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玉張口還想問什麽,柳根拉了她一把。
走出地下機要室,顔玉問:“怎麽沒給我們機票和外彙呢?”
“那不正好,不用去了呗。”柳根還真希望姓李的把這檔子事給忘了呢。
可當柳根回到宿舍裏,看到多了一個看上去有些眼熟的黑色拉杆行李箱,桌上放着一個牛皮紙信封,柳根苦笑着拿起信封,沉甸甸的,沒封口,往外倒出裏面的東西,有一沓鈔票,是巴西貨币,一張可以境外使用的中國銀行信用卡,一本護照,一張機票,還有一張打印出的紙條,柳根拿起紙條看,上面寫着:信用卡沒密碼,下榻的酒店是桑巴洲際大酒店,2217房,出示護照便可入住,手機已開通國際長途,裏面存有足夠話費。
柳根拿起一沓紙币,是巴西貨币,又拿起護照翻開,中間一頁有巴西大使館的簽證,他回頭看一眼那個不是很大的行李箱,他記得家裏也有一個類似的,心想裏面難道爲自己準備好了換洗衣物嗎?
當柳根打開行李箱,看到裏面衣物疊放得很整齊,讓他驚訝的是,全是自己家裏平日所穿的舊衣服。
電話鈴忽然想起,柳根一看是歐陽雪打來的。
“歐陽,還沒睡嗎?”柳根看了一眼左手腕的天梭表,已經快十點了。
“柳根,你不是說在基地有換洗的軍裝嘛,幹嘛還讓人到家裏拿換洗衣物呀?”
“我……這次在基地呆的時間會比較久,天又特别熱,訓練出很多汗,每天得換兩三套嘞,到基地後才想起不夠用,正好有同事從市區回基地,所以打電話請他到家裏一趟……”柳根坐在床上,沒法給歐陽雪說實話。
“我在一個多小時前,把放了你換洗衣物的行李箱給那個人了,怎麽,還沒到基地嗎?”
“剛收到,正要給你打電話嘞,你卻先打過來了。”柳根想到自己從沒告訴基地的人家裏住址,他們怎麽會知道呢?這讓他心生寒意,也許,人家用這樣的方式來牽制自己,擔心自己在外執行任務時變節。
“今天我在公司忙暈了。”歐陽雪嬌笑着說:“我爸中午還打來電話,要我辭掉工作回家呢。”
“我想你爸應該是對的。”柳根說,他希望在自己執行任務時,歐陽雪能呆在父母身邊,那樣會比較安全。
“我才不呢。”歐陽雪嬌嗔的說:“回家裏整天也是睡大覺,在南海,卻像個白領似地,早九晚五的上下班,多充實呀。”
“歐陽,我……”柳根有些沖動的想說‘我愛你’三個字,但他覺得不該在這個時候說出口,此時說出這三個字,好像生離死别似地,應該在自己完成任務回到南海後,把她抱在懷裏,在耳邊呢哝說出來。
“柳根,你要說什麽?”歐陽雪在電話中問。
“我會想你的。”柳根說。
“可我,已經開始想你了。”歐陽雪咯咯的笑着:“我們住在一起後,還沒分開過?真不知道你在基地的這段日子,我該怎麽過。”
“也許中途,我請幾天假可以回去陪你。”柳根心裏酸酸的,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歐陽雪,腦子裏忽然又冒出歐陽雪在仙人山,遇到了凡和尚說的那番話,讓他隐隐有種不祥感。
“可以嗎?要真是那樣的話,我……”歐陽雪像是有些說不出口,頓了頓才小聲說:“我會把我的全部交給你。”
要是在兩個多小時前柳根聽到這話,會想入非非的迫不及待見到歐陽雪,但現在的他,卻沒有絲毫的激動,反而内心有股酸水在往外湧,想哭。
“你不是說要等到最神聖的新婚之夜那天嘛,我會等的,不着急。”柳根雙目盈滿了淚花,随時都可能滑落。
“但我改變主意了,我們可以像陳總和邱葉姐那樣,反正現在我倆住在了一起,和結婚也沒啥兩樣。”歐陽雪笑嘻嘻的說:“我們可以先不要孩子,把大學讀完後再說,到那時候,你成爲了一名外科醫生,我呢,把公司副總裁職務辭去,好好在家帶孩子,每天早晨高高興興的把你送出門,晚上做好你喜歡吃的飯菜,開開心心的迎接你回家,周末我們一家三口,可以開車到郊外度假,我們的孩子,長得和你一樣……”
柳根聽着歐陽雪在電話裏憧憬未來美好生活,似乎被她所說的這一切感染了,也笑着說:“我們每年還可以到國外去度假,我要帶着你和孩子,走遍世界各地。”
“柳根,我們結婚!”歐陽雪興奮的說:“我已經等不及了。”似乎兩人所憧憬的美好生活,結婚後便立即會實現似地。
柳根豈能拒絕,這句話,本來應該是自己先說出口的,可歐陽雪卻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了,他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嗯,我們結婚。”柳根對着電話說:“等我回來,我們就登記結婚。”
歐陽雪沒聽出柳根說的‘等我回來’是啥意思,還以爲是等他從基地回家呢。
“我等你,柳根。”歐陽雪柔聲說。
兩人又說了些卿卿我我的情話,半個多小時便很快過去。
柳根似乎不願意就這麽終止和歐陽雪在電話中的交談,一旦挂斷電話,便和歐陽雪從此天各一方似地,但歐陽雪卻擔心他睡晚了第二天訓練很累,主動把電話挂斷了。
柳根在電話挂斷後,像是失了魂,一頭倒在床上,把手機緊緊按壓在胸前,心想,爲了歐陽雪,這第一次任務,我決不能失敗!
柳根把剛才接受任務時的細節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忽然意識到,有件事忘記問姓李的,李甘身邊有沒有保镖?
滅掉李甘不是什麽難事,可要是他雇傭了保镖,二十四小時的守在他身邊,那可就難辦了。
想到這,柳根打電話給顔玉,把他想到的告訴了她。
“喔……有這種可能。”顔玉剛洗完澡,身上裹了件浴衣,頭發還濕漉漉的,她也在宿舍裏發現了和柳根一樣的東西,隻不過,她的那個行李箱,是别人爲她裝的,也就是說,有人進入了她租住的公寓,把需要攜帶的換洗衣服打包給她送來了,但她沒像柳根那樣感到驚訝,認爲作爲一名特工,人家爲自己所做的這些,不足爲奇。
“我們得做兩手準備才行。”柳根說.。
“嗯,到了那邊再說,現在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隻能到時見機行事了。”顔玉似乎不想多說什麽:“早點睡,根哥,明天得早起呢。”她盡管沒表露出内心的擔憂,但這并不代表她無所畏懼,她想在走之前,給家裏人打個電話,畢竟,這是一次非常危險的行動,不像她過去在特警隊狙擊班時的輕松,這可是跨境暗殺,在人家地盤上動手,與在自家地盤上光明正大的狙殺完全不同,她也想到也許任務失敗,再也見不到這個世上最親的父母了。
爲了能全身而退,安全回到歐陽雪身邊,柳根必須摸清李甘的一切,做到萬無一失才行。
柳根認爲一個人的生活習慣一旦養成,很難改變,他需要李甘日常生活細節上的資料,而這些,除了他身邊最親密的人之外,别人是難以了解的,這讓柳根想到了李天意的母親。
可明天一早就要走了,他看看表,還不到十一點,也沒李天意母親的電話,再說,即使打電話,人家還不一定理會自己呢。
該怎麽辦?
柳根在宿舍裏來回走動的想。
忽然,腦子裏冒出一個人來。
大寶。
柳根拿起電話,找出大寶的号碼,撥打過去。
大寶負責牛羊肉買賣,已經習慣了白天睡覺晚上幹活,此刻,他已起床,像往常一樣,先在家做點宵夜吃,到淩晨兩點,便會騎上自行車前往交接貨的地點。
接到柳根的電話,大寶感到很意外,平時有事,他隻和祥子談,一般不會打電話給柳根。
“根哥,很久沒接到你電話了。”大寶樂呵呵的說。
“大寶,有件急事你得在明天幫我辦一下。”柳根也不過多和大寶客套,直接說:“我需要了解李甘平日生活方面的一些細節,越詳細越好,你去找李天意的母親,從她口中,也許能了解到些我感興趣的,然後給我打電話。”
“根哥,你怎麽……”大寶有些難以理解。
“你别問那麽多,按我說的去做,記住,越詳細越好,最好能悄悄錄音,我相信憑你那顆靈光的腦瓜子,能套問出我感興趣的東西來。”柳根沒等大寶問,便打斷他。
“可是……根哥,你總該給我說明需要了解的是些什麽?”大寶哭笑不得的說。
“呃……”柳根覺得也是,沉言片刻後,便說:“生活習慣方面,比如李甘早晨起來最喜歡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早中晚三餐一般幾點吃,分别喜歡吃什麽,平時服用什麽藥物,有沒有經常發作的疾病等等,總之,越詳細越好。”
“好的,我明天就去辦。”大寶答應一聲,盡管很好奇柳根幹嘛要了解李甘這些情況,但既然柳根不讓問太多,他也隻好把疑問放在心裏,跟随柳根這麽久,他多少了解柳根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