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自衛所制甭壞以後,就欠軍戶的太多了,也把軍戶逼的太慘了。
饒是個别的軍戶子弟通過讀書中舉做了官,讓家族轉型成功變爲仕宦士族,也還是有不少對軍戶的苦難難以承受。
所以,不少哪怕通過讀書做官做官做到兵部尚書的,都還想着脫去軍籍,甚至有的讀書考科舉做官就是爲了脫去軍籍。
正因爲此。
在朱翊鈞如今堅持改制,讓軍戶活得更像個人更有尊嚴後,劉承嗣麾下的軍士們對劉承嗣的話是真的感同身受,也真的不想回到以前舊制大行的時代。
“老子甯肯死在新時代,也不活着看見你們複舊禮成功!”
一在京衛武學受過培訓的總旗官王守義這時在腹部中了敵人一刀後,就直接抱着一苗兵沖城上摔了下去,且在這之前還大喊了一聲,表達出了自己如此抗争的原因。
而其他的官軍也同樣不惜以同歸于盡的方式阻止叛軍攻上來,使得叛軍在石柱土司的援兵到來時,都沒有攻下佛圖關。
在石柱土司受四川巡撫李化龍之命派來白杆兵增援的同時,貴州巡撫葉夢熊也派提前留駐貴陽而随時準備應對播州之亂的一萬廣西土司兵,北上抄楊應龍的後路,以達到圍魏救趙的目的。
與此同時。
劉綎也在楊應龍起兵叛亂兩個月後到達了重慶,且正式見了四川巡撫李化龍、佛圖關守備劉承嗣、石柱宣慰使馬鬥斛之子馬千乘與其妻秦良玉等官員。
“陛下已有旨在先,爲激勵将士平叛,且有序推進改土歸流之策,特準本侯于前線直接簡拔官校,故現在我已決定,守備劉承嗣以守佛圖關有功升授貴州兵備道,轄即将被改土歸流的遵義、平越、思南等府!”
劉綎則在這時對着些文武官員傳達起上面的決策來,且開始下達起簡拔有功人員的命令。
第一個就是劉承嗣。
劉承嗣頗爲興奮,而一時忍不住熱淚盈眶,自覺沒有白在佛圖關堅持那麽久。
要知道,在這以前,他就算是功勳卓著也最多就是一個總兵,是不可能做到兵備使的。
接着,劉綎又道:“石柱土司馬千乘救援佛圖關有功,授世襲遵義知府官!按聖旨,播州之亂平定後,播州分爲二,臨近四川的改爲遵義府,臨近貴州改爲平越府!”
馬千乘忙也出列謝恩,一臉喜色。
接着,劉綎又道:“按照改土歸流之策,知府歸土,同知歸流,知府世襲爲名義之主,領俸代天子監督同知,而同知行權,負責大小軍民事務,故同知一職也得提前任命,由協守佛圖關有功的千總于有華擔任!”
于有華也在這時出列謝恩。
劉綎接着又道:“這些官職是暫時确定,但能不能變成實授,皆在于諸位接下來能不能拿下播州等地,能不能盡剿叛軍,另外還有其他官職還未授予,也在于諸位接下來的表現!”
“請侯爺放心,不敢負朝廷所望!”
劉承嗣等拱手回道。
而接下來,劉承嗣等皆積極于平叛等事。
劉承嗣不必說,兵備道的官可是升爲巡撫的重要跳闆,他自然不想放棄。
而巡撫在這個時代是成爲兩京部堂的重要跳闆,且已經有可以直接密奏天子的權力,而已成天子心腹。
馬千乘的知府位雖然是一個有名無權的知府,但這個知府位是世襲的,也就是說,他的馬家就會因此多一個世襲的官位,這是能極大減少他馬家内部矛盾的。
畢竟他馬家子嗣也比以前多了不少,爲了争一個宣慰使位置,也産生了很多積怨。
現在有個世襲的知府位,至少他自己可以不用再去争。
但因爲無論是劉承嗣還是馬千乘,他們現在被任命的官職都相當于是期票,還不能兌現,要打下播州等地即楊應龍等叛軍地盤後才能讓被朝廷兌現這期票。
所以,他們現在比朱翊鈞還想盡快平定叛亂。
“傳令下去,先攻上江津城者,我這個知府一年的俸銀與獎掖銀皆賞于他!”
馬千乘爲此在負責攻打江津城時,直接重金懸賞自己麾下白杆兵。
這些白杆兵因此持着鈎鐮槍嗷嗷叫的爬山越澗地沖去了江津縣城。
楊應龍雖有數萬大軍在江津縣,卻一時竟有些招架不住這些白杆兵的進攻,而在戰事稍歇時,他也不由得大聲問着在城下的馬千乘:
“姓馬的,你也是土司,何必如此爲他朱翊鈞如此賣命?!”
“放你娘的屁!”
“我乃朝廷命官,堂堂遵義太守,不是什麽土司,豈有不爲國平叛收複失地的道理!”
馬千乘這時大聲回答後,就對楊應龍又喊道:“楊應龍,伱這狼心狗肺之輩,最好乖乖獻城受降,或還可保個全屍,不然,被我生擒後,難免受淩遲之苦!”
受上千年郡縣制文化影響,知府官也就是所謂太守府君什麽的,在古人眼裏,含金量比什麽宣慰使要高許多,就相當于不是什麽雜官一樣,所以漢化程度較高的馬千乘對于自己成爲遵義知府官還是很驕傲的。
楊應龍沉着臉,對餘懋昌道:“遵義知府,這朱翊鈞連新的知府都任命了,看樣子也是早等着我造反,好改土歸流呢!”
“将軍說的是!他朱翊鈞這樣做,不可謂不毒辣,但将軍不造反也隻會被其蠶食,如今隻能孤注一擲,盡全力一搏!”
餘懋昌言道。
楊應龍則轉身問着餘懋昌:“你們士紳就不能起兵策應嗎?!”
餘懋昌臉色有些挂不住,隻得解釋說:“将軍容禀,我們士紳自己也已處于水深火熱之中,隻盼着将軍拯救他們,哪裏還有能力策應。”
楊應龍沉聲問道:“那就讓他們勸勸朝廷以招撫爲主,都不可以嗎?!”
“這個在下自會勉力爲之,請将軍放心!”
餘懋昌回答後,就道:“但将軍這裏也得讓朝廷付出沉重的代價,知道招撫比清剿更值得,而不得不放棄清剿爲好,這樣将軍才能更有希望被朝廷招撫,進而爲将來尋機再次起兵尋得機會。”
“這個自然!”
“我經營播州十多年,早已設下屯堡險關無數,也存糧積械無數,練兵無數,更與蜀地許多士族結親,他朝廷要想清剿本就不容易!”
楊應龍正說着,其弟楊朝棟就走了來說:
“家裏傳來消息,廣西狼兵已攻打烏江關,抄我們後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