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想了想,“集團這邊應該還好,由專人保管。”
葉文君搖頭,“這還不夠,公司的五個印章要分開管理,公章由辦公室保管,合同章由業務部門保管,财務章和發票專用章在财務部門手上,法人章由董秘管理,而且要專人專地,最好放在保險箱裏,一個人拿鑰匙一個人拿密碼。”
陳曉想想甯波公司發生的事,點點頭。
葉文君繼續道,“而且每次用章都要做好登記,登記簿上,保管人簽字,使用人簽字,審批人簽字,蓋章内容也要登記,免得時間一久,不知道都蓋過什麽章。”
陳曉:“還有什麽?”
葉文君:“除了登記簿,還要有備份,所有蓋章的文件,公司都要有備份,制定一個用章管理制度。”
陳曉想了下,“短期還好,時間一長,保管又是麻煩事。”
葉文君:“可以采用一些技術手段。”
“什麽?”
葉文君:“我在其他公司見過,應該是淘寶上有賣的,把印章放在一個盒子裏,一般是蓋不下去,老闆手機上有一個控制app,隻有在上面點同意,這個章才能蓋下去,蓋下去的同時,通過攝像頭,對文件自動掃描拍照上傳。”
陳曉:“這倒是個方法。”
葉文君:“印章管理還是比較重要的。”
陳曉歎氣,“本來想跟你浪漫一下呢,沒想到又被這事打擾了。”
葉文君有點不好意思,“别瞎說。”
陳曉走到門口,反鎖了門,把燈關上,
葉文君驚訝,“怎麽關燈了。”
陳曉沒說話,走過去,
葉文君瞬間明白,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别……”
陳曉已經打定主意,今天非要拿下不可。
從國外回來幾個月了,遲遲沒進展。
時間一長,說不定煮熟的鴨子也會飛。
……
看着那梅花朵朵,陳曉震驚了,
葉文君露出一絲嬌羞,“你滿意了?”
陳曉附在她耳邊,“怎麽回事。”
他記得葉綿說過對方結婚,有過女兒,
葉文君平複心情,講了一下自己的事。
結婚後發現丈夫是同志,後來爲了瞞過外人,兩人就領養了一個孩子。
後來丈夫出國,兩人就辦了離婚手續。
“上次去德國,你怎麽沒去看看她?”
葉文君歎氣:“孩子一直以爲是我的原因,父母才離婚的,中學的時候就去國外念書,跟我沒什麽感情。”
陳曉抱了抱她,
家家都有難念的經。
葉文君新花初綻,很快就睡去。
陳曉精神抖擻,拿出手機,開始調查李嘉文的資料。
在網絡上,“魔法師”的能力比偵查機關更強。
李嘉文團夥也不過是用了假名字,換了手機号……
然而,生活習慣卻沒什麽變化,
很快就被“魔法師”抓到痕迹。
陳曉把相關資料發給劉振宇,很快警方就将五人抓獲歸案。
可惜隻追回了八千萬,剩下兩千萬已經被幾人揮霍一空。
聽到劉振宇說“李嘉文要求見他一面?”
陳曉有點奇怪,“不會是想求情吧?”
劉振宇搖頭。
陳曉想了想,決定見他一面,滿足最後的要求。
畢竟是老同學。
另一方面也是爲了案件進展順利。
……
李嘉文看着眼前的男子,心裏五味雜陳,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曉倒是沒有太多的情緒,直接問他,“爲什麽要騙我?我一直以爲我們關系不錯。”
李嘉文呵呵一笑,“陳曉,你以爲,什麽都是你以爲,你關心過别人怎麽想的嗎?”
陳曉看着他。
李嘉文恨恨不平,“我那麽尊重你,你卻撬我女朋友,這就是你認爲的關系不錯。”
陳曉想了下,“你是說椰椰?”
李嘉文:“我對她視若珍寶,你卻毫不在意。”
陳曉想想這事,自己雖然問心無愧,
畢竟椰椰沒有男朋友,但好像也不占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向你道歉。”
李嘉文:“收起你的虛僞,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陳曉無語。
因爲一個女人,對自己這麽恨。
也是奇怪了。
李嘉文:“我見你,不是爲了讓你可憐我,兩千萬是我拿走花了,但我不欠你,有人找我打聽過你大學時做挂證中介的事。”
陳曉心下一緊,沉默良久,“謝謝。”
李嘉文:“不用謝我,因爲我也不了解你的事。”
陳曉歎氣:“你不是去緬甸做生意了嗎?怎麽就……”
他之前問過對方,
對方含糊說生意不好做。
李嘉文要了一支煙吸了一口,沉默良久才說道,“剛到緬甸,我大哥的理财生意就被打擊了,他幹脆帶着我們跑到瑞士,投奔他的一個親戚彪哥。”
“瑞士?”
李嘉文點頭:“對,彪哥在那裏開了一家脫衣舞娘酒吧,生意做的很大,黑白兩道都有人。”
“哦。”
“剛開始我們很興奮,以爲發财近在咫尺,後來才知道彪哥是皮條客。”
“拉皮條?”
李嘉文點頭:“瑞士情色産業合法,但是嚴厲打擊皮條客,彪哥在那邊,白天開脫衣舞酒吧,晚上經營地下妓院,靠着偷稅漏稅賺錢。”
“哦。”
李嘉文:“瑞士2014年以前,會發一種脫衣舞娘簽證,允許非歐盟國家的人當脫衣舞娘,彪哥鑽了這個空子,從東南亞一些窮國家弄姑娘過去當妓女,工資隻有正常的十分之一。”
“偷渡嗎?”
李嘉文:“是的,我進瑞士拿的旅遊簽證,等簽證過期了,彪哥幫我們辦了假證。”
陳曉:“你們在那裏做什麽?”
李嘉文:“當皮條客,彪哥生意做的比較大,需要的馬仔也多,我們在那看場子,既防止有人搶地盤,也防止姑娘逃跑,我平時待在蘇黎世紅燈區的一個廉價公寓,負責看十幾個姑娘。”
陳曉問他,“你不願意?”
李嘉文眼神迷離,“掙錢嘛,沒什麽願不願意。”
陳曉:“後來怎麽回國了?”
李嘉文:“在那裏遇到一個緬甸姑娘,和椰椰長得有幾分像,我對她慢慢有了好感,然而,因爲我的一點好感,她被别的姑娘排斥,有什麽難纏的客人都推給她。”
“後來呢?”
李嘉文歎氣,“後來,她被一個非洲偷渡來的黑人給弄死了,彪哥不讓報警,我大哥天天找人看着我,我受不了,就回國了。”
陳曉無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李嘉文擺擺手,“行了,你走吧,見你之前,我本來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忽然又覺得自己很可笑。”
陳曉想了想,開口問道,“胡飛呢?”
李嘉文愣了一下,
陳曉:“就是你之前那個司機。”
李嘉文眼神暗淡,很是痛苦,“我知道,在蘇黎世和人打架,他幫我擋了一刀,因爲我們都是偷渡的,不敢去醫院,平時都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黑診所醫生上門服務,那天把老家夥叫來,他弄了半個小時,最後說處理不了,我打了急救電話,可惜救護車還沒來的時候,他已經咽氣了。”
陳曉徹底愣住了。
李嘉文有點心灰意冷,垂下頭,不再說話。
陳曉走到外面的時候,仍然感覺有點輕飄飄的。
椰椰見他神色不好,趕緊扶了一把。
一大早被對方叫過來,跟着來到這裏。
又讓自己在外面等着。
進去一圈,不知道幹了什麽。
臉色就這麽難看。
陳曉握着椰椰的手,定了定神。
胡飛的死訊給了他徹底的震撼。
幫人擋了一刀!
這是那個他看不順眼,覺得不堪造就的胡飛嗎?
跟着他,反目成仇。
跟着李嘉文,就成了生死兄弟。
他做人有那麽差嗎?
這種差别待遇,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畢竟,他一直認爲自己人還不錯。
不管是當朋友,還是當老闆,都待人以誠。
“椰椰,你覺得我人怎麽樣?”陳曉攬住椰椰向外走去。
“很好啊。”
陳曉:“哪點好?”
“哪點都好。”
陳曉聞言,笑了下。
管他呢,或許胡飛并不是心甘情願替人去死。
或許他死的那一刻,心裏隻有後悔。
但,不管怎麽說,這和他關系不大。
胡飛願意跟着李嘉文賣命,那是他的選擇。
不必爲此感到慚愧,
在他前進的路上,勢必會有一個又一個的人掉隊,
不能說這些人都沒有可取之處。
隻能說,跟他相性不合。
今天來,隻是爲了滿足一下老同學最後的心願。
以後想再見面就難了。
雖然詐騙罪廢除了死刑,但這輩子恐怕不好出來了。
畢竟涉案數額這麽大,要牢底坐穿了。
既然選擇了這條白骨鋪就的路,那就要放棄一些普通人的愛憎恨癡。
“陳哥,咱們去哪?”上了車,椰椰問道。
陳曉:“去我住那。”
椰椰聞言,臉色飛上紅暈,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陳曉卻不打算再拖下去。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跟對方培養了這麽久的感情,不能放在那裏散養。
要是一不小心,被人偷了雞,那就成冤大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