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蟋蟀叫個不停,間雜伴有幾聲沉悶的蛙鳴。
山裏的夜色,似乎比市區黑,窗戶敞開,歐陽雪憑窗而立,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白日郁郁蔥蔥的山巒不再,除了遠處零星的幾家客棧的燈光外,整個世界,似乎被一大塊黑布所籠罩,天空沒有月亮,就連繁星也偷了懶,躲在厚厚的雲層裏不願露臉,天地渾然一體,分不清天上還人間,清涼的微風,夾帶一股混合泥土和繁茂植被的原生氣息,撲向歐陽雪的臉頰,飄進屋内。
“這裏的空氣真好。”歐陽雪回頭看一眼躺在床上給陳浩打電話的邱葉。
“歐陽,你不累嗎?”邱葉進房間後,便和衣躺在床上打電話,正好講完電話,關了手機:“我可累壞了,雙腿肌肉酸痛。”把手機随手放在枕頭邊,仰躺着雙腿不停的交替太高、縮起、外登。
歐陽雪離開窗戶邊,走過來扒開蚊帳,鑽進邱葉睡的床上:“我替你揉揉腿。”
邱葉沒拒絕,微微閉上雙眼:“哦……好舒服。”
“邱葉姐,了凡和尚給我說的那番話,總讓我不安。”歐陽雪把邱葉的左腿放在自己的懷裏輕揉:“從我認識柳根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每次都很兇險,上次還差點讓他……”
“但你想過沒有,根哥每次都能逢兇化吉,而且每經曆一次,他的事業卻跟着上一個台階,似乎運氣總站在他一邊。”邱葉睜開眼,換了條腿:“沒想到你還會按-摩,是不是經常給根哥按呀?”
“才不是呢,我從小常常給爸捶背揉腿。”歐陽雪嬌笑回答:“常言說,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人不可能一輩子走好運,柳根那次被槍擊,就差那麽一點點……”歐陽雪一想到柳根差點被人槍殺,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涼意。
“你認爲了凡大師說的是根哥嗎?”邱葉坐起,拉住歐陽雪的雙手:“歐陽,根哥在訓練基地,都做些什麽?也參加高強度,有危險的訓練嗎?”
歐陽雪一愣,搖搖頭說:“不知道,他從不給我說基地的事,每次我一問,他便說部隊有紀律。”
“對了,你今天還沒給根哥打電話?”邱葉提醒歐陽雪:“快給他報個平安。”
歐陽雪從邱葉床上下來,口中說道:“我以爲他會給我打來,每次都是他給我打電話,奇怪,今天怎麽還沒來電話呢?”從包裏拿出手機,給柳根撥打過去。
電話嘟嘟的有節奏的響着,但始終沒人接聽,直到提示說對方無法接聽,歐陽雪才挂斷,瞅了邱葉一眼,有些沮喪的說:“沒接,可能有事。”
-------------------------------------柳根沒法接電話,他正在接受特種理論培訓。
晚餐還沒結束,基地特訓科的人找到柳根,說要他到特訓科去一趟。
柳根走進辦公樓特訓科,看到了顔玉,有些驚訝:“顔玉,你怎麽……”
“柳根,快請坐。”特訓科長沒等柳根和顔玉打完招呼,便招手要他坐下。
顔玉朝柳根露出微笑,似乎她一點不感到意外會在這裏見到他。
柳根挨着顔玉身邊,面對特訓科長坐下:“許教官……許科長,找我什麽事?”
特訓科長是柳根入校軍訓時的許教官,現在已經是少校軍銜。
“你們認識,就不介紹了。”許科長表情嚴肅的分别掃了柳根和顔玉一眼:“我直接說任務。”
柳根疑惑的向身邊顔玉瞅一眼:“有任務?”
“聽許科長的。”顔玉帶着神秘的笑。
“柳根,軍隊的紀律你已經很清楚,我就不重複了,今天的談話,僅限于我們三人知道。”許科長表情嚴肅:“顔玉已經不在特警隊,她需要一個新的公開身份,上級要求你在南海藥業集團,給她安排個撲通職員的崗位,沒問題?”
“到南海藥業集團?”柳根看看許科長,又看看顔玉:“在特警隊幹得好好的,怎麽……”
“根哥,你不願意我成爲你的職員?”顔玉調皮的笑。
“我說你……”柳根心想,是不是顔玉被特警隊開除了:“犯錯誤了?”
“柳根,别想太多,顔玉被國家安全部門選中,以後要執行一些非常特殊的任務,上級要她在我們基地進行系列的特殊訓練,軍區首長對你的表現很滿意,要求你在她受訓期間,作爲一名培訓員,參與所有的訓練科目。”許科長說着,把一個文件夾打開,從裏面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柳根:“這是軍區的特别任命文件。”
柳根接過來掃了一眼,驚訝的問:“基地有那麽多比我優秀的教官,爲何軍區會選中我?”
許科長很難得的露出微笑:“你和顔玉,在深圳幫助警方抓捕了香港九龍幫彭老大,又在醫院誘捕了周傑,可以說,你倆早已是搭檔了,沒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選。”
“可我隻有周末才有時間,平時還得上學呀。”柳根想推掉這個任務,他不想把精力花在軍隊的訓練上。
“顔玉不是也要上班嘛。”許科長馬上接過話:“所有的訓練,都在周末進行,這也是基地特别安排的,選在沒有其它訓練的空檔,目的嘛,當然是爲了保密,越少人知道你們受訓科目越好。”
柳根從椅子上站起:“事先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也沒人征詢過我的意見……”
“你是一名軍人,服從命令是你的天職,難道上戰場還要問你願不願意嗎?”許科長擡手打斷柳根的話:“訓練從今晚開始!以後進出基地,會有專車接送,不必再讓你的女友歐陽雪勞累了,你也不能給她透露秘密訓練的事,聽明白了嗎?”
柳根傻愣愣的站在那裏,一時忘了立正回答許科長的話。
“柳根,聽明白了嗎!”許科長大聲問。
“明白!”柳根腰一挺,立正大聲回答。
許科長從辦公桌後走出來,顔玉也從椅子上站起身。
“你們記住,從現在起,你倆不單純是軍人,作爲國家安全特勤人員,随時都有可能接受特殊的使命,知道你倆真實身份的人越少,對你們将來執行任務時,越有好處,也越安全。訓練的科目很多,涉及的領域很廣,具體的,今晚的理論課上,會有人給你們做詳細的介紹。”許科長踱步到柳根身前:“我要是再年輕十歲,這個任務,也輪不到你小子頭上,你應該爲此感到無比的榮幸才是。晚上八點,在地下機要室集合!解散!”
柳根張了張口,似乎還想問什麽,顔玉拉了他胳膊一下,兩人立正,然後一前一後,齊步走出許科長辦公室。
到了辦公樓外,柳根問:“顔玉,他們怎麽會選中你?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顔玉微笑點頭回答:“我當然知道幹這行很危險,但我喜歡。許科長說,首先看重我的是我的槍法,其次是我開槍射殺過人,他說部隊裏不缺優秀的狙擊手,但幾乎極少有狙擊手有機會射殺過人的,再好的狙擊手,沒有實戰經驗也白搭。”
“是你向他們提出要我陪訓的?”柳根苦笑着問。
“這你可冤枉我了。”顔玉說:“直到剛才見到你,才知道他們選了你做我的陪練員。”
“我該找什麽借口把你招進南海藥業集團呢?”柳根爲此還真有些頭疼,因爲很多人認識顔玉,知道她是個女特警,是狙擊手,忽然離開警界,到公司任職,沒個充分的理由說不過去:“給你安排個什麽職位比較合适呢?”柳根像是在自言自語。
“局裏用違反紀律爲借口,把我開除了,你可以給公司的任何人這麽說,對于說職位嘛……呵呵……隻要拿的錢多就行。”顔玉歪着漂亮的腦袋,調皮的看着柳根說。
“想得美!”柳根開玩笑的說:“你不能拿兩份錢。”
“要是不給我開工資,那可是會引起被人懷疑的哦。”
“那不正好,讓你盡快脫離危險。”柳根是真爲顔玉的将來擔心,這可不是影視劇裏的特工,是要真刀真槍玩命的,雖然自己隻不過是個陪練,可柳根也清楚,自己也被牽扯進其中了,這也怪不得别人,是自己願意當兵的,盡管初衷是爲了學習,可當軍裝穿在了身上,那就得履行一個軍人的職責,可謂是身不由己啊。
八點鍾,柳根和顔玉雙雙進入設在地下的機要室,那裏有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在等他倆。
這是一個貌不驚人的男人,身高不到一米七,臉部也沒任何值得誇耀的地方,與那些走在大街小巷裏的普通人沒什麽區别。
“從今晚到明天……”他看了看表:“準确的說,到明天下午六點,我将給兩位講述作爲特勤人員的基本安全常識。”
歐陽雪打電話給柳根的時候,他和顔玉,已經被講解理論課的這個中年男人所講的内容給深深吸引了,柳根也沒把手機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