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就是那個被殺的人!”
祥子驚愕的望着王大爺,慢慢松開拽住他衣領的手:“你是那個被任孝堯手下叫周傑的人殺了的人?”
王大爺從床上翻身起來,又擰開二鍋頭的蓋子,灌了口酒,坐進那把搖椅上,深深歎了口氣,才說:“我叫王清泉,十幾年前,道上的人,隻要聽到我的名字,沒人不知無人不曉,就因爲我無意中知道了任孝堯奸殺了那個女記者白玉蘭,才遭到毒手,被周傑騙到海上,與其他兩個我身邊的親信一起……也許是老天懲罰我,不讓我那麽痛快的死去,等我醒來的時候,竟然躺在一艘漁船上,但卻瞎了一隻眼,還傷了兩個脊椎骨,所以才變成現在這幅摸樣……”
“那你爲何不報仇?”祥子将信将疑的問。
“報仇……嘿嘿……談何容易,隻要我到公安那裏一露面,恐怕還沒把知道的實情說出來,就沒命了。”王清泉搖頭苦笑說:“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想着報仇,可始終沒找到機會,憑我一個人,與任孝堯的勢力作對,不外乎以卵擊石。”
“那你就不怕暴露身份,再次遭到任孝堯的毒手嗎?”祥子又問。
“我現在這幅摸樣,就連我老婆見到,也認不出來,再說,有誰會特别留意一個守屍的殘廢老人呢。”王清泉苦笑說完,又灌了一口酒。
“對了,王大爺,你老婆,就是那個利用嬰幼兒童販運毒品的女人?你幹嘛不去找她呢?”祥子坐到王大爺對面的一把椅子上問。
“我哪敢找她呀,那不是把她也給害了嘛!”王清泉說:“桂香是我王清泉這輩子深愛的女人,我豈能讓她因爲我遭到任孝堯的毒手!”
“桂香……這名字我好像……劉桂香……你老婆是劉桂香……”祥子驚得站起身呆呆望着王清泉。
“你怎麽知道我老婆名字的?”王清泉奇怪的問。
“楊支隊長就是爲你老婆而死的!”祥子盯着王清泉,他當然也參加了楊汝城的追掉送别大會,聽柳根和楊光輝他們談起過楊汝城的死因。
“什麽?你說火眼……楊汝城他死了……”王清泉從搖椅上站起身,走近祥子身邊:“是爲我老婆死的……祥子,你給我說明白點,這是啥意思?”他還真不知道楊汝城的死,這件事,媒體沒報道。
祥子于是把楊汝城到香港抓捕劉桂香而送命的事,告訴了王清泉。
“那桂香呢?她被抓住了嗎?”王清泉急切的追問。
“聽說也死了。”祥子小聲回答。
“死了……”王清泉一屁股坐在搖椅上,那隻獨眼,掉落下淚珠,嘴巴裏嘟囔着:“桂香……你怎麽就死了呢……”自言自語一會,才抹掉眼淚望着祥子:“我的桂香是怎麽死的?”
“聽說是被人開槍射殺的,香港警方在維多利亞港灣的海裏打撈到她的屍體。”祥子把知道的說了出來:“具鑒定,和楊支隊長被槍殺的,是同一把手槍。”
“肯定是任孝堯幹的!”王清泉咬牙切齒的說。
“你爲何如此肯定?”祥子問。
“楊汝城既然查到桂香頭上,那就等于快要查到任孝堯了,而任孝堯,又是分管政法的常務副市長,一旦得知楊汝城還在追查十幾年前的白玉蘭被害一案,而且有了進展,豈能放過楊汝城!”王清泉來回在屋子裏走着說:“殺人滅口,是任孝堯一貫的伎倆!這個狗雜種!老子這些年,就擔心他對我的桂香下毒手,才裝死不招惹他!想不到他最終還是沒放過桂香……”
“王大爺,那你還等什麽呀!跟我到公安局裏,把你知道的任孝堯所幹的那些事,統統抖露出來,爲你老婆報仇!”祥子顯得非常激動的說。
王清泉用唯獨的那隻眼,瞟了祥子一眼,又坐回搖椅上,沉默一會才開口:“不能這麽冒失去公安局,那裏面的人,誰知道哪個是任孝堯的人!我這一生,就栽在警察手中,嘴不可信的人便是警察。”
“那你想怎樣爲你老婆報仇?”祥子雙手抱在胸前,冷笑着,譏諷的說:“難道你想親手殺了任孝堯嗎?”
“本來楊汝城是個靠得住的人,可惜他死了。”王清泉皺起眉頭說:“現在必須找一個可靠又有實權的人……可官場上,都是官官相護,彼此有着唇亡齒寒的扯不清關系,很難有靠得住的人……”
祥子覺得王清泉說的也是,要是找錯了人,不僅扳不倒任孝堯,救不出柳根不算,還極有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要是能見到根哥就好嘞,他肯定有辦法!”祥子脫口而出。
“柳根……他能有什麽辦法……”王清泉重新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站住腳後,給祥子說:“祥子,你想辦法,去見柳根一面,即使沒辦法見到他,你也想辦法把我的事,傳到他耳裏,聽聽他有什麽高見,但你必須小心,千萬不能把我倆今晚說的這些話漏出去,要不然,你我都會沒命的!這件事,急不得!”
“放心,王大爺,我知道輕重嘞!”祥子拍了拍胸脯說。
“還有,我想見見那個女記者的丈夫,聽說他也是一個記者。”王清泉說。
“好嘞,我會安排他和你見面的。”祥子答應。
“最好把他帶到這裏來,沒有比這個地方更安全了。”王清泉說。
-------------------------------------------------第二天一早,吳政委從楊光輝手中拿到祥子逼問袁文才錄音後,要人把袁文才帶來重新問口供,可卻傳來消息說,袁文才昨夜咬舌自盡了。
吳政委即可命法醫鑒證科對袁文才的屍體進行全面鑒證。
楊光輝也參加了,袁文才死于淩晨五點到七點之間,舌頭确實被牙齒咬斷,流血過多而亡,身上其它地方沒任何傷痕。
袁文才的忽然死亡,難免對昨晚保護證人的警察進行調查,那個幫助楊光輝他們的隊長,受到了牽連,但他沒咬出楊光輝,承認是他帶袁文才離開過。
祥子是在中午,打電話給楊光輝時,得知袁文才死訊的,他讓楊光輝安排見柳根一面。
楊光輝隻好求吳政委。
吳政委聽過祥子錄的那盤帶子,知道袁文才受人指使,才作僞證的,所以對柳根的事,心中有底了,同意楊光輝的請求,當天晚上,他以提審柳根爲名,讓柳根和祥子見面。
祥子看到柳根盡管有些憔悴,但精神還蠻好,這次會面沒太多時間,是在吳政委的辦公室,爲了讓兩人交談方便,吳政委并沒讓手下的人去看守房裏帶柳根,而是他親自去要的人。
祥子在吳政委的辦公室見到柳根後,兩人也不過多說客套話,知道時間寶貴,祥子直奔主題:“根哥,停屍房的王大爺說……”把從王清泉那裏得知的情況,大概給柳根講了一遍。
柳根聽到祥子提到停屍房王大爺便是王清泉,激動得站了起來:“祥子,你找到了一把關鍵的鑰匙!這件事,可不是兒戲!你聽着,要保護好王大爺的安全……還有,你找嘉禾哥,他有辦法找到可靠的手握大權的人……然後,你在找顔玉,問她梅老師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要是梅老師那邊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就去找嘉禾哥,他知道如何辦……”
“根哥,有件事……”祥子欲言又止。
“說,現在沒有什麽事能擊垮我了。”柳根苦笑說。
“你被學校開除學籍嘞!”
柳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這個消息,還是讓他心裏很難過:“他們終于還是把我開除了!”
“根哥,等你出去,再争取讓學校恢複你的學籍,隻要洗清你的罪名,學校應該能收回處分……”祥子安慰道。
“不可能嘞!學校也要面子,豈能爲我一個學生破例承認做出的決定是錯的。”柳根搖頭說,心裏想到自己的理想,就這麽像肥皂泡泡一樣的消失了,身體忽然像是被人給掏空了似的,沒了六神:“祥子,别告訴我娘。”
“嗯……”祥子看出柳根沮喪的神情。
“包括我被抓的事,也不能給娘說。”柳根補充一句。
“可是,娘和柳枝,還有幾天,就要跟老賈一起到南海嘞!”祥子也正爲這事犯愁呢。
“是啊,娘和柳枝,今年要到南海過年嘞,還要參加陳浩和邱葉的婚禮,我都把這事給忘嘞,要是娘知道我被學校開除學籍,知道我被抓進監獄,娘會……”柳根一想到娘會爲自己的事傷心,忍不住心裏一酸,掉下淚來。
“根哥,要不,我打電話給老賈,讓他在等等,晚幾天再把娘和柳枝接到南海來。”祥子建議。
“要是那樣的話,娘會起疑心嘞,最好是在娘和柳枝到南海前,我能從這裏出去。”柳根用手抹了把淚說:“祥子,我能不能盡早離開這裏,關鍵在于王大爺和梅老師那邊的情況。”
“對了,根哥,你怎麽和梅老師聯系上的?”祥子這才想起問柳根如何又見到梅迎春了。
“是我和顔玉去深圳巧遇的。”柳根簡單的回答完,然後問了一些公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