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十年二月二十三日這一天。
而已将仁道與和平,帶去倭地的大明皇帝朱翊鈞,于這日清晨,開始在午門接受戚繼光與麻貴等回京征倭軍所進行的獻俘禮。
在這之前,兵部已将露布,即更詳細的捷報檄文,報于朱翊鈞。
而禮部則已出告示,通知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并邀請坊(城内)廂(近城)裏(鄉裏)的裏正或是德高望重鄉紳,老人等參加獻俘之禮。
以讓天下臣民皆知道國家武德之盛,天子中興之功。
朱翊鈞在朝午門樓前楹正中禦座而來時,就見禦道東西兩側,已由身着華彩曳撒的高大錦衣衛擺好了儀仗。
而負責禮樂的教坊司,也于儀仗之南,按東西兩側陳設好大樂,且鍾聲鼓樂已奏起。
一股雄渾壯闊之感,早已撲耳而來。
鴻胪寺的兩名贊禮官則也已各站在東西兩側。
承制官也在午門前朝西立好于東側。
宣制官也在午門前朝東而立好于西側。
文武大臣與諸蕃國使者,已在朱翊鈞前方的禦道南邊按東西班排列好,其中文臣列于東側,武臣列于西側。
朱翊鈞瞅了一眼這些文武大臣和諸蕃使者,就又看向了禦道東側的大案,且有一名宣展官和展時官已立于案後,而案側一名進獻官在這時也已将露布進獻于案上。
而在更後面,則是刑部安排的獻俘官,面西而立,而獻俘的征倭軍将校則在其對面,朝北站立着。
朱翊鈞正瞅到這些征倭軍将校時,這些将校就押着倭俘上百人來到了午門前,且在武官班次後站好。
而朱翊鈞這時也坐了下來。
彼時,就開始有進獻露布的進獻、宣展、展示官向朱翊鈞行四拜禮,且在贊禮官的贊唱指揮下,進獻和宣展、展示露布。
這些官員行一次禮,就開始奏一次樂,然後,朱翊鈞就喊一次平身,樂也跟着止住。
接着,就是獻俘,也在贊禮官的指揮下,按此模式,戚繼光和麻貴等征倭将校開始獻俘。
且在這時,朱翊鈞才看見被俘虜的松浦隆信等倭囚跪在了自己面前,俯首面地,手腳被铐。
朱翊鈞因此胸膛不由得挺得更直,而頓生帝王豪氣,睥睨向了這些倭囚。
這時,刑部尚書嚴清和刑部左右兩侍郎則走上前來,跪在午門禦道前。
其中,嚴清開始面向朱翊鈞,聲若洪鍾般的朝朱翊鈞上奏道:“臣刑部尚書嚴清,奏請将倭寇松浦隆信等淩遲,合赴市曹行刑,請旨。”
按例,朱翊鈞這個時候可以下旨赦免。
但對于倭寇,朱翊鈞沒打算赦免,隻說道:“拿去!”
當時,紅日高懸,皇威正盛。
兩排錦衣衛在這時也都傳起聲來:“拿去!”
因午門是三圍式的建築,有很好的聚音效果,所以在數百名錦衣衛這麽一起喊後,就如驚雷不停炸響一般,松浦隆信等倭寇更加驚恐,瑟瑟發抖起來。
松浦隆信還用倭語,涕泗橫流的喊着求饒的話。
他根本沒想到多年前支持王直寇掠大明東南,會被大明懲治。
虧他早已因爲明廷從未問過此事,而覺得不會有什麽後果。
松浦隆信被押去受剮時,朱翊鈞就回奉天門接受百官朝賀,并正式下旨封戚繼光爲薊國公,且以及封俞大猷等有功将士官爵。
除此之外,朱翊鈞還下旨在平戶、長崎建戚繼光、俞大猷雕像,且要求立碑于兩港紀此事,以達到永鎮海波、靖天下海難,而讓天下出海者放心貿易的目的。
朱翊鈞這樣做,也是爲了進一步削減天下漢人對出海的顧慮,而有意借着戚繼光、俞大猷這兩人的聲望,讓他們承擔一下消除許多受大陸性環境影響的很多漢人對海洋的恐懼心理的功能。
畢竟這個時代,名将名臣對一些普通百姓在心理安慰上的作用還是很大的。
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名人生祠被立起來,還受許多百姓禮拜,尤其是在南方,最大的宗教信仰不是佛與道,而是祖宗以及中國曆史上那些名人,如關公廟、嶽王廟什麽的。
至于如果将來海上還是出現事故,也不用擔心立戚繼光、俞大猷雕像的公信力下降,完全可以解釋成說是雕像在九州島立的不夠多,不夠大,所以還不足以鎮住海蛟與妖風。
接着,次月初一,朱翊鈞又下達了《征倭诏》于天下,特地總結此事。
“诏曰:朕缵承洪緒,統理兆人,海澨山陬,皆我赤子,苟非元惡,普欲包荒。屬者東夷群醜,不感本朝不征之恩,敢發難端,寇我東南,戮我子民,掠财奸淫,無惡不作,更有窺伺中華之賊心……朕豈能容之?!故告宗廟,發兵問罪……”
這一天,與王長庚一起來京的劉确賢,就站在西市牌樓刑場外的報亭下,看着這诏書念了起來,一時念得精神振奮,如飲甘露,而嘴角微揚起來。
站在他身後的走夫士民聽後,皆一臉興奮。
“原來被剮的是倭寇頭目!原來王師已宣威于海外!今日當喝他幾杯!”
“俞戚等将軍也真是神勇,僅率兵三萬,便在倭島斬首六萬,更當喝他幾杯!”
“這是真出了口氣,被倭奴從國初欺負到現在,兩百餘載,還是第一次能去其本土問罪也!當再喝他幾杯!”
幾個好酒的大漢更是在這時說了起來。
王長庚也這時不由得對劉确賢道:“雖不願看見,但不得不承認,當今天子即位而讓江陵當國後,是真的大展國威,我們也去喝幾杯酒慶賀慶賀吧。”
“好!”
“就在這附近找家酒樓吧,借剮倭寇之肉下酒。”
劉确賢道。
“壯哉!當有此豪氣!”
“難得有這此生未見之盛事。”
王長庚忙附和了一句。
一時,西市牌樓各處酒館無虛席,酒價與倭寇之肉價如黃金。
雖然這個時代的民族意識沒有近代那麽強烈,但也不是沒有,華夷之矛盾還是一直存在的,尤其是對倭寇的恨,對于大明而言,别說南方很多沿海民衆對此有切齒之恨,就算是北方人也因爲倭寇寇掠沿海的事從大明立國之初開始就沒斷過,所以也早已通過文字檔案與人口相傳而知道,倭寇是十惡不赦,也極大影響天下安甯的。
所以,當聞知朝廷狠狠的教訓了倭奴,還在将倭奴頭目押回來淩遲,殺了數萬倭奴後,天下漢人,無論什麽階層,大多還是很爲此高興的。
畢竟對外戰争的勝利的确很長民族凝聚力與自信心。
轉眼就到了萬曆十年三月十五。
這一天,永甯公主正式下嫁戚家。
皇親國戚中,朱翊鈞這一世與胞妹永甯感情最深。
原因無他,李太後遷居外庵後,永甯公主的天性得到了施展,沒有那麽多束縛,而比曆史上活潑可愛許多,加上年紀相差不大,也就招的朱翊鈞和杜皇後都喜歡的很,另外就是作爲穿越者的朱翊鈞,本能的對曆史上作爲萬曆初期悲劇人物之一的她,有着更多的在意。
所以,朱翊鈞對永甯賞賜了不少嫁妝。
而文武百官也都是會跟着皇帝的态度來表現自己的态度的,所以在永甯大婚之日,來慶賀的權貴如雲,武勳裏的英國公,文臣之首張居正等皆來慶賀。
永甯公主的婚後生活自然是悠閑而惬意的,畢竟是盛世公主,驸馬也不再是病秧子,且是将門之子,還進過學,文武皆全,所配的人又是皇後親自選的靠譜之人,隻是彼此還不甚熟悉。
隻是在婚後數日後,碰上春雷滾滾之雨夜,永甯見驸馬戚興國趴着窗棂看雷,便問:“雷有我好看嗎?”
戚興國道:“回殿下,臣在格物,格這天雷到底是什麽,能不能爲本朝王師用來滅敵,這天雷之力若能借來爲國家宣威之用,想必胡虜更加不敢窺伺中原吧?”
“我皇兄說過,這雷電是雲相撞産生的,我們自己也可以用磁生出電來。”
永甯回道。
戚興國轉過頭來:“陛下爲何這麽說?”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皇兄隻是在家宴上鄭王說過,更便捷的通訊和更便利的運輸是大明最需要加強革新的技藝類型。”
永甯說後就走了過來,對戚興國笑道:“不過,我們可以去試着照着他的話做做。”
于是,接下來,兩人隻沉迷于此事,而漸漸因此彼此熟悉與依戀起對方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