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以一個記者的身份,正在采訪這次行動帶隊的警官。
“柳根……”夏天看到柳根,把他拉到一邊,看了看他裹住紗布的頭:“你沒事?”
“一點皮外傷,不礙事。”柳根回答。
夏天壓低聲音說:“剛才,我在采訪警方負責這起綁架案的時候,聽到帶隊的人說漏了嘴。”夏天小聲在柳根耳邊:“他們監聽了你的手機,才得知綁匪具體地點的。”
柳根大吃一驚,這和王主任說的完全不一樣,這也證實,王主任說的是假話,再想到被跟蹤和那兩個男女上門的事。
見柳根不說話,夏陽皺起眉頭問:“他們爲何要監聽你的電話?”
“我也不知道。”柳根心裏盡管知道這是爲什麽,但他總不能在夏天面前說出實情,所以苦笑着敷衍一句。
“難道他們早知道彭老大要綁架你母親和妹妹?”夏天依然一臉疑惑,憑着記者的敏感神經,從中想知道具體内情。
“呵呵……還好他們監聽了我的電話。”柳根笑了笑說:“不然,我就得拼死殺人嘞!”
“柳根,你知道你娘和妹妹被綁架後,一直沒報警,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孤身一人,營救她們呀?”夏天追問道。
“我要是報警,恐怕再也見不到娘和妹妹嘞。”柳根歎口氣。
“這麽說,監聽你手機,是在你娘和妹妹被綁架之前咯?”夏天雙目狐疑:“他們爲什麽要監聽你手機呢?難道……”夏天瞪着柳根:“你犯了事?”
柳根搖搖頭,想了想才說;“夏叔叔,這件事……”他朝周圍掃了一眼:“他們是想知道我有沒有和寒梅姐聯系。”
夏天一驚,低聲問:“你知道寒梅在哪?”
“不知道。”柳根搖頭說:“在寒梅姐外逃後,曾經有過國際刑警的人找過我,他們還監視了我的郵箱,寒梅姐給我發過一封郵件,被他們知道了,所以,我想,他們多半監聽我的手機,是爲了寒梅姐。”
“呃……”夏天從柳根的雙目中,看出他說的是實話:“難怪,我說無緣無故他們幹嘛監聽你的電話呢,也許他們也把我的電話……”夏天聯想到自己,沒往下說。
“夏叔叔。”柳根低聲在夏天耳邊說:“我手裏……有份名單……涉及到很多在職的官員,是李甘行賄他們時,記錄下來的……又一百多人嘞……”
夏天趕緊擡手捂住柳根的口,謹慎的朝四周看看:“這種事,你不該告訴任何人!”
“可我,現在不知道高怎麽辦才好,也許,他們監聽我的電話,是爲了那份名單嘞。”柳根相信夏天不會出賣自己。
“名單在哪?”夏天低聲問。
“在南海,我把它藏在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柳根回答。
“柳根,你相信我嗎?”夏天問。
柳根點點頭:“要是不相信夏叔叔,我也就不會和你提起這件事嘞。”
“那好,過幾天,我到南海,你把名單給我看看,可以嗎?”
“嗯……”柳根點頭。
“記住,這件事,千萬不能給任何人透露半個字。”夏天最終叮囑一句,走開了。
柳根望着夏天的背影,心裏有些後悔把名單的事告訴了夏天,不是不放心他,而是擔心爲此給他帶來麻煩。
錄完口供,已經是淩晨四點多,賈合偕早訂好了酒店房間,娘和妹妹都很疲乏,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肉聯廠派了一輛越野車,送柳根他們會邛縣。
就要把娘和妹妹接到南海了,柳根想回幹溝村,給爹上個香,在縣裏祥子家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驅車回幹溝村。
村裏鄉親們,知道根娃回鄉裏,都聚在村口老槐樹下瞧熱鬧,各家各戶,都熱情邀請柳根一家到家裏吃飯,争相的要把家裏娃或閨女,送到南海去給柳根打工。
柳根當然不會拒絕,把自己的電話,給了鄉親們,讓他們的娃或閨女,到南海打電話,會親自到火車站接,這是他唯一能幫鄉親們做的一點小事。
一家三口,和鄉親們唠夠了,才上山到爹的墳頭。
柳根眼含淚水,把墳頭的雜草清理了一下,然後點燃香燭,擺上祭品,跪在墳前:“爹,根娃回來看你嘞,根娃想爹,想得心裏疼嘞……爹,根娃要把娘和妹妹柳枝,接到男孩嘞,讓娘從此,在大城市裏,像城裏人一樣的過日子,根娃會照顧好娘嘞,爹不用挂念……爹,根娃沒忘記爹說的話,不管多難,也要實現自己的理想,将來當個好醫生……爹,根娃不孝,差點讓娘和柳枝……”
“孩子他爹,根娃是好樣的,在南海,有了大公司嘞。”娘打斷了柳根的話,不想讓他說些喪氣話:“娃不僅把書讀好,還開了公司,賺了大錢嘞,給咱柳家争了臉,讓鄉親們羨慕嘞……”
柳枝緊咬嘴唇,眼淚不停的流,輪到她說話時,好半天,才開腔:“爹……哥差點把娘和我給害嘞……”
娘打了柳枝一巴掌:“說些啥嘞,别讓你爹不開心,就不能說點吉利話!”
“人家說的是實話嘛!”柳枝在回家的路上,始終不和柳根多說一句,像個仇人似的:“爹不想讓咱騙他!”
“娘,柳枝說的事,讓她說。”柳根在娘擡手又要打柳枝的時候,攔住了。
柳枝白了柳根一眼,沒再開腔了,隻是哭得不住抽噎。
于是,柳根說:“爹,根娃這兩年,做了很多錯事嘞,因爲根娃的錯,讓娘和柳枝也跟着受牽連嘞,差點就……爹,放心,根娃會徹底把自己造成的禍根拔除嘞,不會再讓類似的事發生……”
柳根确實這麽想的,這兩天,他始終在爲如何擺脫秘密特工身份而考慮,他要利用李甘留下的影動硬盤,來擺脫那幫人對自己的糾纏,隻要把那些人的真面目揭露,自己和家人,才會安全。
當天晚上,柳根一家三口,便返回縣城,娘養的雞羊和豬,基本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柳根請鼻涕蟲幫處理,第二天一早,離開了邛縣,在省城住了一晚,與賈合偕及蘇妙玲一起,帶着娘、柳枝和賈合歡,乘飛機飛回南海,祥子開車到機場接他們。
賈合偕在電話中,早已給祥子把整件事說過。
“根哥,出了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訴我!”祥子在開車回家裏的時候,很不高興的說:“咱娘要是……”
“這不是好好的嘛。”柳根理解祥子,微笑說:“都過去嘞,以後不許再提這件事。”
蘇妙玲沒和柳根他們一起回心怡花園,而是半途下了車,打車自己回家了。
夏陽和特護在家裏照看歐陽雪,當柳根帶着娘和柳枝到了家裏,夏陽有些拘謹的向娘問好。
娘沒太在意夏陽,而是直接上閣樓看望歐陽雪。
“閨女啊,娘來晚嘞……”老淚縱橫,坐在歐陽雪床邊,完全把歐陽雪當成了自己的閨女一樣,撫摸她的臉:“都是根娃惹得禍啊,你是爲根娃才遭的罪嘞……”
“娘……看,歐陽姐姐哭嘞!”柳枝驚呼。
歐陽雪的眼角,流下兩滴淚珠。
“雪……你能聽懂娘的話!開睜開眼看看娘呀……”娘激動的搖晃歐陽雪的身體說,她以爲歐陽雪因爲自己的到來,會立即醒呢。
“娘,歐陽她雖然能聽到我們說的話,但一時半會,還不會醒來。”柳根低聲給娘說。
“胡說!”娘白了柳根一眼:“雪會醒來的!娘會讓雪醒來的!”
夏陽始終站在一邊,靜靜看着這一切,心裏酸酸的,她從柳根娘對歐陽雪的态度中,看出自己在這個家裏,沒什麽位置。
柳根把自己住的卧室,給娘住,讓柳枝單獨住一個房間,自己仍然睡在閣樓,好幾天沒給歐陽雪洗澡了,晚上,柳根并沒什麽忌諱,當着娘和妹妹的面,抱歐陽雪到浴室,給她洗了個澡。
等娘和柳枝睡下後,夏陽留在閣樓,給柳根說:“柳根哥,我想……搬回學校住……”
“什麽……”柳根盯着夏陽:“家裏不是有房間嘛,幹嘛搬回學校住呀,再說,歐陽她需要你在身邊給她讀書嘞,以後,你就住在家裏。”
一開始,柳根不願夏陽住在家中,現在,夏陽照顧歐陽雪非常體貼,他已經離不開夏陽的幫助了。
“可是……”夏陽有些不好開口。
“夏陽,就算是幫我,留下來,我需要你。”柳根拉住夏陽的手,真誠的說:“娘年紀大嘞,柳枝馬上讀高三,要是你離開,我可就沒什麽幫手嘞。”
“嗯……”夏陽點頭,微笑說:“我不走。”
“這幾天,辛苦你了,快去睡。”柳根看出,夏陽臉上,帶着疲倦,這幾天他不在家,夏陽始終睡在閣樓裏陪歐陽雪。
在夏陽離開閣樓後,柳根邊給歐陽雪按-摩,邊和她說話,把這幾天的事,講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