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是嚴嵩打電話要他們放人呢?
應該由基地許科長出面才對呀。
想到嚴嵩,柳根伸手摸了一下放在後座身邊的行李箱,裏面的移動硬盤自己還沒看過,不清楚李甘在裏面都存儲了些什麽。
“都有什麽領導在基地等我?”柳根問前面開車的司機。
“許科長在電話中說軍區首長和市委嚴副書記到基地視察工作,想見見柳教官。”司機回答。
柳根心裏咯噔一下,他還不知道嚴嵩兼任南海守備區副司令員一職。
“嚴副書記什麽時候到基地的?”柳根又問。
“在我從基地開車去機場前,就看到有軍區首長們到基地了。”司機回答。
柳根忽然有種預感,嚴嵩和所謂的軍區首長們,好像是爲自己而去的。
如此一想,柳根心中倍感驚奇,如果是這樣,嚴嵩怎麽會知道我今天回國呢?
再聯想到嚴嵩給機場海關親自打電話過問自己被扣押的事,柳根憑着本能敏銳的嗅覺,聞出了其中怪味,心中暗自提高戒備,決定先不把移動硬盤交給嚴嵩。
車子在一個小時後到了基地,柳根才下車,便看到許科長站在基地司令部辦公樓前的台階上,像是專門在等候。
“麻煩你把我的行李箱送到宿舍去。”柳根給司機說,他身上,隻帶着那個存有顔玉遇害照片的相機。
“柳根,快跟我走,首長們等很久了。”許科長臉色不是很好看,似乎柳根回基地晚了,他受到了上級的批評。
柳根也不說話,跟在許科長身後,朝地下機要室所在方向走。
還是接受任務時的那個房間,但裏面的人,卻不僅隻有下達任務的那個王主任,還多了嚴嵩和另外兩個穿将軍服的人。
“柳根,你終于到了,我來介紹一下。”嚴嵩一臉微笑,和柳根握了握手,給他介紹:“這位是南海守備區張司令,這位是秦政委,王主任就不用介紹了,你們見過。”
兩個将軍,分别和柳根握手,他們的神态,就像握手是給予柳根莫大的獎勵一樣。
張司令人不高,也不胖,有些黑,五十來歲年紀,是個少将。
秦政委個頭稍高,戴眼鏡,唇很薄,紅潤,看上去,不到五十歲樣子,軍銜卻比張司令高,多了一顆将星,給柳根的感覺,很和藹。
許科長走後,王主任便說話了。
“柳根,顔玉是怎麽被害的?”
柳根看看嚴嵩,又看看那兩個将軍,回答說:“這是我的責任,擅自改變了計劃,要不然,顔玉她也不會……”神情裝出很悲痛的樣子,話語帶着哽咽,他在心裏告誡自己,爲了顔玉,必須演好這場戲:“在刺殺邢國軍時,她爲我擋了那個日本婊-子的飛刀……是她救了我的命……”
“柳根,你把這次的任務執行經過的細節,詳細說一說。”嚴嵩雙眼盯着柳根。
于是,柳根便開始講述到了裏約熱内盧後,如何見聯絡人,如何得知邢國軍中午要和李甘碰面,如何改變行動計劃,如何找當地黑幫購買槍支和汽車,顔玉如何被害等等,很詳細的描述出來,便把相機裏存儲的照片給每一個人傳看,但他在殺李甘和邢國軍的時間上,稍有改動,把動手時間,說晚了三天。
“信用卡一次性刷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你把錢用在哪裏?”王主任又問。
“購買武器和必要的裝備了。”柳根回答。
“與黑幫購買武器和裝備,怎麽能用信用卡刷呢,這不符合基本常識。”王主任找出漏洞說。
“那是因爲我們身上攜帶的現金不夠,沒辦法,隻能刷卡,不然,這次任務恐怕就完不成,當初在國内,王主任你沒說李甘身邊有兩個巴西籍特種兵退伍軍人當保镖,可實際情況完全不同,那兩個保镖槍不離身,二十四小時守護在李甘身邊,難道你要我們用血肉之軀,去殺李甘嗎?”柳根話語中帶着憤怒。
“好了,錢的事王主任你在報告中就别提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柳根這次的任務,完成的相當出色,不僅除掉了叛國賊李甘,還順帶把邢國軍這個恐怖分子頭目給殺了,應該給柳根記大功才是。”嚴嵩像個和事老,眼看柳根和王主任要嗆起來,立即開口化解了一場争吵。
“是啊,柳根他們的這次擅自改變計劃的行動,給了境外**勢力組織一個沉重的打擊和警告,化解了一場潛在的針對我國恐怖襲擊。”秦政委也開口了;“可我們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啊!三個特工爲國捐軀了!”
“三個……”柳根驚訝的問:“不就是顔玉一人嘛,怎麽會是三個?”
嚴嵩站起身,走到柳根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邢國軍和他保镖川島貞子失蹤後,也就是在你回國的途中,恐怖組織認爲是我們在巴西的特工幹的,所以采取了報複行爲,搗毀了我們經營多年的一個情報站,殺害了我們兩個資深女情報員。”
“女情報員……”柳根内心想到了在酒店俱樂部的那個聯絡女人。
“是啊,兩個。”王主任解釋道:“兩個你都見過,還記得在飛機上和你們坐一起的那個胖女人嗎?她是我們的人,另外那個聯絡你和顔玉的女人,她倆都被恐怖分子斬首了。”說完,拿起遙控器,播放投影視頻。
挂在牆上的投影布,立即出現有持槍蒙面人,站在那兩個柳根見過的女人身後,其中兩個蒙面人,各自手中拿一把鋒利的刀架在兩個女人的勃頸上,兩個女人的頭被蒙面人往後拽,露出白白的脖頸,其中一個蒙面人,在宣讀一份申明之類的東西:“……我們以解放人民的自由爲最終目的和己任……現判處這兩名走狗割頭死刑,以懲戒爲**者效命的那些走狗們……”
場面目不忍睹,柳根在兩個女人被割頭的時候,閉上了雙眼,兩滴淚珠被眼睑擠出眼眶。
那個帶有濃重香水味和狐臭的胖女人的音容笑貌曆曆在目,他記得胖女人還給過自己一張名片,但他沒看,不知道這個女人叫什麽,那個在俱樂部像個雞婆的女聯絡人,所說的那些震撼心靈的話語,柳根還牢記心中,現在,她倆就像兩隻螞蟻一樣,就這樣被人給掐死了,用秦政委的話說‘爲國捐軀了’。
“她倆叫什麽名字?”柳根再次睜開眼問。
“飛機上和你們一起回巴西的,叫李麗紅,聯絡你們的那位,叫吳海燕。”王主任回答。
柳根騰的站起身,怒目瞪着王主任:“你指派我們執行任務,卻不信任我們!暗中還派人一路監督我和顔玉!”
“柳根,你誤會了,這畢竟是你和顔玉首次執行特别任務,安排李麗紅随行,是爲了保護你們的安全。”王主任解釋道。
“哈哈……好一個保護我們的安全……”柳根才不相信他說的話呢:“你想過沒有?也許李麗紅她們早已被人家給盯上了!如此安排,等于把我和顔玉暴露給了他們!狗屁的保護!完全就是在害我和顔玉!”
“柳根……”王主任厲聲喝道:“你太放肆了!别以爲你完成了任務,就像個英雄一樣目中無人!”
“顔玉和那兩個女人……”柳根哽咽着,他是真的傷心,不是爲顔玉,也不是爲那兩個被割了腦袋的女人,而是爲自己,爲自己成爲視頻中說的走狗而感到傷心:“她們的家人……都沒機會看一眼她們的屍體……”
“柳根,我們理解你的心情。”嚴嵩說:“失去她們這樣優秀的特工,我們心裏也很難過,是國家的一大損失啊!但她們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更多無辜百姓的死傷,從這個角度上講,這個代價,不算什麽。從你們踏上爲國效命這條路那天開始,就注定要爲普通老百姓們而犧牲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在這條看不見硝煙的戰線上,我們黨有多少先烈,爲此獻出寶貴青春,很多人,到現在,我們都叫不上他們的名字,但他們的付出,換來了我們今天的繁榮安定。”
柳根慢慢坐下,把淚珠擦掉,他今天流的淚太多了,眼睛有些幹澀,但這與内心的痛楚相比,根本算不上什麽。
“給我顔玉父母地址,顔玉救了我一命,我有義務贍養她父母。”柳根神情沮喪的說。
“國家會給兩位老人一筆安度晚年的撫恤金。”王主任立即說,似乎不願讓柳根接觸顔玉的父母。
柳根怒目瞪着王主任:“錢能安撫兩個老人失去唯一女兒的心嗎?”
嚴嵩給王主任使個眼色:“把地址給柳根,這樣也好。”
“柳根,還有件事你沒講清楚。”王主任又說。
“想知道什麽,盡快問,我還得回醫院去。”柳根不想和這些人多呆一會。
“李甘在死之前,有沒有提到過他那筆巨款?”王主任問。
“沒有,我也沒問,你交給我們的任務裏,也沒要求我們追回李甘那筆巨款。”柳根的心被王主任的這個問題給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