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香港九龍幫的彭老大,她加入警界後,多少聽說過一些他在香港回歸前,帶着一幫亡命馬仔,專門靠綁架富豪及其家人斂财,香港警方多年來,始終沒能抓住他,那是因爲,很少有人見過彭老大的真面目,幾乎見過他真實容貌的人,都死了,香港回歸後,九龍幫并沒像其它那些幫會一樣害怕公安的嚴打而紛紛逃離香港,反而乘機擴張勢力範圍,綁架對象也不僅限于香港地區,深圳廣州等地的幾個私企老闆,就在香港回歸後,遭過九龍幫的毒手,而且這幾起綁架案,都是以交錢放人了結,警方在事情發生過程中,一點消息都沒得到,等把贖金交了、被綁的人回家後才報警,從被綁到被釋放,不僅沒機會見到綁匪,就連對方說話聲幾乎都都沒聽到過。
現在,這個神秘的九龍幫彭老大,就活生生在眼前,雖然沒人證實他說自己是彭老大的事實,但顔玉卻深信不疑,同時,她心裏也清楚,隻要柳根一到,孟憲維就會殺人,在天亮前把殺人現場和屍體都處理幹淨,也許自己和柳根将來的屍體,都不可能被人發現。
一想到就要死了,顔玉心裏忽然冒出一股莫名的恐懼。
在死亡面前,沒有人能笑着去死,即使有,那肯定也是被吓傻了傻笑。
顔玉不想死,更不想看到柳根到這裏來送死。
剛才,從孟憲維與對方電話交談中聽出,柳根已經在他們手中了。
這讓顔玉心如刀絞,雙目無聲的掉落淚珠,看到倉庫外車燈亮,知道柳根被人帶來了,她掙紮着想喊,可口中卻發不出聲,想站起身,可雙手雙腳被捆住,除了斜靠在倉庫牆角等死外,顔玉力不從心,什麽也做不了。
柳根他們按照那個馬仔所說的路線,很快趕到倉庫,車子慢慢滑行到倉庫門口,守在門口的兩個馬仔,确認是那輛去接柳根的車回來後,往兩邊拉開倉庫的門。
車裏的特警并沒馬上動手的意思,在靜靜地等待。
孟憲維聽到外面車聲,知道接柳根的車回來了,走前幾步,背對顔玉,站在離她大約十幾步遠的距離,等着倉庫門打開,車開進裏面。
就在兩個開門的馬仔把門拉開後,車燈直射進倉庫裏。
柳根看到有個戴眼鏡的男人,認出是在李天意母親那裏見過的照片上的人,見他雙腳叉開站在倉庫最裏面靠牆的位置,沒見到顔玉,柳根心裏着急,剛想把車門拉開沖下去,被帶隊的那名特警一把拉住。
“别着急。”這名帶隊的特警小聲提醒開車的特警說:“把車慢慢滑過去。”然後給另外兩名特警交代:“一會等車門打開的時候,你倆負責幹掉開門的兩個馬仔。”
孟憲維見車子一直開着遠光大燈,刺得眼睛發暈,心裏頓生疑慮,倉庫内本來有燈光,開車的怎麽還把車子大燈開着?想到這裏,孟憲維右手從腰後拔出帶消音器的手槍,左手擋在額頭前遮擋燈光,右手的槍平舉,張口喊了句什麽,手中的槍噴出火舌,擋風玻璃立即被射穿,子彈從柳根耳旁咻的一聲飛過。
就在孟憲維拔槍平舉的時候,車裏的人也立即作出反應,其中一個特警拉開車門,幾乎在車子停下的同時,槍響了,四名特警也滾落到了車兩邊的地上。
柳根和那個馬仔還在車裏。
孟憲維開了一槍後,返身跑向牆角下的顔玉身邊時,胡亂的又擡手朝車子射了兩槍。
孟憲維他們手中的是帶消音器手槍,那兩個守在門口的馬仔,手中也有槍,可能是剛才孟憲維的大叫,驚動了兩人,都急忙拔出槍來,躲在倉庫門外朝裏面的車子射擊。
這一變故,打亂了事先那個帶隊特警安排的戰術,等于特警們被前後夾擊,唯一能當掩體的,隻有這輛本田車了。
後面跟的那輛警車發揮了作用,當倉庫這邊槍聲一響,警車上兩個警察,在最短時間内,把車開到倉庫門前。
那兩個門口的馬仔一看後面還有警車,那還敢再頑抗,舉手乖乖投降。
得到外面警車的及時增援,清除了門口兩個馬仔,其中一名特警朝門口跑去。
而孟憲維,跑到顔玉身邊蹲下後,左手胳膊勒住她的脖頸,用她的身體當人盾,右手的槍口對準顔玉的右側太陽穴,大聲喊:“都他媽的把槍放下!不然老子一槍打爆這個女特警的漂亮腦袋!”
特警們忌憚誤傷人質,不敢開槍。
柳根在車上看到顔玉被塞住口,手腳被捆,急忙跳下車,雙手高舉,大聲說:“都别開槍!”他擔心特警朝顔玉和孟憲維胡亂掃射。
顔玉在孟憲維的挾持下,看到柳根從車上跳下,雙目既驚喜又擔憂的望着他。
這是一間非常空曠的倉庫,本田車位置與孟憲維挾持顔玉所在位置相距大約不足五十米,盡管倉庫裏的燈不是很亮堂,但本田車的車燈,始終直射前方,孟憲維和顔玉的身影,完全暴露在燈光裏,他們身後是倉庫的牆壁,在倉庫右手邊盡頭角落,有一道小門。
孟憲維把頭扭向那道小鐵門。
柳根看出孟憲維想挾持顔玉從那道小門逃走,心想:不能讓他就這麽跑了!
“給我支手槍。”柳根雙手舉過頭頂,側臉看向那個掩蔽在本田車左前輪邊帶隊的特警,小聲說着,身體靠向他:“把手槍插在我後腰上,一會我走過去和彭老大談判,找機會再開槍射殺他。”他在來的路上,從那個被抓馬仔口中,早已得知孟憲維就是香港九龍幫的彭老大。
“不行!”那個帶隊的特警低聲回絕。
“相信我,彭老大要的是我的命,隻要我一個人走過去,要求他放了顔玉,由我當他的人質,他會很樂意的……”柳根繼續小聲說。
“你不是警員,要是我答應你那麽做,那我可就犯錯誤了,我不會讓你過去和綁匪談判的!”這名帶隊的特警說。
“誰說我不是警員。”柳根笑了笑說:“我和顔玉,都是南海刑偵支隊特警大隊的。”
“你也是特警?”那名帶隊的特警疑惑的問。
“不然,我能一個人在車上收拾了三個馬仔嗎?”柳根雙目看着孟憲維和顔玉,口中卻在小聲的說:“快把手槍放在我腰後,彭老大想跑。”
帶隊的特警似乎有些相信了,他也看出孟憲維在慢慢貼着牆壁朝右側移動:“彭老大爲何想要你的命?”
“這事說來話長,沒時間給你解釋了,快把槍别在我腰後,我用的是右手握槍。”柳根小聲說完,大聲朝對面的孟憲維說:“你是李天意的舅舅?我就是你要找的柳根!你不是要我的命嘛!我就在這,馬上走過去讓你殺了我,但我有個條件,你必須放了顔玉!”
那名帶隊的特警悄悄地把槍拉上膛,很細心的按柳根說的,把槍按柳根右手能快速拔出握住的姿勢,插進柳根腰後衣服内,在他腰部拍了一下說:“槍已經上堂。”
柳根邁開雙腳,慢慢往前走,嘴巴裏大聲說着:“你想跑是跑不掉的,隻要你敢走出那道小門,立即會有狙擊手一槍轟掉你的腦袋!”
“頭,那小子在胡說些啥呀?他那樣說,隻會讓綁匪手中的人質死得更快!”一名特警低聲給那個帶隊的特警說。
“先看看再說。”帶隊的特警也覺得懸吊吊的,要是人質和柳根都被殺的話,這次行動就等于失敗了,自己難逃指揮失誤的罪責,但他又沒别的更好辦法,如果對面那個戴眼鏡的男人真的是彭老大的話,要是讓他跑了,以後可沒這麽好的機會。
柳根走的恰好是本田車兩隻大燈中間。
孟憲維本來視力就不是很好,被車燈這麽一照射,視線更加模糊,柳根走在兩隻車燈中間,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個發光的人似的。
“别過來!站住!”孟憲維沒用槍指着柳根,而是抵住顔玉的頭大聲吼叫:“你再往前走的話,我開槍了!”他剛才聽柳根說外面有狙擊手,心裏早涼了,知道這次難逃一死,想在死前,把爲外甥辦的事給辦好,同時,也拉兩個給及墊背的,也算沒白死一場,本來柳根朝自己走來,是件好事,他求之不得呢,但在江湖中闖蕩這麽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還是小心爲妙,擔心柳根身上有武器,于是大聲說:“背過身去!快點,不然我開槍先把這個女的殺了!”
柳根站住腳,目測直線距離也就三十幾米,要是沒有顔玉在孟憲維手上的話,這個距離開槍射他腦袋,百發百中沒什麽問題,可顔玉在孟憲維的手上,擋住了他的一半腦袋,而且自己的手朝後拔槍,幾乎來不及瞄準就得射擊,難度實在太大,他不敢保證一槍命中孟憲維的腦袋,要是一槍把他打不死,顔玉就會沒命。
“快轉過身去!”孟憲維又是一聲大喝,拿槍的手做了個要開槍的架勢。
柳根眼睛瞅到可以射擊的部位了,臉上露出微微一笑,這是給顔玉的暗示,身體慢慢朝左側轉,右手快速伸向後背。
顔玉從柳根臉上露出的微笑中,看出他要動手了,朝他微點點了點頭,然後把頭朝左側使勁一邁,啪的一聲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