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從不看報的柳根,在送完寫字樓早餐後,忍不住買了份早報。
報道中,沒有提及提供内幕新聞的人真實名字,用的是化名。
柳根覺得該趁熱打鐵,上午的課請了假,帶上周永恒,到分店找大寶,一同前往刑偵支隊找楊汝城。
大寶的證詞,成爲李天意殺人案的轉折點,楊汝城再次提審李天意,并讓柳根他們先别走。
“李天意,張強已經畏罪自殺。”楊汝城開口便說。
李天意在看守所裏,是不知道外面發生些什麽事的,他一聽,面色忽然變了。
“有人揭露了他替你辦理頂替别人上大學的罪行。”楊汝城繼續說:“你還沒見過那個被你頂替上大學的人?他就在這裏。”
李天意慌張的扭頭朝屋子四周看,那神情不言而喻,他内心确實想看看沒被自己殺死的紅薯哥。
楊汝城按了一個呼叫鍵:“讓賣烤紅薯的進來。”楊汝城沒說名字,而是用‘賣烤紅薯的’這個詞,目的嘛,當然隻有他才知道。
“别進來!我不想看賣烤紅薯的雜種……”李天意大聲抗議,似乎一聽到賣烤紅薯的,他的心就怕得顫抖。
但門打開了,一個警察陪同周永恒走進訊問室。
李天意看到周永恒的時候,首先是一呆,眼前這個,才是他要殺的人,可自己卻殺了别人,這讓李天意心中忽然産生巨大的痛楚,想站起來沖上前去,但他被固定在一把審訊犯人的椅子上,沒能站起身,被兩個警察按住,怒目瞪視周永恒,口中大吼道:“都是你這個雜種害了我……是你害我殺人的……”
周永恒也不示弱,冷冰冰的望着李天意:“你以爲殺了我,就沒人知道你頂替我上大學了嗎?想滅口是嗎?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流落街頭一年多!還想殺了我……現在,你後悔殺錯了人……”
“我就算變成鬼!也要殺了你!”李天意瞪着血紅的雙眼,像是瘋了一樣,咬牙切齒的說。
楊汝城揮了揮手,讓周永恒出去,他的目的已經達到,這一幕,證明了李天意要殺的人是周永恒,而令狐雲,隻不過是頂替周永恒死的人。
周永恒走出訊問室的門之前,臉上露出嘲諷的微笑說:“想殺我,你沒機會了!”
李天意在兩個警察手中掙紮着,還想站起來撲向周永恒。
“李天意,像個爺們一樣,說,把你如何起了殺念,準備軍刀,開車跟蹤受害人的經過,都講出來。”楊汝城盯着完全崩潰的李天意說,他審理過無數案子,對付比李天意這樣頑固的多了去了。
李天意仰頭哈哈大笑一陣,然後說:“沒錯,老子想殺的人是剛才進來的那個雜種……”開始交代他的真實殺人動機。
---------------------------------------不僅是南海大學醫學院的師生們,其它大學的師生,甚至全國,從報道中,得知了李天意肇事殺人真相後,都表現出極度的憤怒,每個人心中都有把尺子,要是被頂替上大學的人是自己,會是什麽情境,他們憤怒的,除了李天意這個富二代的嚣張蠻橫外,還有對教育體制的質疑,隻有在這樣的體制下,類似周永恒的悲劇才一次又一次的上演,要是不改變這種腐朽的體制,在當今富人越富窮人越窮的社會環境中,如此悲劇,将來還會繼續存在,一年高過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會讓很多貧困家庭的優秀孩子,上不起大學。
柳根比誰都懂這個道理,他就屬于那種光靠家裏微薄收入,上不起大學的人。
所以他必須靠自己,否則,他隻能成爲這個腐朽社會中一個微不足道的犧牲品。
這也就是他不能像李校長和李嘉禾勸告的那樣,放棄本不該是他這個學生去做的事,要想讀完他的大學,就必須先掙錢,有了錢,才能安心讀書,要是整日像剛入學那樣,爲學費和吃食發愁,談崇高的理想,不過是自我陶醉的意-yin而已。
現在,柳根創業,已經不僅僅是爲了自己,手下那麽多員工,每個月,都必須按時足額發放工錢和獎金,要是自己爲了學業放棄生意上的事,其後果,不僅是自己背負一屁股的帳,還會把手下員工帶入到再次失業的困境中。
柳根不能放棄掙錢,就像他無法放棄學醫一樣的重要。
不管将來會遇到什麽樣的困難,他都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迎難而進,絕不退縮。
如果僅僅是食爲天店鋪銷售的這點吃食,他完全可以交給祥子和陳浩他們去打理,可現在不同,既然決定做牛羊肉的買賣,而且是自己決定的,可以說是自己把自己逼上了一條未知的道路上,要是這個時候知難而退,或是完全交給陳浩和祥子的話,他們沒辦法應付,隻會把生意搞砸了。
柳根要把這筆生意做好,從中賺到錢,還清債務還得靠這筆買賣。
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挑戰。
祥子這次回老家,爲食爲天解決了現金流緊缺的問題,帶着五十萬房産抵押貸款合約回來了。
而就在祥子回來的當天晚上,賈合偕也從王志那個二流子口中獲悉,他大哥說服了農場其他領導,簽了補充協議。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李天意蓄意殺人案告破而一帆風順。
可新的問題又接踵而來。
就在賈合偕和王志離開南海,回省城後第三天,國慶節放假。
柳根和陳浩乘放假的機會,開始爲秋冬季牛羊肉銷售的前期鋪墊忙碌,與農貿市場和大型超市洽談合作銷售事宜,不僅市區,還有郊區縣市,幾乎能跑的,都跑遍了,但願意接受購銷食爲天西北牛羊肉的,卻寥寥無幾,原因很簡單,這些終端銷售的肉食品個體或公司,不願意得罪本地供貨商,即使柳根他們開出的價格相當誘人,還是有很多超市拒絕食爲天的牛羊肉進入賣場,即使有超市願意接受,卻需要交納高昂的入場費,隻有那些農貿市場販賣肉食品的攤販們,貪圖批發價便宜,願意購銷,但要求送貨上門,而且不付現款。
跑了三天後,收效甚微。
“根哥,要是由我們配送的話,那得招聘很多人,還需要購買很多運貨的車輛才能跑得過來,其成本會大幅增加,加上對方不付現款,咱們那點現金流,根本沒法運轉。”陳浩有些洩氣的說。
所謂大姑娘上轎,像這種實實在在的生意上遇到的問題,柳根和陳浩以前可是想都沒想過。
不過,柳根盡管心裏焦急,但卻絲毫沒表露出來:“會有辦法的,都走到這一步嘞,我就不信咱們提供的優質綠色健康放心牛羊肉,會因爲這點困難賣不出去!”他這幾天,着急上火,嘴唇都起了水泡,晚上不再像過去那樣,一挨枕頭就呼呼大睡,已經接連兩個晚上失眠了,但每天一早,他仍然精神飽滿的和陳浩騎車到處跑。
再怎麽強壯的人,也經不起如此的折騰。
到第四天,從早晨出門,天快黑,柳根和陳浩,才從一個市郊的縣往回趕。
騎車到半途,忽然下起了暴雨,兩人沒準備雨衣,又恰好在沒有避雨的路段,被淋得落湯雞似地,但卻把自行車騎得飛快,想盡早趕回,快要到大學路的時候,柳根頭眼昏花,感覺渾身發冷,四肢酸軟,路面又濕滑,拐彎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倒在了還嘩嘩流淌着雨水的路面上。
“根哥……”陳浩跟在柳根身後,看到柳根摔倒,趕緊停下去攙扶。
柳根倒地後,似乎那根繃緊的弦斷了,昏昏沉沉的隻想躺在地上,挨着涼絲絲的雨水舒舒服服的睡一覺,覺得馬路上流淌的雨水,是那麽的清涼舒心,比任何高級的床都舒坦。
“根哥,你怎麽啦?根哥……”陳浩看到柳根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嘴唇發紫,焦急的呼喊,用手摸了柳根額頭一下,燒得燙手,心想不好,攔下一輛出租,把柳根攙扶進車裏,然後再把兩輛自行車放在後備箱,直接把柳根送到附屬醫院門診。
門診的醫生護士,都認識柳根,看到他渾身濕透,昏迷不醒,一量體溫,四十一度五,這可是極度高燒,要是不盡快把體溫降下來,會把腦子給燒壞的。
“燒成這樣,怎麽還淋雨呀!”那個被柳根從劫匪手中替下的護士,今晚正好夜班,在打點滴前,必須把柳根身上濕透的衣服換下,她拿來了一套病人住院時穿的那種衣服,和陳浩一起,邊幫助柳根換下淋濕的衣服,有些心疼的說:“平時像個鐵人似地漢子,竟然燒成這樣……你去護士站,要冰袋和酒精棉球,先給他物理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