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好久沒熱鬧了,柳根用這樣的方式,來沖淡歐陽雪的不快,盡管他不清楚歐陽雪爲何一夜之間變得對自己那麽冷淡。
祥子抱了一箱罐裝啤酒回來,他現在是每晚要喝上兩罐,似乎拿啤酒解乏,都上瘾了。
“根哥,楊警官還沒到?”祥子一身汗,把一箱啤酒放在客廳牆根問,現在他們都喊楊光輝‘警官’。
“剛來了電話,說堵在路上了。”柳根回答,望了那箱啤酒一眼:“怎麽又買酒呀,開車的不該喝酒。”
“呵呵……晚上嘛,喝幾口睡得踏實。”祥子抹了把汗,然後朝廚房走:“美女們,要我打不死的祥子幫忙嗎?”
“祥子哥,幫你婆姨洗菜。”夏陽用地道的家鄉話說。
“好嘞。”祥子樂呵呵的:“雅芝,你歇着,我别的不會,洗菜可是把好手。”
“歐陽姐姐,你看祥子哥多懂得疼媳婦,根哥與祥子哥比,可差遠嘞,光知道吃現成。”夏陽叽叽喳喳的叨叨。
柳根獨自坐在客廳沙發看電視,沒聽到歐陽雪出聲,心想她究竟有何心事。
門鈴響起,柳根起身走到可視對講屏幕前,看到楊光輝在對着攝像頭做鬼臉,按下開關。
“現在開車越來越遭罪,還不如乘地鐵呢。”楊光輝沒穿制服,雙手拎了兩個塑料袋,一袋是水果,一袋是零食。
“你買零食來幹啥?”柳根和歐陽雪都不吃零食。
“呵呵……給夏陽的。”楊光輝笑呵呵的說:“本來想放在車上,想到祥子肯定要和我拼酒,一會沒法開車送夏陽回學校,就順手拎上來了,讓她走的時候帶上。”
柳根低聲問:“你倆有進展了?”
“還那樣,沒啥實質進展,把我當哥呢。”楊光輝低聲苦笑回答。
聽了楊光輝的回答,柳根莫名的感到高興,盡管表面上他沒絲毫表露,但内心裏,他接受不了夏陽和任何人相愛,這種微妙的心理,讓他在面對楊光輝時,總有種負疚感。
楊光輝到廚房和夏陽他們幾個打完招呼,回到客廳挨着柳根坐下。
“根哥,彭老大越獄了。”楊光輝低聲說。
“誰……”柳根一時沒反應過來。
“彭老大呀,那個在深圳被顔玉你倆捉住的孟憲維,李天意的舅舅。”
柳根驚呆了:“越獄……孟憲維越獄了……”
“我今天下午,在支隊得知這個消息的,目前正全國通緝他。”楊光輝拿起一個橘子剝着皮說:“是昨天淩晨兩點多從深圳監獄逃走的,看守一死一傷,武器也被搶了,初步判斷,是香港九龍幫黑道的人劫獄,可以确定的是,他沒逃回香港,而是逃往内地了。也不知道這彭老大想些什麽?幹嘛不從海上逃往國外,反而往内地逃竄。”
柳根的心咚咚的跳個不停,他想到了孟憲維在被抓時說的話,又聯想到仙人山了凡和尚對歐陽雪說的禅語。
“我知道他想幹什麽?”柳根像是自言自語的說。
“你知道……”楊光輝剛放進口中一瓣橘子,不解的望着柳根問:“根哥,你是說彭老大他想……”
“沒錯,他想報複我!”柳根肯定的點頭。
這回輪到楊光輝吃驚了,他呆呆的張大嘴巴,好半天才說出話來:“這麽說,彭老大極有可能已經到了南海,根哥你要多加防範才是。”
柳根眼角閃過一絲自信的微笑:“他要是真到了南海,我會讓他去和他外甥相會!”
楊光輝忽然感受到來自柳根身上的那股陰冷殺氣,不禁打了個冷顫。
“根哥,彭老大那樣的人,咱們可惹不起,你明天,跟我一起到支隊,把情況向王支隊長說明,那樣,支隊會安排人暗中保護你的。”
“不能那樣做,孟憲維現在是驚弓之鳥,看到有人暗中保護我,肯定不會露面,這件事,你别管,也别跟任何人提起我剛才說的,更不能讓歐陽知道。”柳根一把抓住楊光輝的手,雙目放光的說:“你得發誓!”
“我……可是……”楊光輝被柳根抓住的手感覺有些麻木,呆呆望着柳根雙眼,似乎在柳根那雙目光注視下,他不得不屈服:“我發誓,不告訴任何人!”
柳根放開楊光輝的手,緊咬腮幫,左臉的疤痕,像一條蚯蚓在蠕動,有些後悔當時沒把他給滅了,這是他第二次心頭冒出殺孟憲維的想法,第一次是在深圳活捉彭老大的時候。
柳根其實并不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歐陽雪讓他放心不下,彭老大要是想報複,肯定會先向歐陽雪下手,然後在自己悲痛萬分的時候,再像貓玩耗子一樣的折磨自己緻死方解恨。
晚餐時,柳根破例的喝了一罐啤酒,飯菜卻吃得不多,得知孟憲維越獄,他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胃裏總感覺不舒服,沒什麽食欲。
三個女生今天像是特别開心,也嚷嚷着要喝啤酒。
祥子和楊光輝兩人喝得最多。
“夏陽,任家駒還去找你嗎?”楊光輝面紅耳赤的問夏陽。
“怎麽,任家駒那狗崽子去騷擾夏陽了?”祥子沒等夏陽回答楊光輝的問話,借着酒勁,大聲說:“别怕,夏陽,要是他再去騷擾你,打電話告訴哥,哥非打得他滿地找牙不可!”
“前段時間倒是三天兩頭的打電話到我們宿舍找我,幸好姐妹們沒把我的手機号告訴他。”夏陽喝酒有些上臉,白裏透紅的臉蛋,看上去更加嬌豔:“這段時間,估計他快畢業,忙着寫論文,沒再打電話到我們宿舍。”
“任孝堯在被執行槍決前,和任家駒斷絕了父子關系,目的是不讓自己牽累兒子,可謂煞費苦心啊,要不然,任家駒恐怕早已被學校除名了。”楊光輝說:“說起這小子,也實在嚣張,一點沒收斂,反而更張狂了,根哥,你知道他現在開的什麽車嗎?是悍馬!”
“這種官二代,靠着他爹撈下的那些錢财,一輩子也吃喝不完,依我看,貪官被判刑槍斃,兒女也該受到法律嚴懲才對,畢竟那些貪官們,很多都是爲了子女的未來,才放縱自己,最終走上貪腐道路的。”祥子喝得最多,似乎有些醉了,左腳搭在餐椅上,左手肘很自然的放在這膝蓋上面,右手卻拿着啤酒罐,把罐子捏得噼啪聲響。
柳根始終一言不發,時不時瞅歐陽雪一眼,看來今晚沒法和她談陳浩的提議了。
歐陽雪也不多話,她本來就很文靜,很少在人多的場合插嘴,今晚更是,人家和她說一句,她答一句,偶爾,也會用醉眼看柳根,她從柳根的食欲看出,他有心事,以爲是她昨晚聽到的那件事。
歐陽雪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女生,她昨晚便仔細回想過,當時肖素白離開南海前,自己确實沒和柳根在一起,而柳根和肖素白兩人之間,卻像一對校園情侶一樣,出雙入對,要說他背叛過自己,有些牽強,反而是柳根爲自己背叛了肖素白。
盡管歐陽雪一時難以接受柳根和肖素白有過一個孩子的事實,可那個可憐的孩子,現在已經沒了,作爲一個剛剛得知失去孩子的父親來說,柳根内心所承受的痛苦煎熬,沒經曆過的人是很能理解的,按理說,在他最痛苦的時候,她應該給予盡可能的最大安慰才是,但她卻沒那麽做,反而故意疏遠了他。
想想早晨冷漠對待柳根情境,歐陽雪深感自責,現在她平心靜氣,能理解柳根壓抑在心頭的傷痛了,很想單獨和他相處,告訴他自己不會因爲他和肖素白曾經有過一個孩子而離開他,很想把他像個孩子一樣抱在懷裏,盡可能的給予柳根母性般的溫柔。
可家裏有客人,她沒辦法那樣做。
楊光輝沒辦法開車回家,祥子和徐雅芝把他攙扶着到隔壁他的家裏睡。
夏陽想回學校,但歐陽雪說什麽也不讓,要她留下。
柳根也說一個女生大晚上的,還喝了酒,即使乘出租車,也不安全,挽留她住下。
就這樣,柳根忙碌的一天過去了,當他獨自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浮現出,肖素白失去孩子時,雙腿血淋淋的摸樣,而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第二天醒來,六點半了,柳根穿上運動裝,準備去晨跑,卻看到廚房忙碌的歐陽雪,便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她,他喜歡這樣把她攬在懷中:“起這麽早,幹嘛不多睡一會。”唇在她裸-露的脖頸上磨蹭着,聞着她身上的體香。
“别這樣,柳根,夏陽快從衛生間出來了。”歐陽雪扭動身體,掙脫開柳根的懷抱說。
柳根一聽夏陽也起來了,隻好放開她:“我去跑步,你們先吃。”
“早點回來,九點有答疑。”歐陽雪說的答疑,是要考試的科目,在考前,上課教師安排的一次給予學生複習時遇到的疑問進行解答,其實,往往在答疑中,老師會透露出一些考點或是試題的難點,所以對學生來說,非常重要,畢竟,大家都看重分數,希望每一門功課都考出優異的成績,将來也好用亮堂的分數找個好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