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她死去的地方。
可是李殊慈此時的心中沒有一絲波動,死這個詞,已經不能讓她有絲毫的動容。
活着才重要。
“祖母”,李殊慈指着佛寺高高揚起的檐角,說道:“就要到了。”
“是啊,之前你病着,我也沒什麽心思出門,已有近兩月沒來了。這大寶慈寺繁盛鼎沸,大到皇親貴胄,小到黎民百姓,凡事都喜歡到寺中來求一求。”老夫人一臉舒心的笑意,眼見心情十分的好。
李殊慈一臉促狹,笑道:“祖母再不來,這裏的素齋都要惦記祖母了呢!”
“你這丫頭,還要在此打趣我這可憐的老太太。若不是你們攔着我,何至于現在才能出得門來。”老夫人笑眯了眼,“這寺裏的素齋美味清爽,最是消暑氣。隻可惜每月也就那麽一回,難得的很。可人就是這樣,越是難求便越是惦記。”
“祖母可莫要怪阿慈,天氣燥熱,動辄就是一身的汗。這佛寺遠在京郊,您年歲大了,這種天氣豈敢出門,萬一中了暑氣該如何是好。”李殊慈無奈,一衆人攔着,才又忍了小半月,好容易趕上個大陰天,老夫人一大早便起身,也不怕下雨,任是誰也勸不住了,直嚷着一定要出門,若是下雨,便在寺裏住一晚。
衆人趕緊備上馬車,急急忙忙準備好在寺裏過夜的一應物什,婆子丫頭護衛一大群人,李殊慈細心的囑咐帶上醫婆,祖母年紀不小了,即便天氣不熱,可也得防着下雨不是!
言語間已到了寺門口,李殊慈扶着老夫人下了馬車,萬方大師在寺前迎候,老夫人十分高興,“大師别來無恙。”
萬方大師雙手合十,唱了聲佛,“老夫人也别來無恙。”親自将李府将衆人引到了後院女客休息的禅房。
老夫人隻稍微歇息了片刻便坐不住了,李殊慈無奈笑道:“祖母,阿慈陪您去聽聽經吧。”
老夫人訝異的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道:“怎麽,看我在此坐不住,你卻能在那裏坐的住了?”
李殊慈知道老夫人是在打趣她,嗔笑道:“祖母就會笑話阿慈。”
李殊慈說着親自将老夫人的衣裳整理一翻,扶着她出門聽經去了。李殊慈從前是個頑皮性子,聽經若是能聽懂也罷,卻偏偏一句都不懂,坐得住才怪了。
現在,她隻要在老夫人一旁,盤腿靜靜一坐,甯心靜氣吐納養息便可,佛經進了左耳,右耳冒不冒她也管不得了。這是大哥李屹曾經教她的養氣功夫,長年練習,不僅體魄康健,耳聰目明,而且身輕如燕。以前她從不肯學,總是笑嘻嘻的說:“有爹爹娘親護着我,有大哥保護我,我卻學這作甚!”
現在,她要讓自己強大起來,這已經成了習慣。李殊慈決定等大哥回來,怎麽也要再纏着他教兩手,即便不能成爲高手,至少也不拖累别人。
易南已經在上京輾轉了五六天,可是上京異常龐大,尋找易北也是毫無頭緒,她眼看着前邊那幾輛青圍子馬車下來一群人進了寺門,便整理一下衣服走上前去。
易南将頭發全部攏了起來,她年紀還不太大,一眼看去,到是個小公子的模樣。此時門前有一位年紀不大的小和尚,易南雙手合十道:“小師父,在下路過此地,身無分文,想在寺中叨擾幾日,讨些齋飯,不知可否?”
那小僧見眼前的小公子,一身衣袍泥迹斑斑,頭發也有些蓬亂,但文質彬彬談吐不俗,猜想是路上遇到了什麽事,便溫聲道:“施主請随我來吧。”
易南心裏松了口氣,還以爲她此般蓬頭垢面,不會放行呢。可是她哪裏想到,崇南尚武,寺裏的僧人常年吃齋念佛苦練功夫,高手哪會少,怎麽會怕她一個還沒長成的小孩呢。
易南自然是被引到外院男客的客房。平日裏男客在此停留的甚少,因此也不見幾個人。易南微微放松,詢問了燒水的地方,準備将自己好好清理一番,她隻有身上穿的這一件衣服,也隻能先将自己清理幹淨再湊合湊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