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劉擎結親,還能有什麽原因,定然是因爲銀子……吳天霜奇怪的看着李殊慈,答道:“劉擎家财萬貫,山莊裏早就有和劉擎結親的想法,但一直沒有合适的人選,我姨母,就是莊主夫人,沒有女兒,想必有女兒也是舍不得的,那劉擎已經四五十歲了。然而若是選擇旁支的女兒,又怕怠慢了劉擎,所以一直在猶豫,正好尚家姐妹來求,便以此婚事爲條件,才幫尚銀紅進了三皇子府。”
“照你這麽說,封甲山莊是看中了劉擎的錢财?封甲山莊缺銀子麽?”
“山莊缺銀子,特别缺銀子……”吳天霜說到這也疑惑道:“封甲山莊接的生意是花錢買人頭,除了皇家的人,隻要有人出的錢夠多,你想要誰的人頭,山莊都會想辦法爲你做到。而且,來找山莊辦事的人不少,每年都有無數的金銀入賬。但奇怪的是,山莊裏的錢财都不知道哪裏去了,我曾聽姨母抱怨銀子的事。”
赫連韬奇怪的嘀咕道:“想要銀子?難道我們有銀子麽?小五,你有銀子?”
李殊慈白了他一眼:“我哪裏有那麽多銀子?更何況還得比得過劉擎?”
吳天霜一見兩人如此,生怕他們不相信自己,急忙說道:“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還無意中聽見姨母問大表哥,消息到底可不可靠。大表哥說,若是那個消息屬實,什麽天下第一富豪,封甲山莊根本就不再需要了。”
“那個消息?”李殊慈和赫連韬對視一眼,目中都露出疑惑的神色。“這麽說來,封甲山莊的确想要攬取财富。你可知道封甲山莊的來曆?”
“封甲山莊曾是當朝留王爺的,他故去前,将山莊贈給了我姨父,方壑。據說方壑與留王爺是過命的交情,一個山莊而已,也沒什麽奇怪的……”吳天霜邊想邊說道:“我姨父本是綠林出身……做殺人的生意也是順理成章……”
什麽綠林,說白了就是山匪,隻不過是從打家劫舍變成了殺人組織……
“那位王爺可能向方壑托付什麽?”
“這……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我隻是莊主夫人的外甥女而已。”
“你不是莊主夫人看中的二兒媳麽?”
“你,你怎麽知道……”吳天霜吓了一跳,但見李殊慈目光灼灼,也不敢再問,想着興許是尚碧玺那個小賤人說的,便應聲道:“說是這麽說,但無雙表哥對尚藍玉着魔了一般……”
李殊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看你未必有多麽喜歡方無雙,你想嫁給他,一來是爲了二少夫人這個位置,二來是記恨尚家姐妹,再者,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見吳天霜面現幾分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李殊慈又道:“那你爲什麽不将心思放在大公子身上?”
“無極表哥……”吳天霜想到這個人,不由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這與你們的境況,似乎沒什麽關系……”
李殊慈卻依舊盯着她不放:“說好了的,我問你答。不然……”
“好好,我說就是……”吳天霜氣餒道:“也沒什麽不能說的,方無極那個人冷冰冰的,讓人見了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從小就與我們不怎麽往來。還有人傳說方無極是姨父來封甲山莊之前就有的兒子,并不是姨母生的。但這肯定不是真的。姨母絕對是姨父的原配夫人。而且方無極若是别的女人生的,姨母又怎麽會對他如親生兒子一般!”
李殊慈若有所思的與赫連韬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了幾分猜測,當所有的細枝末節都指向那個可能,那就沒什麽不可能的。大夏雖小,也同樣有至高的權利所在,既然如此,便與崇南的皇權鬥争沒什麽區别,人心總是分善惡的。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你放我走吧……我不會洩露你們的行蹤的。”
“你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李殊慈一副看白癡的眼神,說道:“但,你現在還不能走。”
吳天霜心不甘情不願的又被帶了下去。衆人都聚集到李殊慈的屋子裏來。木雲最迫不及待:“有什麽發現沒有?”
“有。”李殊慈十分肯定的說:“而且是重大發現。”
屋子裏赫連韬兄妹,木雲兄妹,柳如刀,賀全,青鴿都在這裏,除了赫連韬,都直直的望着李殊慈等着開口爲衆人解惑。她卻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這些日子,從搜集來的邸抄上看出了不少東西。如今大夏的皇權之争已經處于十分激烈的階段。朝中分列兩派,一派是太子與四皇子,另一派是極受寵的二皇子帶着七皇子。這兩夥人,此時鬥得跟烏眼雞一樣。”
李殊慈忽然笑了笑:“而三皇子榮摯在朝中并沒有多少勢力,還頗受其他皇子的排擠,否則,此次也不會讓榮摯到崇南走這一趟。他想要保命,想要靠上其中一方,但多次努力仍然以失敗告終。”
“榮摯對于其他皇子來說,不過是個拖油瓶而已,要他跟着攪合,沒準兒還會壞事。”
“說的沒錯,隻是,越是這樣,榮摯的心裏就越不踏實,時常擔心無論哪一方最終勝利,他都是一死。所以更是絞盡腦汁想要做點什麽來引起他們的注意。”
李殊慈的毒已經解了,他們已經決定好了要離開大夏,返回崇南。到風暴灘與赫連老将軍彙合。但封甲山莊既然對他們有所圖謀,找上門了,就不可能坐視不理。必須先解決了他們,免得留下後患。若是時時刻刻還要提放着他們在背後放陰招,那豈不是太累了?
“小五難道想讓榮摯來對付封甲山莊?”赫連韬靈機一動,突然想到了什麽,笑道。
“天下間什麽最費銀子?當然是打仗了。”李殊慈看着屋子裏六七雙眼睛,說道:“這個封甲山莊的大公子,若真同留王爺有什麽關系的話,還想方設法的攏财。不管他是否真有不良居心。隻要榮摯知道了這件事情,無論他告訴太子還是二皇子,封甲山莊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赫連韬的神情也放松下來:“這樣一來,根本就不用咱們出手。”
“但,咱們也想個好法子,這事必不能沾到身上半點,否則,就有大麻煩了。”
李殊慈微微擡頭,目光無意識的看向頭頂黑漆漆不知道是什麽木頭的房梁,凝神沉思了片刻。說道:“封甲山莊一天一夜沒有消息,恐怕會有懷疑,咱們一會就得讓尚碧玺給尚藍玉傳點消息回去。嗯……這樣,信上以尚碧玺的名義,就寫,吳天霜爲了促成尚藍玉和劉擎的婚事,前來攪局,此時已經被尚碧玺抓住了。”
“這樣的話,對封甲山莊來說,似乎沒有什麽影響?”赫連瑜不禁問道。
李殊慈笑道:“小瑜,如果有人跟你搶柳先生,你會如何?”赫連瑜臉一紅,狠狠擰了柳如刀一把。柳如刀邊躲便對李殊慈翻了個白眼。一屋子的人見李殊慈已經有了注意,便都笑鬧開了。
封甲山莊,後山小亭周圍的迎春花已經吐露金黃。
尚藍玉站在亭子前的石階上,覺得自己此時就如同這花一般,剛要盛放,凋零之期便已經臨近。她眺望看着下方青石路上,一位白衫男子一步步往這裏行來。山風吹起他的雪白袍角,露出同樣雪白的膝褲和金黑六合皂靴,那種俊逸灑脫幾乎每日都會出現在她的夢中。
尚藍玉心口酸澀。即便她不用在嫁給劉擎,可姨母會答應他娶自己麽?吳天霜那一日的淩厲之語此時還在她的腦中回響。‘這婚事你以爲能輕易推得掉嗎?即便你成了事,爲封甲山莊立了大功,姨父就會以巨大的代價來挽回你的親事?做夢!’
她的腦仁隐隐作痛,方無雙已經走到她身前,見她眉頭緊鎖,面容蒼白,擔憂道:“阿玉,你怎麽了?還在爲那件事擔憂?”
尚藍玉一見方無雙清亮的眸子看着自己,心頭罩着的那團黑雲終于散去些許。總算方無雙對她的情意多少能慰藉她此時的煩憂。她心神微定,說道:“表哥,我沒事。倒是你,那日姨母又訓斥于你了吧,都是我的不好。”
方無雙輕輕拉住尚藍玉的手,說:“母親就是那樣的執拗性子,可她再怎麽,又豈能逼我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我已經以父親商議過了,父親其實并不太妨礙你我的。”
“當真?”尚藍玉一時間又驚又喜。“姨父當真不反對我們麽?”
方無雙笑道:“是啊,之前父親一直也沒表露态度,昨兒個我與他細說,他倒是沒說什麽反對之語。還與我說,過些時候再談這事。你也知道,畢竟我若說的太多,對你反倒不好。”
尚藍玉一時羞赧,對方無雙的體貼十分滿意:“嗯,我知道。”
撲棱棱,一直灰色的鳥兒忽然落在尚藍玉一旁,腳上的細竹筒磕在亭欄上,發出輕微的細響。
“哎呀,小妹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