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衛王一行的明軍立即在這時集結起來,第一排長矛兵,已先擋住了這些倭人的攻勢。
但這些倭人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來行刺。
所以,即便後面的明軍已經持起了火器,但他們還是沖了過來。
最終因此,這些倭人被全部消滅。
“是誰這麽大膽,敢行刺孤。”
衛王不由得在這時撫摸了一下心口,然後問了一句。
随行官員邢玠則在這時說道:“應該是德川氏的人,他們想必是知道了殿下要就藩本州的事。”
衛王聽後頗爲愕然,問道:“啊,他們怎麽知道了這件事?”
邢玠則一臉嚴肅地回道:“自然是有内奸。”
“内奸?”
衛王問道。
邢玠“嗯”了一聲,道:“不排除有人還是擔心殿下能在本州就藩成功,使得宗藩就藩海外的事更加不可逆轉。”
“對他們而言,如此,還不如借倭人的手,讓殿下出現意外!”
“這樣,就能有足夠的理由要求朝廷暫緩将宗藩往海外移,也能增加國内宗藩的畏懼感,讓他們更加不敢來海外就藩,甚至,沒準真的爲不來海外就藩而做出弑君謀逆的事來。”
“真是陰險!”
衛王這時不由得說了一句。
邢玠接着說道:“殿下既然選擇了就藩,且已經到了東瀛,那臣就不得不直說了!”
“部堂有話直說。”
“殿下接下來遇刺的事件,可能不隻一起,所以殿下要多加小心,畢竟不想讓殿下在這裏成功紮根的人不少。”
“不過,殿下也别太擔心,現在這裏是我們的人居多,且擁有絕對實力,能确保殿下安全。”
“當然,臣也會盡量保證好殿下的安全。”
邢玠這麽說後,衛王就不由得道:“你爲什麽不早點告訴孤這些。”
“殿下見諒。”
“臣自然是不希望殿下打退堂鼓的,所以在殿下來東瀛之前,不好多言。”
邢玠說道。
衛王:“……”
邢玠接着就對衛王又說道:“殿下,這件事必須告于朝廷知道,讓朝廷嚴查幕後的人,且也讓朝廷可以以此爲由,讓倭人爲此付出更大的代價!因爲他們襲殺王爺已是違禮!”
衛王點了點頭,然後不由得主動問邢玠:
“邢部堂,你說朝廷爲什麽一定要王化倭地,增加其仇恨,謹守太祖祖訓,不征其國不好嗎?”
“回禀殿下,這皆是因爲舊禮統治下的大明,已經亡國有日。”
“具體而言,那就是國人與國人之間的仇恨,已經因爲舊禮的落後而在與日俱增!”
“如果我們不用新禮的方式,将這增加的仇恨轉移爲我們與倭人貴族間的仇恨,那大量死于非命的就是我們自己的子民,乃至貴胄子弟,殿下也還是有可能在将來有一天死于非命,而且很大可能是死在自己同胞手裏。”
“因爲殿下是大明皇室貴胄,擁有大量的田地和産業,活不下去的百姓一旦要造反,自然會選擇對殿下這樣的人予以消滅,畢竟消滅殿下比消滅小民更劃算。”
邢玠回道。
衛王聽後長歎一聲,接着就笑道:“多謝部堂指教,孤現在明白許多了,孤該收起自己的同情心,因爲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公正,善良也隻能對某些人和在某些時候善良,而不能真的做了懷抱毒蛇的農夫。”
“殿下明白是最好的。”
“其實,真正想要殿下命的,除了自己人外,倭人裏也隻是那些不甘失去太多利的個别肉食者而已。”
“隻要本朝不純粹以殺戮、暴力掠奪的方式統治這裏的土地和人口,而是以王化的名義讓他們活得更好,就沒有多少人不容殿下在這裏就藩。”
邢玠笑着說了起來。
邢玠這麽說後,衛王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而在衛王去東渡就藩的同時,在中土,申時行之弟申時傑一家也到了肅州。
肅州位于後世的酒泉,在如今的大明,屬于邊鎮。
因爲這裏就沒有多少文人,所以,申時傑一家到這裏後,也就沒有多少人士紳賢達來迎接,也隻當地官員和一些世代居住于此的衛所軍官來迎接而已。
申時傑由于要帶家人于這裏定居,所以一到當地,就請得甘州巡撫田樂支持,在這裏辦起學來,開始教這裏的孩子讀書,甚至包括歸附進來的胡人孩子。
肅州位于邊鎮,胡漢雜居,不少來自青海的胡人都會選擇來肅州定居。
如今申時傑來算是進一步加強對内附的胡人的漢化。
而王錫爵次子王衡在到建昌後,更是直接召集當地漢夷百姓看他親自排演的戲,而這讓他一下子就被很多漢夷百姓認識,影響力比申時傑還大。
因爲這個原故,很快當地不少人就知道了關羽、嶽飛之類的事迹,更知道了張居正、戚繼光、俞大猷這些人,自然,他們對大明天子也更加了解了一些。
朱翊鈞也通過錦衣衛等的奏報,了解着這些去大西南大西北的江南文人的情況。
同時。
朱翊鈞也随時通過邢玠等人的密奏,了解着衛王就藩海外的狀态。
在得知衛王在海外遇刺的情況時,朱翊鈞還不由得皺起眉頭,對張敬修吩咐說:
“要查出與倭寇暗通消息的人!朕倒是想知道,是誰這麽膽大,連淩遲都不怕,敢跟外夷暗通消息。”
朱翊鈞說着又道:“當然,朕知道,也不一定是我們自己的人在與倭寇暗通消息,有可能就是倭寇自己的線人帶回去的消息,隻是無論如何,要試着往這個方向查,以防止真有這樣膽大的人這樣做。”
張敬修拱手稱是。
而朱翊鈞在看見邢玠說衛王也因爲遇刺而對大明消滅日本的事表示不理解的事時,又擰起了眉頭。
但他在看見邢玠解釋的内容且衛王的反應後,就複而又眉開眼笑起來:“這個邢玠果然是能擔大任的,有他在,衛王的就藩定能京進行的很好。”
朱翊鈞接着就又站起身來,對李成梁等厲聲說道:“倭寇可惡,敢謀害朕之宗親,欲壞天下禮法!”
“啓奏陛下,眼下朔州侯正揮師進抵至大阪,以臣看,此事當與豐臣氏有關,豐臣氏對我皇室貴胄進行恐怖襲擊,當令王師對豐臣氏進行徹底的鏟除,讓他們付出更大的代價!”
李成梁回道。
朱翊鈞點頭:“豐臣秀吉本就是蠻橫無禮的惡賊,其餘孽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如今他們既然襲殺我天潢貴胄,正好以此爲由,讓朔州侯對其進行最大力度的打擊,最好能震懾所有的倭人貴族!”
“是!”
麻貴接到旨意後已是萬曆二十五年的春三月。
“立即曉谕全軍!就說倭寇謀害本朝親王,故陛下有旨,接下來對大阪城之人,凡帶刀者,皆格殺勿論!”
麻貴則在接到旨意後如此吩咐起來。
且沒多久,麻貴和其大軍已正好休整結束,正式往大阪城而來。
大阪城的淺淺井茶也在知道明軍繼續進攻後,而立即召集豐臣家族的文武大臣商讨對策。
文官這邊,大野治長等主張大軍固守于城内。
而武官這邊,真田幸村等主張出城與明軍野戰,且搶先占領伏見城,擴大大阪城的防禦縱深。
但淺淺井茶還是采納了文臣的建議。
不過。
大阪城的豐臣家族除了固守也不是沒有做準備,他們也号召了許多浪人來助戰,即失去領地的許多武士,大約有十萬人。
不少都是在日本戰國時代身經多次大戰的人,這些人倒也不畏懼明軍。
麻貴這裏雖然知道自己官軍裝備精良,但他也不敢輕敵冒進,也深知自己現在是在他國作戰,不具備地利優勢,人和優勢也沒有,至少不得倭人上層貴族支持。
别看現在的倭國諸大名力量分散的很,但大都在面對明軍的進攻時,倒是比較齊心,投降還是比較少的。
所以,麻貴沒有在冬雪消融且天氣轉暖後就分兵急進,而是先派了許多常年待在倭地、學習倭語,掌握倭語習俗,甚至就在倭人中娶妻生子的夜不收去哨探大阪城的情況。
麻貴在得知豐臣家族也沒有主動出擊奪取伏見城等屬于德川藩的諸多戰略要點後,也很是欣慰地笑了起來:“這豐臣氏是無善戰者嗎?”
接着。
麻貴就道:“傳令,着戚金立即占據這一叫大和口的地方,令駱尚志立即進占伏見城!主力各軍宣教官赈濟沿途貧瘠倭人,發展爲填壕人,同時集中重炮轟大阪城,轟擊三日後,派人去談判!他們既然不敢出城作戰,想必是惜命的,既然惜命,一切就好辦。”
說後,麻貴就轉身進了大帳,安然卧眠起來。
而與此同時,明軍這邊則開始将一門門重炮從馬拉車上卸了下來,宣教官也開始帶着士兵開始架鍋,準備赈濟普通倭人。
很快,倭人中的眼線就把這一情況告知給了淺淺井茶等大阪城中統治者:“明軍在給凡下發糧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