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根現在是個狩獵者,他必須在獵物出現前,做一些捕捉獵物的準備工作。
首先需要做的,是摸清山洞裏的情況。柳根不相信毒販們每次從這裏運毒過江,都會從山下扛渡繩和其它工具上來,然後再扛下山,那樣,次數多了,會引起進山打獵的獵人或巡邏隊的注意。這個山洞,是儲藏繩索等飛渡江面必須工具的最佳地點。
在陽光斜射到洞口時,柳根借助光亮,開始在山洞裏搜索。
昨晚走進山洞,太黑,他根本看不清洞裏的情況,現在有了兩頭洞口透進的光亮,柳根這才發覺,這個山洞,就像一根兩頭紮緊的香腸,中間十分飽滿,鍾ru石就像發芽冒出土壤的竹筍,從洞頂垂下和洞底長出,有的濕漉漉的長滿了地衣洞頂和洞底,相距三四米,難怪昨晚摸進山洞時,柳根的頭,并沒碰到上面下垂的鍾ru石。
洞裏有幾個岔洞,柳根判斷,毒販極有可能,把飛渡江面的工具,藏在靠近懸崖洞口的岔洞内,這樣便于搬運,不用擡太遠的距離,畢竟那根渡繩,需要兩三百米長,不是一個人能擡動的。
事實證明,柳根的判斷完全正确,他剛踏進第一個岔洞沒幾米,腳下便踢到了軟塌塌的物件,而且發出像是踩踏油紙的那種聲響。
柳根蹲下,盡管很黑,但也不是完全看不清,憑借他超人的目力,看到的是一大塊油毛氈裹住捆紮成行李樣的東西。
就是它了!
柳根動手提了提捆紮的鐵線,根本無法提起,足有三四百斤,說明裏面不僅僅隻有繩索。
柳根拔出軍用刀,刀背有鋸齒的那種,是爲特種兵專門打造的多功能軍刀。
沒費多大力氣,便把鏽迹斑斑捆紮油毛氈的鐵線割斷,再用刀把油毛氈割開,露出裏面有透明塑料袋裹住的粗麻繩和滑輪,之所以包裹得如此嚴實,是爲了防止粗麻繩吸收潮氣變重或腐化,同時,也可以讓滑輪不沾濕氣而生鏽,除了這兩樣飛渡江面的基本工具外,還有尼龍細繩子,從紅白兩種顔色判斷,是兩根不同用途的飛渡江面工具,盡管很細,但卻能拖動幾百斤的東西不會斷,尼龍繩很輕,卷在兩個軍隊電線兵或是爆破兵使用的收放轱辘上。
讓柳根有意外收獲的,是一支比特種兵使用的合金制成的十字弓還要大兩三倍的努,柳根在特訓中,玩過這種東西,不過比眼前這隻小很多,可以随身放在背包裏,非常輕巧,作爲無聲近距離殺傷性武器,非常實用,練習飛刀,比練習使用這種弩箭難多了。
柳根把十字弓拿起,很趁手,上面還帶了一個十字準心的瞄準鏡,正好可以把它當作武器使用,因爲是合金打造,并不是很重,也沒生鏽,可惜弩箭隻有三支,尾部帶繩環,弩箭的尖不算很鋒利,但卻成棱形,柳根一看便知,這是尖端用精鋼打磨而成,可以插入岩石的弩箭,最遠射程可以達到兩百多米。
從這些專業的工具上,柳根知道了毒販是如何把粗麻繩從江這邊的懸崖送過去的,隻需把細細的尼龍繩一頭在弩箭尾部繩環中系緊,另一頭和麻繩拴在一起,然後用弩箭把細細的尼龍繩射過去,由那邊的人拖動尼龍繩,便可把粗麻繩拖上對面懸崖的松樹系牢,用另一根尼龍繩,作爲兩頭扯動滑輪的牽引繩,就能讓人和貨物順利的從江面上飛過。
從這些專業的工具,柳根也初步判斷出,江兩岸的人手,不會少,因爲拖動這麽粗如此長的一根麻繩,不是一兩人能幹得了的活,至少需要三人以上,而且運送完物品後,還得往回收,所以到這裏來的人,除了任家駒外,至少還會有三個護送他過境的人跟随。
也就是說,柳根一人,要對付至少四個人,沒有什麽先進的武器,隻有軍刀和弩箭這樣的冷兵器,而且還要防止任家駒逃脫,何況對方是大毒枭,手中肯定有武器。
但柳根不怕,他清楚自己處于劣勢,并不代表沒有勝算,充分利用地理環境優勢,是他在特訓中專門學過的一門伏擊敵人的理論課。
柳根做出了最好的選擇,決定在毒販藏工具的這個岔洞内動手,這是他們必須要進入的地方,他隻需掩藏在岔洞口側面,等取物品的人完全進入後,把他們堵在裏面,一個也跑不掉。
獵人選好了伏擊獵物的方式和地點,接下來,便是耐心的等待獵物出現。
柳根白天會在兩個洞口用望遠鏡交替觀察,夜晚睡在裝物資的岔洞内。
兩天過去了,除了樹上的小鳥,幾乎看不到任何活的東西,柳根也兩天沒說過一句話,像變成個啞巴似的,帶的水喝完了,他就用嘴吸取地衣裏的水分,睡袋很潮濕,他都不敢把它晾曬在洞外,每次睡覺,幾乎都是處在半睡眠狀态中,擔心睡得太沉,被人割了脖子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爲了防止任家駒他們在他睡覺時到來,柳根用尼龍繩,在洞口設了一道警戒線,把喝完的礦泉水瓶綁在尼龍繩上,瓶裏放了小石子,隻要有人進來,碰到尼龍繩,瓶裏的小石子便會嘩啦響動,在洞裏,輕微的響動都很刺耳。
随着時間推移,柳根的神經越加繃緊,到了第三天,眼看攜帶的幹糧快吃完了,可還沒等到獵物,柳根隻好減少進食量,他是個飯桶,每天一兩個面包或幾塊餅幹,根本難以果腹,于是他開始吃地衣,雖然沒什麽營養,但可以讓肚子感到飽脹,減少進食量。
第四天一早起來,柳根感到渾身乏力,頭暈乎乎的,嚴重的睡眠不足和營養不良,讓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虛弱。
但柳根沒想過要放棄,這幾天來,他閑下來的時候,腦子裏想得最多的,是還躺在醫院裏的歐陽雪,他親口在她耳邊說過,有仇必報的誓言,一想到要爲歐陽雪報仇,柳根什麽苦都能吃,什麽罪都可以忍受,餓幾天肚子算不了什麽。
第五天,攜帶的幹糧已經吃完,地衣成了他唯一的食品,盡管他可以用弩箭射樹上的鳥當食物,但他擔心暴露自己掩藏的地點,讓對岸接應的人看到,始終忍耐着想打鳥吃的沖動。
就在這天中午,柳根趴在山崖那邊的洞口,用望遠鏡,看到了對面山崖上長的兩棵松樹下,有五個男人,其中一個手拿望遠鏡正在朝這邊瞅,似乎在觀察等的人到了沒有,或是在偵查有沒有巡邏的邊防武警。
柳根這幾天始終躲藏在山洞内朝對面看,一直沒出去過,這是作爲一個狩獵者的基本素質,柳根天生幹這行的料,他比獵物更有耐心。
那五個人身上,帶着三支搶,柳根看到的是其中三人手端ak47,很警覺的樣子,始終把槍端在胸前,随時可以射擊,從他們穿扮和膚色上看,應該都是緬甸人,或是傣族。
獵物即将進入伏擊圈了!
柳根看到對岸接應的人已經就位,說明兩邊約定好的時間是今天,這裏沒有信号,手機無法使用,這些人,肯定是提前約好了的。
柳根又到另一頭山洞口,用洞口外生長的灌木作掩護,朝山下看,還沒見任何人影。他便蹲在這裏守着,每隔幾分鍾看一次,直到下午三點多,柳根這才用望遠鏡看到,有五個人,在往山上爬,其中兩個在前,三個在後,相隔大約有四五百米距離,可見對方十分謹慎,不過,看不出五人身上帶武器,也許攜帶的是手槍,沒拿出來。
柳根一個一個的仔細辨認,好不容易,才認出了任家駒。
這家夥,早已不是柳根過去認識的那個纨绔子弟模樣了,人瘦了一圈,也變黑了,而且留起了絡腮胡,身上穿的衣服,和當地人沒啥兩樣。
柳根的心狂跳起來,這幾天的罪,終于沒白受,臉上露出勝利者的微笑,悄悄退回到那個毒販藏物資的岔洞内,把警戒線解除,拿起十字弓,把一支弩箭放進孔裏,拉上發射栓,在早已選好的岔洞口右側突出的一塊鍾ru石後掩藏好,耐心等着任家駒一行五人的到來。
任家駒在大理漾濞縣郊外的小村子裏,和老幺會面後,當晚便朝瑞麗方向出發,但他們沒走滇緬公路,而是驅車走的是縣鄉山路,有時候,隻能棄車翻山越嶺,到新的聯絡點,再乘一段汽車。
這條特殊的線路,便是老幺爲任孝堯運送毒品的安全通道,而且他們基本是夜行曉宿,整條線路,一共有十幾個接應聯絡點。
所以在路上耽擱了好幾天,這一天,是老幺和境外毒販商定好的接應日子,必須在天黑前到絕渡架設好空中纜繩,天黑後便可以把任家駒渡過去,老幺十分清楚,把任家駒多留在身邊一分鍾,就多一分鍾的危險,他當然知道現在整個雲南國境線,都設下了天羅地網,等着抓捕任家駒呢,除了啓用這個秘密運毒地點外,沒别的路可走。
在前面探路的兩人,先到了洞口,都很警覺的拔出手槍,其中一個,讓另一個到洞内探路:“老規矩,你先進去看看裏面的東西,是否被人動過,如果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用手電朝外急速閃爍兩下,要是沒啥問題,緩慢的閃爍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