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蔽在車邊的特警們,驚呆了,誰也沒看清柳根是如何拔槍開槍的,等他們反應過來,柳根已經飛快跑向倒地的孟憲維和顔玉身邊。
隻有柳根知道,這一槍沒擊中孟憲維的要害,必須在他再次拿起手槍前跑過去再補一槍,所以柳根拔出槍扣動扳機後,立即飛跑向倒地的孟憲維和顔玉身邊。
除了顔玉,現場沒人相信柳根會在這麽遠的距離開槍,而且用的是手槍。
顔玉以爲柳根要射孟憲維的頭部,所以在柳根右手朝後拔槍時,她的頭往左側盡量避開。
但顔玉想錯了,柳根并沒十足的把握射中孟憲維的頭部。
就在孟憲維用槍抵住顔玉右側太陽穴發出最後那聲吼叫時,柳根看到了射擊的最佳部位,那就是孟憲維的右肩部和肘部。
孟憲維身高一米七左右,與一米六五的顔玉站在一起,顯得似乎還矮小一些,何況他站在顔玉的身後,左手肘勒住顔玉的脖頸,右手的槍口對準了她的右側太陽穴,如此姿勢,顔玉幾乎遮擋了孟憲維的全部身體,打頭很難一槍命中,搞不好,還會傷及顔玉,何況沒時間瞄準。
就在所有特警都認爲沒有任何開槍機會的時候,柳根卻看到了孟憲維暴露出的身體破綻,那便是他的右肩部。
打這個部位,柳根還有個想法,那就是即使誤傷了顔玉,也不緻命,而自己可以在最短時間内,撲上去再朝孟憲維頭部補一槍。
柳根成功了,而且沒傷及顔玉毫發,他這一槍,射中的恰好是孟憲維的右肩關節。
孟憲維右手臂完全失去了力量,身體朝後仰倒的同時,右手的槍也掉落在地上。
柳根跑上前,一腳踢開孟憲維掉落地上的手槍,用他手中的槍抵住孟憲維的腦袋,可卻心軟了,本來要殺了彭老大永絕後患的,可看到他右肩血淋淋,手無寸鐵,雙目露出絕望,驚恐的望着自己時,柳根下不了手了,想閉上眼鼓起勇氣扣動扳機,可他看到躺在孟憲維身側的顔玉在搖頭,她雖然說不出話,但看出柳根想殺了彭老大。
就在柳根這麽一猶豫的工夫,幾名特警早已快步跑過來。
柳根隻好把比在孟憲維腦門上的槍收起,關了保險,槍柄朝那名帶隊的特警,把槍遞還給他。
“柳根,幹得漂亮!”這名帶隊的特警,右手接過手槍,左手在柳根的肩膀上拍一下,贊了一句。
柳根蹲下,把塞住顔玉口中的臭襪子拿掉:“對不起,顔玉,讓你受罪嘞。”
顔玉淚流滿面:“根哥,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可我又不想讓你來救我……嗚嗚……”在柳根爲她解開捆綁雙手的繩索後,顔玉抱住柳根脖頸,痛哭失聲。
“都過去嘞,沒事了……”柳根雙手輕輕拍着顔玉的後背,安慰她,朝被兩名警員架起走向本田車的孟憲維看一眼,正好看到他扭頭回來瞪自己,隻見他眼鏡片後的兩隻眼睛,露出意味深長般的微笑,這讓柳根心裏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恐懼感,讓他想起在看守所,目送李天意離開時,他出門時,扭轉身對自己露出的那種笑。
在回市區的車上,柳根主動給那位帶隊的特警承認:“我隻不過是個大學生,不是什麽特警,如果剛才我的行爲,觸犯了哪條法規,你們盡管秉公執法,我毫無怨言。”
那名帶隊的特警朝其他幾個特警隊員逐一掃了一眼,裝糊塗的說:“我們隻知道是你協助我們抓住了香港九龍幫彭老大,别的我們啥都不知道,也沒人聽到你說自己是特警隊員,也沒人給你槍,更沒人看到你開槍,對,弟兄們?”
“我們啥都沒看到。”特警隊員們齊聲笑呵呵的回答。
有了這種默契的統一口徑,柳根和顔玉少了很多麻煩,在公安那裏錄完口供,一輛警車,把兩人送回酒店時,天還沒亮。
經曆了這場變故,兩人的心像是更加貼近了,在電梯裏,顔玉主動把身體依偎進柳根懷裏,柳根也不拒絕,很自然的伸手攬住她的腰。
“顔玉,剛才,我有種隐隐的擔憂,好像和孟憲維這個人之間的恩怨,還沒完似的。”柳根低聲說。
顔玉像是累了,或是困了,雙目微微閉上:“所以根哥才想殺了他。”
“你看出來了?”柳根驚奇的問:“沒錯,我當時确實想一槍斃了他。”
“但你又下不了手,對嗎?”顔玉臉上帶着微笑問。
“是啊,我不能在一個失去抵抗的人腦袋上開一槍。”柳根很誠實的回答。
“孟憲維是香港九龍幫的彭老大,以他幹了那麽多的大案來看,至少也會被判無期,也就是說,他的後半生,将在監獄裏度過,不會再和咱們有任何關系的。”顔玉說:“根哥你沒開槍殺他是對的,像他那種人,被囚禁的活着,比痛快的死還難受。”
柳根覺得顔玉說的也是,像孟憲維這樣玩黑道的人,既然落入公安手中,肯定沒啥好下場,沒必要擔心他将來找自己和顔玉報仇。
把顔玉送回房間後,柳根回到自己的房間,盡管是冬天,但他還是沖了個冷水澡,似乎一夜的疲憊被冷水給帶進下水道,柳根穿了酒店提供的白浴袍,靠坐在床上,心有餘悸的把過去幾個小時發生的事,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想到自己差點親手殺了孟憲維,要真是那樣的話,自己将來的日子,也許将會在噩夢中度過,畢竟,是自己事先心頭起了殺人的念頭。
想着想着,窗戶透進即将天亮前的朦胧東方晨光,柳根看看時間,還不到六點,打算睡幾個小時,再去和梅迎春會面,正要把浴袍脫了躺進被窩裏,聽到了敲門聲。
“誰呀?”柳根盡管想到可能是顔玉,但還是問了一句。
“是我,根哥,我睡不着。”顔玉的聲音傳了進來。
柳根隻好把浴袍帶子系好,走過去把門開了。
顔玉也穿了浴袍,頭發還濕漉漉的,像是剛洗完澡的樣子。
“根哥,你不是有話和我說嗎,正好,當睡前故事給我說說。”顔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直接爬上柳根睡的床,靠坐在床頭說。
“好呀。”柳根坐進沙發裏,望着顔玉說:“你得做好思想準備,我要給你說的這些事,涉及到任孝堯。”柳根已經找不到任何理由不信任顔玉了,他覺得也該是把實情透露給她的時候。
顔玉很認真的聽,不明白的地方,會及時的問。
當柳根把溫寒梅說的和自己知道的,統統告訴顔玉後,時間已經快八點了,兩人穿着浴袍到餐廳吃早餐,邊吃邊聊。
“根哥,要想扳倒姓任的這棵大樹,最好的突破口,你認爲在哪裏?”顔玉盯着柳根問。
“周傑。”柳根想都不想回答道。
“正确!”顔玉點頭贊許的說:“如果你剛才所說的一切成立的話,那周傑就有殺害楊支隊長的動機,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周傑殺害楊支隊長的有力證據,目前已經查到周傑在楊支隊長被害期間,他人到了香港,可周傑到了香港,都幹了些什麽,這需要立案後,由香港警方配合取證才行。”
“可咱們要是把懷疑周傑殺害楊支隊長的事告訴警方的話,任孝堯也會在第一時間知道。”柳根搖頭說:“不行,咱們不能給警方透露任何消息。”
“我有個辦法。”顔玉低聲說:“既不讓警方知道,也不耽誤查證周傑在香港的行蹤。”
“啥辦法?”柳根馬上問。
“找香港的私家偵探辦這件事。”顔玉回答。
柳根愣了一下,問:“可是,咱們需要追查的是過去的事,私家偵探恐怕沒法查證周傑在香港的所有活動?再說,即使私家偵探把查證的報告給咱們,咱們也不知道真假呀?”
“香港的很多私家偵探社,大部分都是過去香港皇家警署出來的探員,和警署有着很暧昧的關系,隻要能找到一家比較可靠的私家偵探社去辦這件事,把握還是蠻大的。”顔玉說。
“問題是咱倆下午就要離開深圳了呀,啥時候才能去香港找私家偵探談這件事呢?”柳根說:“要不是明天上午和下午有考試,我完全可以留下,通過那幾個認識的特警,讓他們替我辦港澳通行證,親自到香港一趟。”
“根哥,你不一定非得親自去香港呀。”顔玉微笑說:“不是有現成的人嘛。”
“誰呀?”柳根望着顔玉:“你嗎?”
“我隻請了兩天的假,要知道,幹我們這行的,可是二十四小時待命,我有這個閑心可沒時間呀。”顔玉說:“你不是有個老師在這裏嘛,而且經常到香港辦事,何不請她幫忙,到香港找家私人偵探社來辦這件事。”
“你是說讓梅老師……”柳根馬上搖頭:“不行,不行……不能把梅老師牽扯到這件事上來,還是等我考完試,再親自到香港一趟。”柳根确實不想把梅迎春牽連進這個案子中。
“也許現在周傑還在香港,要是等你考完試,豈不錯過了大好的機會。”顔玉提醒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