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鲸和劉守有一幹錦衣衛這時的确到了張居正私宅。
但張居正這時則因爲得知張鲸來了,也就突然把臉一沉:“将遊七即刻打死!”
遊七聽後也更爲震驚:“老爺!”
“父親,饒他一命吧!畢竟他也陪了您這麽多年啊!”
張懋修這時則把眼睛一轉,讓然後立即過來,跪在張居正面前,爲遊七求起情來。
張敬修也跟着反應了過來,跪下哭道道:“父親,看在他也算是爲我們家做了許多事的份上,隻把他攆出府去吧。”
“你們是要他出去,把自己做的那些事全都安在爲父身上嗎?!”
張居正大聲質問着自己兩兒子,然後突然也流下淚來,哽咽道:“即刻打死!”
張府的家奴們此時都因此看了過來,都隻見張居正和張敬修、張懋修三人落淚的落淚,下令的下令。
而負責杖責遊七的張府家奴,也因爲聽張居正這麽說,也不敢真的因爲兩少主求情就真的不再打遊七,也就繼續揮起闆子,往死裏打遊七。
“啊!”
遊七慘叫了一聲。
遊七當然自知已經不可能再被張居正原諒,畢竟自己已坐實了叛奴的身份。
所以,遊七在聽到“廠公駕到”四字,又見張居正要執意打殺自己後,也就以爲張居正還是怕張鲸知道自己的秘辛,便頓時又起了要出賣張居正以爲自己翻盤的機會,也就忍着劇痛,且在忍到張鲸和劉守有已出現後,就咬牙喊道:
“張居正,你别以爲你今日打殺了我,天子就不會知道伱做的那些事!”
“你今日敢打死我,明日就會有人把你做過的那些事送到禦前!”
說着,遊七就回頭往後看着持有聖旨的張鲸和劉守有:“廠公和諸位錦衣衛的缇帥,你們快救我!我要揭發張居正,我有他做過那些欺君罔上的罪狀!”
“我保證,樁樁件件都是能讓你們立大功的大案子!你們快讓他們住手,别讓張居正對我滅口!”
這時,打遊七的人也因爲錦衣衛出現,停下了手裏打遊七闆子的動作,看着張居正,等張居正進一步指示。
張居正則看向了張鲸。
“廠公,要過去嗎?”
劉守有也看向了張鲸,且問了一句。
張鲸擰了擰眉頭,他自思已經刻意在拖延了,但他沒想到還是提前到了,也就隻得把手一伸:
“要明白皇爺真正的心思是什麽!”
“何況,家奴豈能告主!”
“退出張宅,半刻鍾後再進來!”
“另外,傳話下去,所有人必須把剛才聽到的話,都爛在肚子裏!”
“誰敢說出去一個字,将來查出來,直接打死!”
“是!”
劉守有應了一聲,就安排起來。
于是,大批錦衣衛,開始默默地往後退。
遊七驚愕地看着這一幕。
他第一次看見持聖旨的大内太監,和錦衣衛,在來後又後撤的,也因此感到極度失望,而呐喊起來:“你們這是幹嘛!你們幹嘛後撤?!”
“張公公!”
“張居正他瞞着皇上,收邊将賄賂,其中,戚繼光就給他獻了兩價值千金的胡姬!”
“張公公,你别走啊!”
“張公公,你們爲什麽不抓走我,不把我抓去诏獄,我可以把什麽都告訴你們!”
“你們難道不是來抓人的嗎?!”
“你們還是錦衣衛嗎?!”
“你們何必怕他張居正啊!”
“張公公,你還是皇上的家奴嗎?!啊!”
遊七都快哭了。
因爲他無論怎麽喊,這張鲸和這些錦衣衛,都像聾子一般,就是沒半點反應,還如潮水一樣往外退去。
“還愣着幹嘛,繼續打!”
張居正這時也含淚吩咐了一句。
“父親!”
張敬修和張懋修還是一起跪在張居正面前,喊了一聲。
張居正則厲聲道:“休要爲這叛奴求情!”
負責杖打遊七的張家家奴也哽咽着應了一聲是。
他哽咽主要是覺得兩少主真心善,還有家主張居正也真的是無可奈何,因爲遊七的确是太過分,到現在都還在反主,要不然,家主也不會咬牙要自己繼續打死遊七。
于是,這遊七身上的闆子也繼續如雨點般落了下來,且越來越密集。
不一會兒,遊七身上如被倒了一鍋血粥。
而遊七本人也有氣無力地對張居正說了起來:“老爺,是小的錯了!您說得對,您的确還能借到小的想不到的勢,小的再會算計也的确不能悖逆這個世道所不能容之事!”
“隻是可惜,太晚了!”
滿口是血的遊七說後就耷拉下了腦袋。
半刻鍾後,張鲸才了進來:“有旨意,遊七勾結貪吏,大索賄賂,冒功怙權,着即拿入诏獄嚴問。”
“這就是遊七。”
張居正指了一下眼前的遊七。
張鲸聽後就瞅了一眼,然後問向張居正:“張先生,他這是?”
張居正道:“他犯了事,着人杖責幾下。”
“都說元輔治家甚嚴,果然名不虛傳。”
張鲸笑着說後,就讓劉守有去試遊七的鼻息。
劉守有試後就回道:“沒有鼻息了!”
“看來是杖責時舊病複發暴斃了,擡回去,讓仵作确認!”
張鲸吩咐起來。
劉守有拱手稱是。
而當晚,張鲸就在給朝廷的章奏裏奏明,遊七在被抓到時就已經暴斃,所以許多事已無法查問。
明朝太監是可以以内臣的名義上疏的。
所以,張鲸有時候也會通過上疏的方式向朱翊鈞禀報事務。
這種方式相當于是讓内閣看見。
内閣張四維在看見張鲸的奏疏後,就松了一口氣,對王國光說:“汝觀,這次可放心也?”
王國光則問着張四維:“子維想必也一樣?”
張四維:“……”
遊七的暴斃的确讓張居正一黨放心不少。
畢竟遊七不僅僅隻是涉及到浙江和兵部武選司的事,也知道很多關于張黨的其他秘辛。
而現在遊七的暴斃,則意味着張居正真的隻是清理門戶,而不是要徹底把拆掉自己椅子上的椅腿全部拆掉的意思。
也就是說,張居正沒有要真的把所有人,尤其是京中公卿一級和地方上督撫一級的張黨骨幹,都牽連進來。
所以,整個張黨中,許多真正做事的人也就放了心,知道自己隻要不亂來,還是不會有事的。
但張居正這樣大規模的清洗,自然還是激怒了混在改革派中的小人。
他們知道李材、秦耀這些人一旦進入錦衣衛诏獄,是不一定守得住秘密的。
正所謂圖窮匕見。
這一天,正值朱翊鈞于文華殿經筵之時。
但經筵剛剛開始,翰林編修兼左贊善、日講官劉瑊就頂着黑眼圈,突然出列道:
“陛下!臣劾張居正曾交結内宦馮保、刺探兩宮太後和陛下寝居消息,且陰謀構陷大臣!”
“臣有戚繼光麾下把總徐承中,提供的戚繼光回張居正的私信爲證!”
劉瑊說後就将一封信拿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