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城
白天的時候這裏是慘烈的戰場,夜晚的時候,這裏是人間煉獄。
作爲人類國度的戰場,這座即将被屠的城池正處于一個特殊狀态,這座城池裏的所有凡人都是将死之人。
這些人不論是誰殺的,都不會增加罪孽。
對于各路妖魔鬼怪來說,這裏就是最好的狩獵場。
它們的獵物并不是那些勝利方士卒,而是那些該死的弱者。
封鎖這座城市的不僅是進攻方的大軍,還有那守護在四周的妖魔鬼怪。
這些妖魔鬼怪都是一些宗門的内門弟子,它們已經看不上城裏那些東西,這一次是給外門弟子,還有一些奴仆寵物的消遣。
幾十萬的凡人,成爲了盤中餐。
田陷和農家的人站在一起,作爲統兵大将,她也曾作爲勝利者經曆過這些事情。
現在已經不是凡人,而是農家一個不起眼的女弟子。
在城外的小鎮附近,一個文士打扮的男人看向田陷。
“田師妹,城中可有良田?”
田陷迅速說道:“常師兄,城中并無良田,但是這裏河道通暢,此番過後土地肥沃空曠,若是交給我等外門弟子管理,明年必定是一個豐年。”
常農河不在意的說道:“沒有良田就算了,凡俗土地要多少有多少,你剛在城中行走,可遇到有資質之人?”
“沒有,都是一些瀕死之人。”田陷想推薦陳太一,但是農家沒有辦法救活陳太一,陳太一不去修鬼道,必定會死。
就算是修了鬼道,活下來的幾率也很渺茫。
并不是人人都可以苟延殘喘,而鬼道雖然是最容易偷生的邪道,但也最容易死。
常農河看着眼前這個恭敬的師妹。
除了健壯一些之外,這個師妹的模樣還是很好看的,最重要的是聽話會辦事。
“師妹,近來修行之上可還順利?”
田陷更加恭敬的說道:“目前是練氣五層,在修行上始終不得要領,書上講的清楚,可就是無法理解,倒是拳腳功夫上進步迅速。”
常農河擔憂的說道:“一境是煉體,二境是練氣,你入門五年了,在二境上都不得進展,要如何才能築基呢?”
田陷也清楚自己資質不行,倘若進步再不能提升的話,可能終生都無法築基了。
看到田陷沉默不語,常農河眯着眼說道:“我若是提攜師妹一二,師妹可願爲我婦,替我照料農家院子?”
田陷擡起頭,在短暫的錯愕後很快露出了微笑,“如果師兄您能提攜田陷,田陷願意爲師兄解憂。”
常農河微笑着摸了摸山羊胡子,“好說,好說~跟我來,我先爲你解惑,待到回城之後,師兄的院子和床榻,就有勞師妹伱幫忙打點了。”
田陷迅速說道:“田陷自當掃榻持家,讓師兄安心去尋金丹大道。”
常農河隻是一個外門弟子,但他是築基期的修士,這就夠了。
強者奴役弱者,在修行界最正常不過。
比起給人當奴仆丫鬟,甚至是坐騎之類的,那些直接被殺的才是最慘的。
常農河是世家子弟修道,但是修道之前隻是一介武夫,在稍微講了幾分鍾練氣的事情後就離開此處去執行任務。
幾分鍾後,一個男人進入了屋子裏,正是陳大道。
陳大道進屋後直接詢問道:“可有收獲?”
田陷搖了搖頭,“他和我說的是練氣上的一些要點。”
“快和我說。”陳大道正在爲築基的事情做準備,如果無法正常突破的話,那就隻能到處殺人搶寶,換錢買築基丹。
田陷很快和陳大道講了常農河的見解和體悟,她的資質很一般,若不是前期有陳大道的提點,練氣五層都難。
陳大道的資質不高,但是領悟能力很強,很快就把常農河的感悟解釋的更加清楚,也更适合田陷。
除了田陷之外,陳大道還結識了很多各門各派的修士。
大家的目的并不同,有的是爲了報仇,有的是爲了力量,也有人隻是單純的想要成仙。
不管原因是什麽,想要繼續修行,就需要各種各樣的能力,以及最不可或缺的資源。
沒有一個修仙門派長老的爹或祖宗,那就隻能依靠自己的辦法去偷,去搶。
兩人的資質都很差,田陷是二境,陳大道是三境,目前農家最高的是五境,東洲最大仙門蕩魔宮就有一位當世無雙的六境。
練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反虛,六境對應的就是将來的最高成就,大多數人最後到達的境界會比測出來的資質少一兩個境界。
雖然不是絕對,但是天資越高,修行速度就越快,有些人天生就适合修仙問道。
田陷看着鏡子裏依舊是三四十歲的模樣,自從修煉之後,身上的一些刀傷内傷也逐漸痊愈,但是對于自身資質和未來也非常清楚。
這條路對她并不歡迎。
“陳太一真的有高級資質?”田陷還是有些不确定。
陳大道非常肯定的說道:“他從小就聰慧有靈性,不論是看書學習還是對大道的理解都遠勝于我,隻是年紀大了之後就逐漸沉迷女色,安樂于女色溫柔。”
田陷點頭說道:“确實從小就是一個色胚。”
陳大道的表情很認真,“他是天生的鬼修,就算是我們不找他,他身上的死氣也會吸引到那些魔頭。”
田陷說道:“死人又修不了鬼道,他若還是如今天般優柔寡斷,婆婆媽媽,修什麽道都沒用。”
陳大道也同意這個說法,“我有我的考慮,他若是步入長生道,今後修行速度必定比你我快出很多,将來我們進入築基或者金丹境後,都需要外力輔佐。”
田陷清楚一個高境界前輩的重要性,很快兩人又進入了城中,再次去看望陳太一。
從昨天晚上開始,城中就化作了真正的人間煉獄。
城中亂兵在入夜後就不再出去擄掠,而是将搶來的女人關在屋子裏蹂躏,最先被殘害緻死的就是那些小家小戶的女人。
匪兵們不管姿色,城中的女人對于匪兵們來說就是發洩用的道具,也不管衛生,不論先後,隻要有機會就要上去狠狠地發洩。
這裏的凡人不論男女老少,皆是妖魔鬼怪以及很多人類修士的養料。
夜裏趴在城牆上的妖魔鬼怪,夜幕中以屍體怨氣爲食的紅色血霧很快散去。
一夜過後,不僅城中多了很多滿是傷口的女屍,一些原本啼哭的嬰兒幼童,也都化爲了冰冷的屍體。
陳太一這天晚上聽到了無數呼救聲,也聽到了男人、女人、小孩、老人的悲慘叫聲。
“砰!”
房門被一腳踢開,伴随着清晨滿是塵埃的光線一起進來的,是一個穿着簡單布衣的匪兵。
匪兵拿着血迹已經幹涸的長刀,在房屋裏迅速掃視了一遍後,目光就和床邊地上坐着的兩個乞丐對視。
陳太一面無血色,此時雙手都在發抖,雙腳也沒有了站立起來的力氣。
走吧!快點走吧!這裏沒有錢,也沒有美女!
陳太一努力的想要保持謙卑恭順的微笑,但是臉上隻有害怕和無助的恐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别人是屠刀,我爲魚肉。
是生是死,皆是别人一念之間的事情。
陳太一認爲雙方之間沒有戰鬥的必要,自己絕對沒有錢,更不會傷害他。
但是當匪兵帶着屠刀走過來的時候,陳太一就知道對方不會放過自己。
罕見的,竟然一點都不奇怪對方爲什麽會這麽做。
仿佛對方這麽做,是很正常的事情一般。
匪兵沒有廢話,一刀朝着陳太一的心口刺了過去!
咚!
陳太一顫抖的右手猛地摸到了地上的長刀,求生的本能讓他完全跳過了心中的道德和恐懼,以及來自正常社會的大部分認知。
長刀把匪兵刺過來的長刀打開,而另外一個單薄的身影已經沖上去抱住了匪兵的手,并且用不剩幾顆牙齒的髒污嘴巴,對着匪兵的手腕咬了下去。
陳天一猛地清醒了過來,在迅速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後,他的身體和腦子已經無法去考慮太多事情。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女乞丐像是瘋狗一樣咬住了男人的手腕,陳太一則是費勁的把長刀砍在了匪兵的臉上。
“啊!啊啊啊!”
陳太一已經分不清楚聲音是自己的,還是女乞丐或者男人的了,三人一起扭打在了地面上,兩個單薄的身影不斷地對着男人的喉嚨、手腕、手指、腦袋下手。
因爲力氣的關系,兩人加起來都不是男人的對手,男人像是大魚一樣在地闆上不斷地扭動着,把兩人不斷地踹開推開。
隻是利器在手,松開了長刀的男人很快就被陳太一手裏的長刀割開了喉嚨。
掙紮逐漸停止。
陳太一和回天又坐在了床邊的地上坐着靠着床闆,在一米多遠的地上,一個男人的眼睛大大的睜着,死不瞑目。
突然,陳太一看到了一雙出現在面前視野裏的長靴,而在滿心恐懼的擡起頭後,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陳大道滿意的說道:“不錯,我原本以爲你到底都不會下手,還需要我訓斥多給幾次機會才肯動手。”
旁邊的農婦田陷淡漠的說道:“一個從小就對嫂子有不軌想法,大哥失蹤沒兩年就撺掇父母要娶嫂子的色胚,良知可不會高到哪裏去,又怎會坐以待斃。”
陳大道笑着說道:“修仙就需要有欲望,有野心,你今後要突破的不僅是人倫常理,還有身爲凡人的界限!”
陳太一耷拉着腦袋,低頭看着自己染血的雙手,此時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