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溫和的紅臉，梁海則是做強硬的白臉。
軟硬兼施、威逼利誘之下，将甯告從破曉陽光挖到他們陣營中。
甯告的才華是否出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須借着此事給破曉陽光一記重擊，讓圈内人看到破曉陽光并非鐵闆一塊。
決不能讓破曉陽光在影視圈複刻音樂圈的事迹。
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好過于影視圈被攪成一鍋粥。
這也是他與圈内前輩、同仁達成的共識。
至于甯告的态度，他有些預測，大概率心動、小概率猶豫、極小概率會拒絕。
可縱然是拒絕，在他看來也應該是婉拒。
表達一下對老東家的感情、不能做白眼狼的角色。
他則準備好了後續話術，将甯告的這般婉拒給化解。
讓甯告毫無後顧之憂的加入他們的陣營中。
可他如何也沒有想到甯告的拒絕理由竟然會是他們給的條件不夠。
陸昂怎麽可能給出高于他們的條件？
拿什麽給呢？！
華夏電影金人獎是華夏級别最高的影視獎項之一，陸昂能保證甯告拿獎？！
能保證甯告進入影視協會的高層？
至于錢，有榮譽、有地位，自然也就有着源源不斷的收益。
這就像是一人指責路邊攤對米其林餐廳大廚說，你做的遠遠不如這位路邊攤師傅好吃。
這是什麽？
等于将他們遞出橄榄枝踩在地上，當着他們的面又跺了跺啊。
是赤裸裸的羞辱！
饒是扮紅臉的他，面上的溫和也維持不下去，臉色沉了許多。
梁海臉色則是一寒，将手中的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冷聲道：
“小夥子，取得了些成績，這心中有些傲氣很正常，可說話多少還是得過些腦子！”
“有些大話能說，有些大話不能說！”
“若不是看在你是咱們影視圈培養出的年輕人才，又是趙教授的弟子，就憑你剛才說的幾句話，我就能讓你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說着，冷笑一聲：“有才華的年輕人圈子裏多的是，但是成長起來的卻寥寥無幾。”
“你知道爲什麽嗎？”
“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一個人才要想能夠成長到足夠高的層次，需要的是時勢的推動。”
“時勢才能締造英雄！”
“隻有認清時勢，才能夠有所成就。”
“才華不是你們的護身符，想要一個人才、天才夭折再簡單不過。”
“經我手折下的所謂天才，便有數十個。”
“你以爲，你能成爲那個特别的人？”
他頓了片刻，一字一句的說道：
“認清你自己！”
這番話是威脅，但也是某種過程事實的陳述。
甯告很清楚，身在華夏影視圈，不論是會長丁康明還是這位副會長梁海，都有能力讓他以後永無出頭之日。
即便他曾拍出過《流浪地球》這創造票房記錄的電影。
毀滅他，與他的能力無關。
順從才是混娛樂圈的第一要素。
就像是，縱然破曉陽光拍攝出了許多的影視劇，更是重新給予了國漫足夠的活力。
但影視圈對破曉陽光的敵視不僅未減少，反而更加深了許多，造謠、打壓也從未停止。
這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影視圈無法收編破曉陽光，無法讓破曉陽光順從。
所以便想方設法的要毀掉破曉陽光、毀掉陸昂和裏面的所有人。
梁海的這番話，蓦的便讓他想起了陸總的對于傳統影視圈的評價：
攀炎附勢、固守成規、僵化不堪。
原本他還覺得陸總的這評價有些過了，可現在來看，真的很精準。
看着甯告沉默，丁康明再次露出了和煦的神情。
梁海的敲打算是到位了，至少甯告聽到心中去了。
他相信甯告會畏懼職業生涯半途夭折。
他接過梁海的話說道：
“或許陸昂給你許了不少的利益、也承諾了不少的榮譽。”
“可他有什麽能力給你這些？”
“畫大餅的事情，是否靠譜我想你自有評判。”
“隻有拿到手中的才是最真實的。”
“我和老梁都是華夏電影金人獎的理事會成員，有着投票權，評審與我們關系都很好。”
“憑着我們的推薦和遊說，即便你的資曆、年齡不夠，也能夠讓你拿下頂級獎項。”
“至于進入影視協會的管理層，有我和老梁兩位的推薦，我想沒有人會反對。”
“榮譽、地位，這才是實打實的利益！”
“他陸昂能給你什麽？！”
他說着，加重了些語氣，将壓力給到甯告：
“甯告，這是我代表影視圈向你遞出的邀請，份量你自己掂量下。”
“謹言慎行，再三思量。”
“過了這村，就沒了這店。”
“未來，你隻有成爲影視圈的一份子，或者整個影視圈的敵人兩條道路。”
“好好想清楚，再說出你的答複。”
甯告依舊沉默，他端起放在自己身前的茶杯，一飲而盡後，逐漸露出微笑緩緩道：
“非常感謝丁老、梁老二位如此看重我。”
“不過，你們給出的條件，真的遠遠不及陸總給我的。”
梁海臉色再沉，眼中閃過寒光。
丁康明眼睛微眯，淡聲道：
“哦？能給我說說，陸昂給你什麽條件嗎？”
甯告笑道：
“他和我說過，會給我資金、劇本和指導，拍攝出引領全球浪潮的影視作品。”
“讓我在未來三年内，拿下奧斯卡金像獎、戛納金棕榈獎，獲得頂尖榮譽。”
“其實，丁老您給的條件也很令人心動，不過相較于國内的榮譽地位，我更想沖一沖國際榮譽。”
“我想這也是每一個影視人心中的夢想。”
丁康明眼中閃過錯愕。
他以爲陸昂給出的條件是破曉陽光股權、電影分成激勵等更現實的條件。
或許還會輔以承諾爲其拿下港島電影金像獎的榮譽。
卻沒有想到，甯告會說出這些話。
引領全球影視市場？拿下奧斯卡金像獎、戛納金棕榈獎？
真是說大話不怕閃了腰。
他認真的打量了甯告數秒，見其十分認真，不像是爲了拒絕随意找的理由。
不由的便覺得很是荒謬。
他忍不住的便又看了眼梁海，雙方所想一緻。
甯告竟然連這種不靠譜的事情也信？
丁康明好笑道：
“甯告，你雖然大學畢業不過一年，很年輕。”
“但也有24歲了，擱以前我那個年代，你也算青年骨幹的年紀，有些甚至都爲父爲母了。”
“我想你應該有基本的判斷能力。”
“陸昂給你劇本、指導，讓你制作出引領全球風向的影視作品？還什麽拿下奧斯卡金像獎、戛納金棕榈獎？”
“這你也信？！”
甯告認真點頭：
“我信陸總。”
“既然陸總說出來了，那麽就一定能夠做到。”
“不論是超級科幻大片，還是頂尖文藝片，陸總都有實力寫出劇本、拍攝出來。”
“我能夠從陸總手中獲得拍攝這些作品的機會，是我的榮耀。”
甯告認真十足的模樣，令丁康明感覺太過不可思議。
陸昂究竟做了什麽，能夠令甯告如此堅定的相信一件信口開河的事情？
他隐約想起了曾聽音樂圈的老朋友說，破曉陽光從他們陣營挖人，一旦挖過去了那人就會死心塌地。
至于破曉陽光的簽約藝人，根本就挖不過來。
當時他還沒有在意，隻當是價碼沒有給到位。
現在想來，恐怕将價碼開到極限或許也無法将人挖來。
陸昂竟然如此恐怕的洗腦能力嗎？
丁康明搖了搖頭，最後勸說道：
“即便你願意相信，陸昂能夠幫助你拍攝出非常好、甚至拿下國際獎項的電影。”
“可這終究是未來的憧憬，你難道不需要思考眼下能夠獲得什麽嗎？”
“我們可以保證，從圈内挑出一家不錯的影視公司，給你一部分股權。”
“并且未來由你拍攝的電影，給你分紅。”
“這才是實打實的！”
“陸昂能夠給你破曉陽光股權和電影分成激勵嗎？！”
“他敢嗎？”
甯告露出古怪了神情：
“我有破曉陽光的股權，陸總早給我們分配了股權激勵，公司每個員工或多或少都有些。”
“至于分紅，陸總按照影片收入的10%給劇組分紅，因爲《流浪地球》成績不錯，還額外給了我5%的利潤分紅。”
“丁老這邊能同時給劇組、導演分紅嗎？”
丁康明頓時語塞。
他對破曉陽光了解的并不深，還真不知道陸昂竟然給甯告分配了股權。
畢竟在《流浪地球》之前，甯告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導演系畢業生啊！
這樣的人，每年都有很多。
誰會給一個新人導演分配股權？！
至于10%的影視收入分紅，聽起來就更有些不可思議了。
給導演5%的利潤分紅尚且能夠理解。
可這給劇組10%的影視收入分紅是什麽玩意？
簡直聞所未聞。
1個億票房，就得拿出1000萬出來當獎金。
看似10%的影視收入，至少占據最終利潤的30%。
竟然就這麽拿出來分紅？
而且這按照收入分紅、不考慮是否盈利，意味着即便電影虧損也得分紅。
聞所未聞！
陸昂就是這麽開影視公司的？！
他能夠說服投資人給甯告5%，甚至10%利潤分紅，可若是按營收給分紅，他也沒有把握能夠說服所有的投資人。
甯告頓了頓：
“所以很抱歉，陸總給我的條件的确更好些，而且這個條件他早給了我。”
“話說回來，我本就是陸總挖掘出的。”
“沒有陸總，就沒有現在的我。”
“也不存在二老邀請我加入您們這邊。”
“很抱歉，我不能從破曉陽光離職。”
說着，他便向丁康明和梁海客氣的點頭，便準備起身離開。
梁海重哼一聲，重重的拍了桌子：
“小夥子，看來你是準備一條路走到黑了。”
“想跟我們影視圈作對到底？！”
丁康明則是順着威脅施壓道：
“甯告，今天是你最後的機會。”
“希望你再仔細考慮好。”
“不要爲了些不切實際的許諾，葬送未來。”
“有時候一步錯，步步錯。”
“人生沒有重啓鍵，也不能走回頭路！”
連續遭遇明晃晃的威脅，縱然是忍着性子、想給老師留面的甯告，也有些忍不住了：
“謝謝兩位前輩的提醒。”
“不過，到底哪條路是黑、是錯，現在都未揭曉。”
“咱們且看着。”
他說完便沒有再管臉色鐵青的二人，向着門外走去。
打開門即将離開時，他停頓片刻，又是略帶嘲弄的道：
“近些年咱們華夏影視市場不斷萎縮，我覺得兩位前輩應該想一想這是爲什麽。”
“陸總能夠連續創造影視作品的成績記錄，我覺得兩位前輩也應該想一想爲什麽。”
“究竟哪條路是黑？”
未看二人反應，他便直接關門離去。
這番目無尊長、毫無尊重之意的話，氣的丁康明、梁海二人臉色醬紅。
梁海大怒道：“甯告竟然這般目中無人、嚣張跋扈，以後必要讓他好看！”
丁康明也是冷笑：
“咱們讓他看看，胡亂說話的代價，是他支付不起的！”
“至于陸昂的破曉陽光竟然敢拿出10%收入進行分紅，這般行爲與惡意傾銷有何異？！”
“是對影視圈的破壞！”
“必須制止！讓陸昂付出代價！”
梁海點頭：“聽說陸昂最近在圈内接觸了不少導演。”
“似乎有意挖咱們的牆角。”
丁康明嗤笑了聲：
“挖咱們牆角？！”
“陸昂對年輕人的洗腦是有一手，可現在他去接觸的都是些中年骨幹、甚至已經成名的導演。”
“他拿什麽去挖？”
“憑他的伶牙利嘴去洗腦？！”
他搖了搖頭：
“無妨，我已經私下給圈内人打過招呼了，誰敢去破曉陽光就是與我們爲敵。”
“他們都是人精，會掂量後果的。”
魔都，某高端小區的大平層内。
一位戴着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拿起手中一份劇本，喃喃道：
“《夏洛特煩惱》？”
“什麽亂七八糟的名字。”
“難怪圈内都沒人對這部劇感興趣。”
“怎麽就不好好取個名字呢？”
他是港島人，兒時處于港島影視圈的巅峰年代，心中勵志要投身影視事業、從影視學院導演系畢業後，卻迎來了港島影視圈的衰敗。
在港島影視圈做了幾年後，便跟着前輩來到了内地影視圈。
憑着港島影視人的身份，加上那段時間内地娛樂圈推崇港島影視人，機遇不錯，很快獲得了出頭機會。
現在已經成爲了華夏知名的中生代導演之一。
前段時間，他在一次活動中遇到陸昂，便收到了陸昂的邀請、歡迎他加入破曉陽光。
他知道陸昂的邀請并非針對他一人，圈内不少中年、青年導演都收到了邀請。
據他所知，絕大多數人都拒絕了。
所以，他也沒有在意。
他的習慣是絕不當面得罪人，盡管他無意加盟破曉陽光，卻也沒有直接拒絕。
然而卻沒有想到，幾天後，他便收到了一份劇本和陸昂的話：
“蔡靖先生，我曾看過你導演的作品，其中的喜劇電影很有靈性，我認爲非常适合擔任西虹市系列的後續電影導演。”
“這是西虹市系列的第二部作品《夏洛特煩惱》，如果你對作品感興趣，随時聯系我。”
“歡迎你加盟破曉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