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根幾乎沒怎麽睡,過去的這個夜晚,對他來說,實在太漫長了。
看到卧室的門關着,柳根輕手輕腳洗漱完,換上運動服下樓,騎車到學校的途中,他想還得給溫寒梅帶早餐回來,公寓裏沒任何吃的東西。
昨晚溫寒梅打電話說娛樂城和酒要停業,這意味着,會有一段時間,不用再爲溫寒梅工作,也就不會再有收入,而馬上進入十月,牛羊肉生意的資金缺口,該怎麽辦?
陳浩向食爲天開戶行詢問過,憑目前食爲天進出的現金流水貸款的話,沒有多少,而且上次已經有過貸款記錄,盡管不是同一個銀行,但這成了銀行拒絕放貸的理由,認爲食爲天目前負債遠遠超過其擁有的總資産。
“目前賬上還有多少現金?”柳根運動完,吃早餐時,問陳浩。
“買車剛花了八萬多,現在賬面上,不到十萬元。”陳浩回答。
“老賈最近也沒打電話來,不知道他那邊準備得怎麽樣了?”柳根有些擔憂。
“上次打電話的時候,說近期會回南海一趟。”陳浩吃完,準備到學校上課:“根哥,實在沒辦法,你還是向李嘉禾開口,跟他借三十萬先應付一下。”
“不行!”柳根一口否定,他不願那樣做。
“可咱們目前需要現金流啊,這筆錢湊不夠的話,牛羊肉的買賣,會因資金鏈的斷裂而中斷,要是做不下去,可是要按合同賠償一大筆錢的!”陳浩爲錢的事,和柳根急過很多次。
“晚上祥子我們三人開個會,商量如何解決錢的問題。”柳根笑了笑說:“也别着急,總會有辦法的。”他還有最後一條路,那便是融資,至少能湊十萬八萬的。
“好,那我先走了。”陳浩離開後,柳根自己掏錢,買了兩個肉夾馍,一小份羊肉泡馍,打包帶上,騎車回公寓,給溫寒梅送早餐。
出了這麽大的事,溫寒梅也睡不踏實,柳根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起床,正在洗漱呢。
“寒梅姐,你起來了,我給你帶了早餐,趁熱吃。”柳根把帶回的早餐放在餐桌上,進了工作間換衣服,準備去上課。
“柳根,你今天,買點米和菜回來,總不能一日三餐都讓你往公寓送,我餓了會自己動手做。”溫寒梅坐在餐桌邊吃早餐時說。
“哎……知道了。”柳根心想,看來溫寒梅準備在這裏打持久戰了,今年沒交學校公寓的住宿費,不可能住到學校宿舍裏去了,但可以搬到梅迎春的家,和祥子他們住一塊,但他不想給溫寒梅說,今天放學後,便搬走:“寒梅姐,我上課去了。”柳根走出工作間。
“柳根,這段時間,你要多加小心。”溫寒梅轉過身看着柳根說:“還有,你抽時間,到我家裏,把我換洗的衣服拿過來,我會打電話讓我媽準備好。”
“好嘞。”柳根應了一句,出了公寓。
人在精神高度緊張狀況下,似乎胃也跟着緊張收縮,溫寒梅沒什麽食欲,心裏在謀劃該如何把李甘整垮,隻有把他徹底的擊垮,自己才有活路,而要想扳倒李甘,又不牽連到自己身上,實在太難,讓孫洪明送到警察手中的攝像資料,隻能證明李甘的生活作風問題,最多罷免李甘**代表的資格,警方當然不會因爲這種事而抓捕他,要讓警方下決心抓捕李甘,除非把他這些年來,走私偷逃關稅的黑幕揭開,雖然溫寒梅多少知道一些其中内幕,可實質的東西,她也不是很清楚,而李甘在京城,買通了很多要員,沒有鐵證,那些人一句話,就能輕松幫李甘開脫罪責。
溫寒梅站在窗戶前,抽着煙想啊想,忽然,手機響了,把她驚了一下,拿起來一看,是任孝堯打來的,時間是八點過五分。
“是我……”溫寒梅接聽電話,裝出像以往那樣很平靜的樣子。
“要來強風暴了,你要做好準備,把家裏需要清理或收起來的東西,都清理掉或收攏。”任孝堯在電話裏,也很平靜的說:“最近一段時間,我們不能見面,你要多注意身體。”
“我知道了。”溫寒梅回答:“你也多注意身體。”
“放心,我身體很好,這一次,要是能扛住,風平lang靜後,就是陽光明媚。”任孝堯似乎給溫寒梅暗示着什麽。
兩人的談話,都沒說明語,但說的話,都能聽懂。
挂斷電話後,溫寒梅又給孫洪明打電話:“孫經理,攝像資料都送出去了嗎……很好,現在,你找公司财務楊總監,讓她把我們公司,與李甘的公司有關資金往來的賬面,抹掉……對,不能有任何痕迹,以防萬一……你别問這麽多,按我說的去做,我要到外地去休假,有事打電話……酒樓必須照常營業……”
南海市,像往常一樣,大街上人來車往,老百姓們,仍然掙紮在生活壓力的忙碌中。
可激流暗湧,兩股勢力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争鬥,在太陽冉冉升起的時候,拉開了序幕。
楊汝城很快就從支隊辦公大樓門口保安手中,接到一個包裹,當然是經過嚴格鑒定沒有危險後交到他手中的。
裏面是個大容量的移動硬盤,他沒時間細看,交給了支隊負責影像的技術人員去處理,并要求他們從中獲取信息後,盡快向他報告,可就在他準備前往市府,參加任孝堯召開的公檢法頭腦會議的時候,支隊刑事案件舉報處打來電話,說昨晚砍人的兩個歹徒,前來投案自首。
楊汝城有些吃驚,讓人把那兩個投案自首的人帶上來親自詢問,這一問,問出了任孝堯兒子不光彩的事,其中一個叫劉雲的,一口一個狗男女,說任家駒先是強-奸了他的女友王婉瑩,後來又利用王婉瑩是個名人,不敢把自己遭到強-暴的事向警方報案爲要挾,多次逼王婉瑩到他公寓逼-奸,所以自己才約了好友,找到公寓樓實施報複行爲,砍傷人後,覺得事情鬧大了,心裏很害怕,想了一晚上,才決定今天一早來投案自首。
楊汝城沒時間仔細的詢問,交給其他辦案人員處理,他按時趕到市府參加會議,但那兩人交代的事,讓他感到很掣肘,涉及到任孝堯兒子強-奸的問題,他決定先不給任孝堯彙報這件事,照常按任副市長交代的那樣,把報告做完,等市委下命令專項行動開始後,再向任孝堯彙報此事,爲了這次行動,他期盼很久了,不能因爲涉及到任孝堯兒子,放棄這次大好時機。
楊汝城耍的這個小手段,正好化解了李甘的意圖,李甘本想用這種手段,敲山震虎,讓任孝堯投鼠忌器,打消對自己的勢力集團的打擊。
任孝堯直到下午市委批複專項行動,成立了行動小組後,才從楊汝城的口中,得知自己兒子被人反咬一口。
“什麽……”任孝堯聽了楊汝城的彙報後,驚得從椅子上站起,這是在他辦公室,沒有外人:“家駒怎麽可能會幹那種事呢!肯定是誣陷!老楊,你盡快給我查清楚……”
“任副市長,我懷疑這是有針對性的對你和家駒的陷害,我們的對手,可能早已猜測到我們會拿昨晚發生的案件做契機……故意設計了這麽個投案自首反咬一口的行動,目的嘛,就是想讓你動搖鏟除黑惡勢力的決心……”楊汝城像是在安慰任孝堯的說。
“我早已想到他們會這麽幹的,甚至他們還會千方百計抓我的把柄來威脅我!”任孝堯揮手示意楊汝城不用多說:“老楊,放開手腳,按市委的部署去幹!該調用多少警力,就調用多少!我不會因爲這件小事向這幫小醜妥協的,對于說家駒的問題,我相信你會查個水落石出,自己的兒子,我比誰都清楚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任孝堯嘴上是這麽說,可心裏卻不這麽想,但現在既然上了船,而且自己還是這次專項行動的組長,爲了自己的政治前途,隻有迎風破lang往前走了,安全到達目的地,後面的路,可就一片坦途,要是後退或經受不住風lang擊打,那自己這輩子,也就到此了,甚至,還極有可能最終落得個身敗名裂階下囚的地步。
而柳根,像是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一切,也不關心南海市開始了一場黑白兩道的邪惡争鬥,他現在一心隻想着該如何把急需的資金備齊。
下午放學後,柳根騎車到溫寒梅家,拿溫寒梅打電話讓母親準備好的行李箱。
“寒梅也真是的,自己有車,花不了半個小時就回來了,還讓你騎自行車辛苦一趟。”溫寒梅的母親叨叨着。
“大姨,寒梅姐忙嘞,脫不開身。”柳根樂呵呵的解釋。
“再怎麽忙,也不耽誤這點回家取行李的時間。”溫寒梅的母親不懷疑什麽,她總認爲自己女兒做的是正當買賣,賺的是良心錢:“柳根,吃了晚飯再走。”
“不嘞,我還有别的事嘞。”柳根才不願多呆一分鍾呢,擔心這個老人問這問那,自己說漏嘴讓她爲女兒擔驚受怕。
“柳根,以後和夏陽常到家裏來玩啊。”老人送柳根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