宋潇下意識跟姜清婉對視一眼,兩人都想到了外界關于這些不可名狀生靈的描述。
“你很怕它們嗎?”宋潇問道。
“怕!”這生物長在無數尖刺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睛裏,同時露出恐懼之色。
就在這時,仿佛從無盡遙遠的宇宙盡頭……突然傳來一道極其微弱的神念波動——
“婉兒,是你嗎?”
姜清婉瞬間呆住,眼淚刷的一下,就流淌出來。
嗖!
這個不可名狀,身上長滿尖刺,尖刺上長着密密麻麻眼睛的龐然大物在感知到那道神念的一瞬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一下子就消失在兩人眼前。
姜清婉卻已經顧不上那麽多,散發出最強的神念波動:“父皇!父皇!是您嗎?”
轟!
無盡遙遠的區域,猛然間爆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能量波動。
這是宋潇和姜清婉兩人進入到這裏之後,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清晰的……來自生靈的波動!
可不知爲什麽,宋潇心中突然隐隐地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拉着姜清婉,迅速往後退去。
姜清婉一臉不解,正要說什麽,就見兩人剛剛站立的地方,猛地炸開了!
……
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多月。
姜清婉依然還沉浸在當日的恐懼當中,難以自拔。
兩人都傷得不輕。
要不是關鍵時刻宋潇元神裏面時光道花溝動這處神秘空間的時光氣息,擾亂了這裏的時間線,形成一道時光壁障,兩人怕是已經沒了。
那種攻擊就連宋潇事後回想起來,都後怕不已。
太強悍,太詭異,也太快!
給人感覺就像是一念之間……可貫穿整個宇宙!
那道神念波動的主人距離兩人無盡遙遠,但攻擊……卻能刹那出現在兩人當時所處的地方。
盡管宋潇的反應足夠快,處理手段也足夠強大,兩人還是被那可怕攻擊波及到。
姜清婉傷勢要更重一些。
比身體上的傷勢更加嚴重的,是她的心。
她堅信那人就是她的父皇,卻不明白父皇爲何會對她發起攻擊。
哪怕宋潇說了,發起攻擊的東西,未必是她父皇,很可能是因爲“聽到”她跟先前那奇怪生靈對話,冒充了她父皇,姜清婉還是特别難過。
同時也還能自責。
“先生,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可能被困在這裏……”
姜清婉身體上的傷勢經過半個多月的調養,已經恢複大半,但人依舊十分脆弱。
宋潇拉着她冰冷的手,輕笑着安慰道:“你不知道,我來這裏,開出了一朵大道之花呢!”
“啊?”姜清婉呆住,看着宋潇,“先生到底什麽境界?”
“金仙。”宋潇道。
“先生逗我。”姜清婉那雙沒了神采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無奈,她知道先生是在想辦法讓她開心。
可此時此刻,她真的快要喪失活下去的動力和勇氣了。
這空間太莫名,裏面的存在太詭異。
她不清楚,爲何父皇會讓她來到這種地方。
隻覺得是她不好,連累了先生。
“沒逗你,我真是金仙,”宋潇笑着摸了摸她的頭,“千萬不要放棄,就算你父皇真的不在了,你還有娘親呢,咱們還得出去,你還得孝敬你娘呢。”
姜清婉默默流出淚水,低聲道:“我也想她,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她。”
宋潇認真說道:“一定可以的!”
姜清婉道:“先生,跟我說說你吧。”
“你想知道什麽?”宋潇笑着問。
“我都想知道。”姜清婉道。
“那,就說說吧。”宋潇拉着她的手,走在時光裏。
……
天狼神朝皇城。
皇宮裏。
貴妃站在神皇寝宮前,身邊聚集着大量後宮嫔妃。
之前被轉移走的所有人,此刻已經歸來。
一衆皇子和朱廣先站在她身旁。
大皇子姜景低聲道:“母妃,情況您也看見了,當前穩定住神朝大局,是重中之重。”
貴妃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她并未流淚。
自從得到消息,被“請”到這裏,她甚至沒問女兒去了哪。
倒是朱廣先不死心,先前問了一嘴帶着小公主闖宮之人是不是九州神族修士。
被貴妃給怼了。
“朱廣先,你白活這一世!”
“陛下對你如何,你自己心裏清楚。”
“所有一切,你是始作俑者!”
“現在還有臉來問本宮那人身份?什麽九州神族?哪來的九州神族?你給本宮找一個出來看看?”
朱廣先被怼的讷讷不能言。
甚至沒敢提皇家園林那座現在還在運行……已經悶殺了幾十個真聖的法陣。
他不提,大皇子姜景等人更沒提。
說好了,這件事情和他們沒關系!
他們怎麽可能手足相殘,想殺自己小妹呢?
這一切都是心懷不軌的那些人做的!
請貴妃來這裏時,姜景就已經把之前商量好的說辭告知。
貴妃一句話都沒多說,隻說了句:“你是大皇子,這件事情自然應該你來處理。”
其實大皇子這群人知道貴妃這會兒已經恨死了他們,也知道貴妃是在揣着明白裝糊塗。
隻是當下前景未明,沒人敢保證神皇不能歸來,即便氛圍古怪,大家也必須保持着現狀,維系着平衡,不能真正撕破臉。
“罷了,事情已經這樣,你們那個什麽議會,本宮一個婦道人家,也沒必要參與。”
“這後宮,你們也不要再進了。”
貴妃看了眼朱廣先:“這裏畢竟是陛下的後妃居住之地,你們都走吧,本宮帶着姐妹們就在這裏,爲陛下祈福,等待他的歸來。”
“至于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去吧。”
“還有,關于婉兒遇刺這件事,差不多就得了。”
貴妃終于還是針對這件事,給了大皇子等人一個警告,淡淡說道:“做得太過分,你們父皇若是歸來,怕是無法收場。”
大皇子姜景心中微微一凜,随即認真保證道:“您放心,我們有分寸。”
貴妃擺擺手:“去吧。”
心中冷哂,什麽分寸?無非就是一群皇子相互間妥協的産物。
誰都不想出來背鍋,那麽諸如海家這種,肯定就會成爲犧牲品。
倒也不冤!
她隻是擔心先前那些站在陛下這邊的神皇黨,會因此受到波及,所以才出言提醒一句。
至于其他,她也懶得去管。
心裏面隻希望女兒和小宋先生,能夠平安。
更希望陛下,能夠歸來。
……
“所以先生其實比我還小?”
姜清婉看着宋潇,眼中露出幾分不可思議,道:“按照你們的紀元,我都已經兩三千歲啦!先生才一千歲不到?”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拉着宋潇的手,語氣也帶着幾分小女孩撒嬌口吻。
“嚴格說來,是的。”宋潇也沒否認。
“那先生……豈不是要叫我姐姐?”姜清婉原本充滿死寂的眸子裏,泛起幾分神采,似乎想到什麽,一張精緻的臉紅起來。
“如果殿下想的話,叫聲姐姐倒也沒什麽。”宋潇看着她:“清姐姐?”
姜清婉瞬間雙頰绯紅,聽着有點像“情”姐姐似的,好羞人!
不過先生跟他道侶之間的感情……
心裏想着,她默默松開了宋潇的手,輕聲道:“先生雖然年紀沒有我大,不過經曆的事情卻比我多多了,而且……先生也真是一個蓋世天驕,年紀輕輕就成爲破境真聖……簡直不可思議!”
是的,到現在姜清婉依然固執地認爲宋潇是一尊真聖。
不是真聖,怎麽可能那麽厲害?
“還有,先生跟道侶之間的感情,也叫人羨慕。”
她一雙明眸凝視着宋潇,聲音輕輕柔柔,軟軟糯糯。
宋潇沒說什麽,拉起她的手:“走吧我的殿下,等回頭介紹你認識。”
怎麽就你的殿下了?
姜清婉心裏莫名有點小甜蜜,腦子裏亂糟糟的,被他拉着,繼續走在這片莫名的空間裏面。
之前那種心若死灰的狀态,倒是不知不覺……徹底消失了。
這片空間無邊無際,到處都是色彩紛呈的絢麗景象,宋潇能感覺到自己紫府的元神深處,那朵時光道花随着時間推移,愈發變得絢爛。
甚至超越了之前盛開的五朵大道之花。
不得不說,這種際遇,也算是一種因禍得福。
哪怕暫時沒能找到離去的“出口”,宋潇也沒有着急。
既然能通過姜清婉一隻手镯激活進入這裏的神秘門戶,被吸進來,那麽就一定有離開的路徑。
不急的原因還有一個。
這片時光天内,時間的流速相當緩慢。
按照宋潇的推演,兩人目前進來已有一個多月,在外面,怕是連一天都沒有過去!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地方其實也是閉關修行的絕佳之地。
對于真聖這個領域的生靈,尤其那些壽元已經快要走到盡頭的生靈來說,這樣的地方,更是真正的寶地!
就這樣,宋潇帶着姜清婉,邊走邊修行。
轉眼就是三十年時間過去。
按照時間比例,外面大概也隻過了一年左右。
兩人在這過程中,已經走了很遠距離,也走遍了很多地方。
更多時間是在默默修行。
三十年光陰,宋潇也終于在那道佛屬性元神當中,凝結出一顆佛種!
另外,破九的領域元神,也随着佛種的誕生,再度被宋潇往上推了一步,凝聚出一顆領域種!
至此,宋潇如今已是六花三種!
他的境界,也終于無法再進行壓制,從金仙,沒有經曆準聖、半步聖域之類,而是一步踏入到聖域。
在渡聖域天劫的時候,那種可怕景象,更是讓遠遠觀看的姜清婉笃定,先生是一尊強大真聖!
别的她不敢說,真聖天劫……她還是知道的!
天劫之後,宋潇紫府成功進階爲聖府。
隻不過他的聖府,和其他聖域完全不同。
其他聖域生靈,即便是破境的高種聖域,也都隻有一座聖府。
宋潇明堂、洞房深處,那片身體秘藏空間内,随着踏入聖域,卻出現了……十座!
一顯,九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