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婚不必叨擾貧民小戶,隻從生員監生等有功名之家與教谕、千戶等小官之家擇選良女就是。”
“另外,因大婚事需要修葺宮殿時,記得給各處宮殿安上避雷針,而朕的乾清宮和将來皇後的坤甯宮記住不必重塗朱砂,略微修葺打掃一下即可。”
朱翊鈞則在選婚慈谕下達後不久就對張宏囑咐起來。
“遵旨!”
張宏答應了一聲。
接着,朱翊鈞又問道:“王恭廠的搬遷進行的如何?”
“回皇爺,已搬遷了大半真定府境内。”
張宏回道。
朱翊鈞聽後點了點首,便沒再說什麽。
他讓内廷搬遷王恭廠,自然是爲了避免将來還出現一次曆史上那樣的大爆炸。
而至于選妃隻選有功名或小官身的殷實富足之家,自然也是爲了避免将來的後宮嫔妃過于粗陋,反而不利于後宮将來的和諧。
畢竟殷實富足之家的女兒多會被教些規矩的。
雖然朱翊鈞今年也才滿十六,但在這個時代的确已經算是不能再拖的當大婚之年。
何況,他這個皇帝能否大婚,在這個時代有着很重要的政治意義。
朱翊鈞也沒有刻意推遲大婚。
而他隻是在選妃的過程中,盡量修整一下原有選妃制度的不足之處。
約莫到了七月,選妃的過程已經進行的差不多。
且已到,兩宮太後爲朱翊鈞,選三名可爲嫔妃的女孩的時候。
陳太後道:“這次不隻選三位,盡量選其中品貌更上乘的二十位,再由鈞兒欽定,以免鈞兒不如意,而覺得你這個生母又在爲難她。”
“可是若鈞兒因此耽于美色怎麽辦?”
李太後問道。
陳太後道:“鈞兒少年老成,不至于爲美色所誤。”
“何況,若中宮與貴妃之品貌不如宮中答應,則反而易使皇帝偏寵宮女,而使帝後失和。”
“希望鈞兒不要再像先帝一樣厭煩自己的皇後!”
李太後聽陳太後這麽說,也就答應了下來。
于是,兩宮太後也就替朱翊鈞選出了二十名可爲皇後的美貌女孩,而等着朱翊鈞親自從這二十名女孩中選出皇後、貴妃與九嫔。
朱翊鈞來到二十名女孩面前時,倒也一開始花了眼,不知道選誰爲妥。
但就在這之後沒多久,這些女孩中,一讓人見之忘俗的女孩,還是引起了朱翊鈞的注意。
朱翊鈞朝其走了過來,将太監捧着的玉如意拿到了手裏。
但這時,坐在殿中的李太後見此忍不住突然站起身來,想要阻止。
陳太後拉住了她:“不幹預是最好的幹預!你現在讓鈞兒選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皇後,那将來整個後宮乃至天下臣民都要承擔皇帝不如意的代價!”
“可那人太絕色!”
李太後道。
“人家鈞兒早有計量!你何必擔憂!”
“我問了,這些女孩,都是讀書知禮的賢達之家出身的,沒準比伱我當年還知道規勸皇帝呢!”
陳太後笑說道。
李太後這才作罷,悻悻然地看着那豔壓群芳的女孩,接下了玉如意。
而朱翊鈞則也因此最終确定了自己的皇後——杜薇柔。
而不是曆史上那個,因不被皇帝喜歡,而常以杖斃宮女的方式來洩憤的王喜姐。
曆史在這一刻悄然發生了改變。
這是注定要發生改變的事。
因爲朱翊鈞早就要求内廷選人時注意這些被選者的受教育狀況。
而不像曆史上一樣,因爲馮保把持内廷,且隻以李太後之命是從,以至于他在自己的皇後之選上并不能做半點主。
當然,選定不代表就要立即行大婚禮立即行房事。
皇帝的大婚禮儀十分繁瑣,從選定到正式成婚冊封,要有很長的一段過程去經曆。
光是大婚的時期都需要欽天監去選擇,而不能人爲的亂定。
但無論如何,朱翊鈞開始對自己将來的婚後生活充滿期待。
他對自己的皇後很滿意,也願意與之共同締結一段帝後良緣。
當然,朱翊鈞也知道,他能夠選到自己滿意的皇後,應該還是跟陳皇後有關,因爲他早就暗示過陳皇後要阻止他生母在這件事上的過多幹預。
從他可以直接從二十名女孩裏選皇後這件事中,他就知道,陳太後已經成功地阻止了他生母李太後在這件事上的過度幹預。
而這也就使得,朱翊鈞更加願意相信,接下來的萬曆盛世真的跟他有關。
他這個帝王要做古往今來最幸福的帝王,而他的子民也要做古往今來最幸福的子民。
因爲兩者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的。
“嘉興府嘉興縣、秀水縣在清丈之際,豪紳們賄賂清丈官吏,隐瞞田地三萬三千五百畝,全不輸糧,而竟讓鄰縣嘉善縣攤賠!”
“另外,有豪紳刻意推薦地痞流氓擔任書辦,肆意挪移隐瞞清丈數目,新的魚鱗圖冊還未編成,就先銷毀舊的,使巡視官員沒有查清丈效果的憑證!”
“總之,清丈過程中還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存在,地方豪紳千方百計地阻攔,也有官吏主動袒護豪民。”
朱翊鈞也因此還是在認真地關注着清丈田畝的事,且在從張居正這裏得知清丈田畝過程中還是遇到各種阻礙後,就道:
“既然嘉興的豪紳不老實,那接下來九年内不準嘉興籍的士子舉業,今年已錄的全部革去功名!既然嘉興豪民心裏沒有朝廷,那就回去再多讀幾年聖賢書,其他各縣也如此例!”
“各縣官吏凡事積極執行者,着吏部優叙升遷,吏員也可任正堂官。因執行清丈而殉職者,追封其本人與父母官銜,其妻诰命。”
“至于不積極配合的,乃至陽奉陰違的,自然要嚴辦,該流放的流放,該充軍的充軍!”
朱翊鈞明顯是銳意推行清丈田畝事的,也就毫不留情,直接在科舉上懲罰起不配合清丈的豪紳來。
張居正連稱遵旨。
嘉興籍官員包文炯則在得知自己家鄉因爲抗拒清丈被禁考九年後,頗爲震驚,擔心就此大損鄉黨利益,忙上疏哀求道:
“鄉人糊塗,有負皇恩,才做下欺瞞之事,然請陛下寬宥鄉民無知之罪,勿棄鄉民報國之心啊,嗚嗚!”
朱翊鈞沒有理會,甚至都沒有發于内閣票拟,而有意給地方豪紳們一個教訓。
而接下來,瞞報清丈數目乃至刻意銷毀原有魚鱗圖的情況果然大減,沒有誰敢拿自己一族一鄉的政治前途開玩笑。
清丈田畝的事依舊得以順利在全國推行者。
隻是在這一年的九月二十五日,也就是萬曆五年九月二十五日,就在朱翊鈞準備大婚,也倚重着張居正在全國推行清丈田畝事時,一個來自江陵的噩耗傳到了京師。
張居正的父親已遽爾病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