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玉内心,确實猜出了這個李主任緊急召見的目的,似乎這一天,她從接受特訓那刻開始,便已做好了準備。見柳根用異樣的眼神看向自己,給他露出微微一笑:“根哥,李甘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比我清楚,不是嗎?”
柳根把目光移向李主任,看到他那張平淡的臉上,展現出見面後的首次微笑。
并用贊賞的目光望着顔玉,有些發黑的雙唇張開,露出裏面兩排像是沒刷幹淨,被煙熏黑的牙齒,從口中吐出一句:“作爲一名特工,需要的就是像顔玉這種靈敏的嗅覺。”說完,收起笑容,伸手在那幾張照片上翻找,不一會,拿出其中一張,放在柳根和顔玉面前。
柳根用眼角看向照片,李甘和一男一女兩個同樣黃皮膚黑頭發黑眼睛的人一起喝咖啡。
李主任指着照片上,坐在李甘對面的那個戴眼鏡的男人說:
“這人名叫邢國軍,是從事分裂活動的境外組織頭目之一,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期從國内潛逃出去,曾參與策劃煽動無知在校大學生的多起運動,其陰謀敗露後,逃往美國尋求政治庇護,加入了美國國籍……我們有足夠證據證明,李甘已經加入了境外分裂組織,而這個境外分裂組織,之所以吸納李甘爲成員,其目的之一是想利用他轉移到海外的那筆巨款,作爲活動經費,其二是看上李甘曾經在國内與某些高層的親密交往,想從他口中獲得一些高層人士不爲人知的秘密,以此作爲給我們國家抹黑的證據……邢國軍在巴西與李甘會面,是爲了勸說李甘把錢交給境外分裂組織,我們懷疑他們想搞一次大規模的恐怖活動,但目前李甘尚在搖擺不定中,并沒答應把錢給邢國軍。”
柳根和顔玉,不約而同的猜到了後面李主任要說的話。
柳根的心咚咚跳個不停,心想這下自己徹底完蛋了,隻要接下這個任務,那麽,就意味着自己的未來人生,将失去做一個普通人的基本權力。
李主任繼續往下說:“我們不能讓境外分裂組織肆無忌憚的搞恐怖活動,不能讓我們的人民受到傷害,必須瓦解境外分裂組織的這次行動……你倆的任務,是阻止李甘别把經費給邢國軍,也就是說,在李甘下決心之前,讓他從此在這個地球上徹底消失……明天一早走,你倆以一對度蜜月的新婚夫婦身份出境,所有證件都給你們備齊了,包括結婚證,酒店也預訂好,到了那邊後,會有人找你們聯系,所需物品,你倆都可以給那個聯絡人說。但有一點必須記住,不能使用任何兇器,包括槍和刀具,但要做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我想具體怎麽做,你們在接受特訓時已經學會很多種辦法,我就沒必要啰嗦了,任務完成後,盡快返回。”
柳根呆呆的望着顔玉,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而且有些滑稽,竟然要自己和顔玉假扮新婚夫婦。
“李主任,我冒昧的問一句。”顔玉說着,朝發呆的柳根看一眼,粉臉浮起紅暈,似乎爲要和柳根假扮新婚夫婦有些想入非非。
“有什麽問題,你倆盡管問。”李主任點上一支香煙,眯縫雙眼看着柳根和顔玉。
“既然巴西那邊有我們的人,爲何不讓他們接這個任務呢?”顔玉問出了柳根也想問的問題。
“那邊的人,在萬不得已情況下,不能輕易暴露。而且……他們不屬于中間人,隻負責情報收集,不參與任何特别的行動”李主任回答。
“中間人……啥叫中間人?”柳根立即追問。
“呃……”李主任遲疑了幾秒鍾後才說:“中間人是幹我們這行的行話,通俗的說,就是專門執行像你倆這次任務的人,按指示幹活,不問爲什麽,幹完活後,拍拍屁股走人,會有專人把掃尾工作做好。”
“殺手!你爲何不用這個詞直接明說呢?繞半天彎子,累不累呀!”柳根雙目盯着李主任,咄咄逼人。
“呵呵……柳根果然是個爽快人!”李主任尴尬笑着說:“其實,說殺手也不完全正确,有時候也不一定殺人,而且你們不是爲某個人工作,而是在爲國家除害,清除那些極有可能給我們祖國和人民帶來危害或潛在危害的人,不管在軍警或是國家安全部門裏,都不會有你倆的任何檔案,也就是說,你們不屬于任何一個國家機構,但卻暗中爲國家和人民服務,所以我們把幹這樣活的人叫中間人,或者是清道夫。”
“真有趣,明明要我們幹的是世上最肮髒的活,卻給我們穿上潔白的外衣!”柳根譏諷的說。
顔玉擔心他說的話觸怒李主任,捅了他一肘,問正在吞雲吐霧的李主任:“有那麽多攜款潛逃的貪腐官員,爲何偏偏隻爲李甘一個安排這次行動?”
李主任長長吐出一口煙霧,欠起身體,雙手肘按在桌面上:“問得好。”似乎在想該如何回答顔玉的問題,他停了停才回答:“在某些國家,有貪官攜款潛逃國外,是按叛國罪論處的。但我們國家沒有把攜款潛逃的貪腐官員列爲叛國罪的法律依據,李甘要是沒加入境外分裂組織,他還可以和其他那些外逃的貪腐官員一樣,逍遙法外,享受他剩下的人生,雖然政府會通過外交途徑不斷和潛逃犯所在國交涉,但那不過是一種形式,屬于政治需要的表面功夫,對人民得有個合理的交代不是……很多外逃貪腐官員,背後都拖着一長串鮮爲人知的高級黑名單,要是都抓回來受審,豈不要牽扯出衆多的要員,所以國家對他們也就耍耍嘴皮子了事,總不能毫無表示任其肆無忌憚……可李甘與一般的外逃貪腐官員不同,他不甘隐姓埋名的寂寞,加入境外分裂組織可是犯了大忌,所以他必須死!”說完,李主任臉上擠出笑容,補充道:“以上我說的,是我個人的看法,隻不過随口說說罷了,事後不認賬啊,我沒說過什麽,你倆也沒聽到什麽,這樣,對我們都有好處。”
柳根從姓李所說的話語中,多少聽出他個人帶着不滿的情緒,從中窺視到眼前這個神秘人的内心世界。
也許他和自己一樣,并不是心甘情願的踏上這條道上的。
柳根如此想着。
“李主任,那要是我倆這次行動……失敗的話……”顔玉嗫嚅着似乎想問什麽。
“要是失敗了,你倆不能落入當地警方手中,更不能落到境外分裂組織的手裏!”李主任打斷顔玉的話,不容置疑的說。
柳根當然明白這話的意思,要是失敗,隻有一條路可走,那便是死。
即使自己不想死,人家也不會放過你的。
這是幹特工的人都心知肚明的基本道理。
“我們在巴西有多少時間?”顔玉又問,畢竟這是首次任務,她必須把不清楚的問題問明白。
“度假酒店預訂的房間是一個星期,也就是說,你倆必須在一星期内完成任務。”李主任抽着煙回答。
“不給我們提供任何武器,我們該如何動手?”顔玉雙手一攤。
“呵呵……這我就愛莫能助咯,我相信,你倆都學會了如何空手斃敵的本事,就不用我教你們了?”李主任把身體靠向椅背。
“以後,你就是我們的頂頭上司嗎?”柳根插了一句。
李主任搖搖頭:“不,我不過是跑腿的,傳達完這次任務後,也許我們再也不會有緣了。”
“那我們要是在執行任務中遇到麻煩,該找誰?”柳根有些急了。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呃……真要是那樣,會有人主動找你們的。”李主任的眼睑跳動了一下:“我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情。”說完,站起身:“要是你倆明确了任務,那我祝你們馬到成功!”
“最後一個問題。”柳根站起身。
“你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根哥。”李主任微笑着叫了柳根一聲‘根哥’。
“爲何不把邢國軍一起做了!”柳根認爲既然是境外分裂組織的頭目,而且即将組織一起恐怖活動,這樣的人,就不該活在世上,殺一個少一個。
“呃……”李主任似乎不确定該不該回答柳根的問題,或者是該如何說才好,慢慢的再次坐回他的位子上,用手指着照片上邢國軍身邊那個女人,語速很慢的說:
“這個女人,名叫川島貞子,日本人,現年二十六歲,既是邢國軍的情婦,也是他的保镖,是個女忍者,武藝超群,善用刀,是日本最大黑社會組織山口組成員,在美國受過最殘酷的特訓,手段非常殘忍,而且幹淨利索,我們曾先後派出三組刺殺邢國軍的人,都沒能回來,所受緻命傷,全是心髒被刀刺穿。”
柳根和顔玉站着圍在桌邊,眼睛盯着照片上的女人。
“你倆這次的目标是李甘,不是邢國軍,所以記住,别去招惹他和身邊的這個女人。”李主任用手指重重的點在那個女人的頭上:“會有人爲犧牲的同胞報仇的!”
“那要是我們遇上了呢?”顔玉緊咬嘴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