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很是愕然。
因皇後有孕在身,朱翊鈞便下旨讓楊妃代管後宮諸事。
朱翊鈞之所以選擇讓楊妃代掌皇後職事,則是因爲在論資排輩方面,楊妃屬于貴妃,自然是首選的妃嫔之一,其次楊妃已有功績在身,在平緬防疫與調理皇嗣産育方面皆出了大力,爲鼓勵妃嫔們多展現自己價值,自然要優先考慮重用有功績的。
而貴妃裏論功績貢獻的,楊妃自然是首選。
所以,朱翊鈞還是選擇了讓楊妃代掌皇後職事。
話轉回來。
在朱翊鈞這麽說後,楊妃盡管愕然,但還是接過了密告書,而認真看了一遍,一時花容失色,然後就呆呆地看向朱翊鈞:
“陛下,這事臣妾不知道,臣妾從未收過束脩。”
楊妃說着就看向了自己身邊的答應窦氏。
窦氏這時心裏一慌,就急忙出來回道:
“皇爺不要相信他人的誣告!什麽束脩,絕對是沒有的事,肯定是有人嫉妒我們娘娘受皇爺的寵太多,才這樣誣告她。”
“你身邊的人都這麽沒規矩?”
朱翊鈞神色嚴肅地問了楊妃一句。
楊妃一怔,一雙大眼睛水汪汪起來。
窦氏這時則立即跪在了地上,開始拼命扇着自己巴掌: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奴婢不該皇爺沒問奴婢就擅自答話!”
窦氏說後就瞥了楊妃一眼。
楊妃也瞅了她一眼,一時想問什麽又不好再問。
朱翊鈞則在這時再次問起了楊妃:“你沒有收過?”
楊妃聲音輕柔地回道:“沒有。”
朱翊鈞繼續問:“也不知道底下人在收?”
“娘娘知道的,我們都是奉娘娘的話在辦事的,不敢背着娘娘做不忠的事。”
窦氏這時急忙回了一句。
楊妃是朱翊鈞的妃嫔裏最擅醫藥的,算是這個時代的女科學家,所以備受朱翊鈞寵愛。
而窦氏也就想把楊妃拉下水,這樣皇帝就會爲了保護楊妃不好深究。
“朕讓你說話了嗎?!”
朱翊鈞這時實在是忍不住,也就叱喝了窦氏一聲。
窦氏也癟嘴欲哭,手足無措,一時既害怕這事牽連不到楊妃,又擔心再多話進一步惹怒皇帝,隻得把各種想狡辯的話從嘴裏強行吞了回去。
楊妃在朱翊鈞叱喝的時候,不由得身子一顫。
朱翊鈞見此不好再對楊妃說什麽狠話,隻看向自己張宏:“伱帶人去裏面抄一下,仔細一點,别翻亂了她的瓶瓶罐罐還有書籍。”
張宏拱手稱是就帶着幾個執事太監走了進去。
而朱翊鈞則看向身邊的田義:“再帶人去抄了窦氏的居所!”
田義拱手稱是。
這裏,朱翊鈞就看向窦氏,親自問道:“你說收束脩的事,楊妃是知道的,你有什麽證據?”
窦氏唯唯諾諾地回道:“沒有證據,但娘娘的确是知道的,也是娘娘讓我們這麽做的。”
“陛下,沒有!”
“沒有,臣妾真的沒有。”
楊妃拼命搖頭,急的不行。
“娘娘!您不能不承認啊,明明是您讓奴婢這麽做的,不然奴婢們哪敢有這膽子啊!”
窦氏故作委屈地大聲喊了起來。
楊妃一時淚如雨下,隻抽泣起來,眼巴巴地看着朱翊鈞。
朱翊鈞則盯着窦氏,盯得窦氏目光有些躲閃。
這時,張宏走了進來:“皇爺,沒有在娘娘的寝宮搜到多少金銀和記銀賬冊,和按制往宮外運銀需登記的憑證裏,也沒有查到大額運銀記錄。”
朱翊鈞聽後點了點頭,随即就看向楊妃:“讓他們搜查,是爲了洗去你的嫌疑,雖然朕是相信你的,但也得讓其他人服氣。”
楊妃聽後擡起淚汪汪的眼瞅了朱翊鈞一眼,然後颔首作揖:“是!”
朱翊鈞則看向了窦氏。
窦氏發起抖來。
沒多久,田義也帶着幾名内宦走了回來,對朱翊鈞禀道:“啓禀皇爺,窦氏房中搜到了大量銀元,還有許多做莊開賭場的賬冊。”
朱翊鈞聽後看向窦氏:“你在宮裏私開賭場?”
窦氏隻大哭起來,磕頭如搗蒜:“皇爺開恩,皇爺開恩啊!”
朱翊鈞隻吩咐道:“拖下去打死,非法所得全部籍沒。”
“是!”
于是,窦氏就被拖了下去。
窦氏則在被拖下去時朝楊妃喊了起來:“娘娘,您幫我求求情啊,幫我求求情啊!”
楊妃聽後看向了朱翊鈞,張嘴欲言,但最終還是沒有爲窦氏求情。
窦氏見此頗爲絕望:“娘娘,你的心怎麽這麽冷啊!”
“改杖斃爲腰斬!不敬尊長,自己犯了罪,竟責怪貴妃不爲自己求情,有這麽不知道尊重貴妃的,理當從重處置,宮中人理應以此爲戒!”
朱翊鈞這時沉聲說了一句。
窦氏忙閉住了嘴,一時更加面容痛苦起來。
咔嚓!
窦氏接下來就真的被腰斬于市,而痛的面目猙獰,嘴巴張了一下,似乎說了一個字,然後就閉上了嘴,瞳孔跟着散大。
時間回到現在,朱翊鈞在處置了窦氏後,也處置了和窦氏一起做這事的人,然後就對楊妃說:
“以後代管後宮的事,你就不必幹了,安心制藥教習婦科吧。”
楊妃颔首:“是!”
朱翊鈞則在接下來将她攬入懷裏,揩拭去了她的眼淚,然後輕吻了她朱唇一下,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話說:“朕先回去了,晚些再來你這裏。”
朱翊鈞說後就離開了楊妃這裏。
朱翊鈞剛離開楊妃這裏,永甯就載雪朝他這裏走了來,且喊道:“皇兄!我有事要給您說。”
朱翊鈞便立住腳,問:“什麽事?”
永甯回道:“我剛才看見窦氏被拖了出去,她是犯了什麽事嗎?然後,我想說的是,窦氏和我府裏的秦氏一向交好,我在背地裏偷聽到秦氏議論過她,說她許多事瞞着楊妃胡來,所以我現在趕忙來告訴您,如果她犯了什麽事,想必楊妃是不知道的,你别錯怪了楊妃娘娘。”
朱翊鈞聽後問:“這事你爲何不早說?”
“我驸馬不讓我說!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助于皇兄您内苑和睦,說是公公教他的。”
“然後母後也早告誡我出嫁後不要在後宮多事,惹皇嫂們不喜。”
永甯回道。
朱翊鈞聽後未言,過了一會兒,就笑着問:“你現在可以見到驸馬了吧?”
永甯羞澀一笑,垂首說:“可以了,以前秦氏攔着,要銀元收夠了才可以,現在不一樣了。”
朱翊鈞道:“秦氏的銀元既然是收自你們的,朕就讓他們抄了後再物歸原主。”
永甯高興不已:“謝謝皇兄,皇兄最好啦!”
朱翊鈞則摸了摸她的腦袋,與永甯說說笑笑而去。
一時,雪也漸漸下了起來,紛紛揚揚的迷蒙了整個宮廷。
正奉皇後旨來楊妃這裏還書的黃敏,這時透過雪幕瞧見了窦氏和自己上司程晴等被押走的一幕,而因此停下了腳步,看了過來。
不多時。
她就又看見朱翊鈞和永甯有說有笑的朝她這邊走了來。
見此,她不由得莞爾一笑,她知道因爲她的密告,使得惡人被處置,所以一種匡扶正義的成就感,在她心裏油然而生,且喃喃道:
“好久都沒見殿下笑得這麽開心了,還是她出嫁前來坤甯宮時這麽笑過。”
接着。
黃敏又因想到朱翊鈞收到自己密告就立即去爲自己皇妹主持公道,還懲辦了宮裏惡人,更是永免了自己家鄉徭役,而不由得趁着身旁沒人注意,就偷瞥了朱翊鈞一眼。
一時,她就因見朱翊鈞相貌威嚴而雙眸幽深有神,而忍不住多瞥了一會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