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坐在李甘身邊那個保镖空出來的位子上時,李甘還以爲是保镖回來了,雙目仍然盯着場上的比賽,看都不看她一眼,用生疏的葡萄牙語問:“沒什麽事?”
溫寒梅懂一點本地通用語,但她沒用葡萄牙語回答,而是說中文:“幹爹,在巴西這種地方,你還戰戰兢兢呀?”
李甘驚得把專注看球賽的雙目收回,側臉看向身邊的溫寒梅,然後警惕的朝身後瞄了一眼,确認不再有可疑的人後,才低聲問:“寒梅,你怎麽也跑巴西來了?”
“幹爹不會是認爲我故意跟蹤你的?”溫寒梅一臉微笑,知道李甘這人疑心很重,一語道破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你不跟蹤我,怎麽能在幾萬人的球場找到我呢?”李甘直言說出内心的猜忌,雙目盯着溫寒梅的眼睛。
“呵呵……看來,幹爹比我還心虛嘞。”溫寒梅用手捂住口,嬌笑道:“我在那邊看台,天沒黑之前,便看到幹爹你在這裏,早想過來見幹爹你嘞,可又有所顧慮,隻能忍着,天完全黑下來,才敢過來。”指着剛才她和柳根所在的區域說,并拿出球票給李甘看。
“你什麽時候喜歡上足球了?”李甘接過球票掃了一眼,狐疑的問。
“從決定開設地下賭球那天開始的,幹爹過去不知經常教導我,必須做自己熟悉的行業嘛,呵呵……足球這東西,有毒,我接連看了幾個周末的歐洲五大聯賽後,中毒嘞,呵呵……不僅喜歡看,還喜歡上賭球,逃亡的這些日子,尤其是到了裏約後,爲了打發寂寞而擔驚受怕的日子,我用賭球來消磨時光。”溫寒梅說到這裏,伸手挽住李甘的胳膊,身體主動靠向他,歎了一聲說:“此時此刻,還真印了那句古話,我倆真成了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那邊……離這裏……如此遠,你也能看到我?”李甘朝溫寒梅指的那個區域看去,黑壓壓的:“而且這麽多人。”
“我還年輕,從小讀書也不用功,視力一直很好,而且,我是在幹爹你走入球場時看到的。”溫寒梅把頭靠向李甘的肩膀:“知道我認出幹爹那一刻,是什麽滋味嗎?心裏忽然想到了天意……”溫寒梅幾乎哭出聲來的說:“本來不想打攪幹爹的,可我有件重要的事想告訴幹爹,所以就過來找幹爹你嘞。”
“重要的事?”李甘猜忌的問:“什麽重要的事?”
“在這個世上,天意不是幹爹唯一的兒子。”溫寒梅擡起頭來,望着李甘的雙眼,臉上露出一絲興奮:“幹爹還有個兒子。”
“什麽……”李甘大吃一驚,一把抓住溫寒梅的雙手,愣愣的看她一會,像是傻了一樣,哈哈笑着搖頭:“不可能,怎麽可能呢?你在騙我。”
溫寒梅絲毫沒慌張,而是很認真的說:“我幹嘛要騙幹爹你呢,還記得妙玲嗎?”
“妙玲……”李甘這次雙手抓住了溫寒梅的肩膀:“快說!你把她怎麽樣了?”
“哎呀……幹爹,你弄疼我了!”溫寒梅嬌呼道。
“對不起……”李甘放開溫寒梅,壓低了聲音問:“寒梅,你剛才說的那個孩子,是妙玲生的,對嗎?”
從李甘急迫的樣子,溫寒梅知道他上鈎了,裝着很謹慎的左右前後瞅瞅,把唇附在李甘耳邊說:“我之所以把妙玲藏起來,是因爲她告訴我懷了你的孩子,當時我想的是用她肚子裏的孩子控制你呢,沒成想,弄巧成拙,保住了妙玲,也保住了幹爹你的骨肉。”
“妙玲她怎麽沒告訴我呢?她應該告訴我才對呀?”李甘喃喃自語,忽然眼睛一亮,一把逮住溫寒梅的胳膊,在她耳邊低聲吼問:“你逃出來的時間,不過比我晚三兩個月,怎麽可能知道妙玲爲我生了個兒子?”
“沒錯,我逃出來的時候,妙玲還沒生,隻不過肚子已經挺起來了,孩子在她肚子裏,有五六個月大,但我帶她去過幾次醫院做b超檢查,花了點錢賄賂做b超的醫生,是醫生說妙玲肚子裏的是男孩。”溫寒梅非常鎮定的回答:“算來,現在孩子應該出生四五個月嘞。”
“孩子……嘿嘿……我又有兒子了……”李甘相信了溫寒梅說的,因爲他相溫寒梅所說的用蘇妙玲來控制自己:“寒梅,快告訴我,妙玲和孩子現在什麽地方?”
“幹爹,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咱們找個清靜地方說。”溫寒梅朝四周球迷掃一圈。
“好,到我車上去,車上有喝的。”李甘率先站起身,似乎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蘇妙玲和孩子準确地點,其實,他還有個想法,那便是把溫寒梅帶到車上,就由不得她了,她要是不說出準确地點,他會用各種殘酷的手段折磨她。
溫寒梅跟着李甘起身,走在他後面,朝出口方向走去,她心中暗自高興,想不到自己想的這招很管用。
李甘在前面走得很快,而且把帽檐壓得很低,像是怕被人認出,溫寒梅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往外走的過程中,李甘始終沒說話,溫寒梅也不開腔的默默跟在他身後。
在安檢門外等候的柳根,不停的看表,眼看上半場即将結束,還沒看到李甘和溫寒梅出來,心裏難免爲溫寒梅擔心起來,很想打個電話,但又怕驚動了李甘,反而給溫寒梅帶來危險,就在他焦急的站起身,打算活動一下蹲得酸麻的腿腳時,眼角瞥見了李甘快步沖出安檢口,後面跟着溫寒梅。
柳根閃身躲進門柱後,伸手把腰後别的槍拔出來,看到柳根和溫寒梅往停車的位置走,柳根快步跟了上去。
李甘走出安檢口,似乎想到了什麽,掃了停車場一眼,見遠處自己的車靜靜地等在那裏,心裏忽然莫名其妙的慌張,放慢了腳步。
“幹爹,你的車在哪?”溫寒梅也跟着放慢腳步,和他并排走着問。
“奇怪,我的那兩條狗難道沒看到我出來嗎?爲何一點動靜都沒有。”李甘停下腳步說:“以往,隻要我走出安檢口,留在車上的那條狗便會從車上出來,可今晚卻……”自言自語的說到這裏,李甘意識到了潛在的危險,轉身要逃,可晚了。
“我要是你,就會繼續往前走。”柳根的槍抵在李甘背部,冷冰冰的說。
“柳根……”李甘聽出了柳根的聲音,身體顫抖了一下,扭回頭。
“沒錯,是我,李總,想不到我們會在裏約見面?”柳根微微一笑:“快走,你的車就在前面,裏面還有你的兩條狗,不過,他們已經變成不會咬人的狗了。”柳根的槍口,使勁捅了李甘一下。
“原來是你這個臭**……”李甘邁步側頭看離開他身邊的溫寒梅。
“呵呵……幹爹,你不用擔心我和柳根會把你帶回中國的,我們隻不過是想和你叙叙舊而已。”溫寒梅嬌笑說:“當然,要是你不合作的話,那柳根會把你送到大使館去,讓他們把你引渡回國受審,像你兒子李天意那樣槍斃掉。”
“哼……我現在是巴西公民,受巴西政府的法律保護,你當我是小孩嗎?”李甘雙目四處張望,希望有人從身邊經過,或是喊叫把附近的警察引來。
“李總,别耍心眼了,我的槍帶消音器,沒等救你的人趕到,你會先躺在血泊中的。”柳根猜出了李甘的心思,警告他别想從自己槍口下逃走。
“大使館會把你悄悄引渡回國的,遠洋貨輪,幾乎每天都有,巴西政府,才不會爲了你這個走私販而得罪中國政府呢。”溫寒梅說。
李甘怕了,不再說話,他知道溫寒梅說的是事實。
顔玉看到柳根和溫寒梅帶着李甘朝車子走來,推開門。
柳根左手按壓住李甘的肩膀:“上車,李總。”
李甘看到他的兩個保镖躺在車裏,氣得上車後用腳踹了每人一腳,口中罵道:“沒用的巴西蠢豬!”坐在他平時坐的位子上。
柳根和溫寒梅上車後,面對李甘而坐。
“顔玉,去把吉普車上的工具拿到這輛車上。”柳根說。
顔玉看了溫寒梅一眼,沒上車,往吉普車方向走去。
“你們究竟想幹什麽?”李甘盯着對面的柳根和溫寒梅問。
“剛才寒梅姐不是說了嘛,和李總叙叙舊。”柳根微笑,看溫寒梅一眼回答。
“臭**,你拿妙玲和孩子騙我,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的!”李甘咬牙切齒的說。
李甘提到蘇妙玲,讓柳根感到莫名其妙,側臉看着溫寒梅,但沒問什麽。
“幹爹,妙玲和孩子的事,我并沒欺騙你。”溫寒梅一臉誠摯的說:“你不信是,那好,我給你看她懷孕時的照片。”溫寒梅說完,看向柳根:“柳根,把姐交給你的u盤給我,有電腦嗎?”
這時,顔玉正好帶着吉普車上的電腦包走過來,柳根打開門接過顔玉手中的電腦包,從裏面拿出筆記本電腦,開機。
顔玉卻手拿鐵鍬和野外照明燈,直接上了駕駛室,發動車子。
“顔玉,先在市區裏轉轉,這裏信号比較好。”柳根看到車内很寬敞,又十分密閉,正好可以在這裏讓李甘把錢劃到溫寒梅的賬戶中。
車子開動後,溫寒梅也把u盤裏保存的内容調了出來,屏幕上頓時出現蘇妙玲身穿孕婦裝,挺着個肚子的照片。
柳根驚呆了。
而李甘接過電腦,看到上面的蘇妙玲摸樣後,驚喜得雙眼布滿淚花,一頁一頁的在翻看照片。
“幹爹,怎麽樣,我沒騙你。”溫寒梅依然微笑的說。
柳根不敢相信的看着溫寒梅,心想:難道妙玲也跟随寒梅姐逃出來了嗎?不然怎麽會有她懷孕的照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