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訓練基地的地下射擊場,難以看出究竟有多大,除了入口和射手所在的位置外,都是無人區,靶子全部是遙控操作。
楊光輝此刻,便站在電腦屏幕前,看到屏幕裏有左右兩個紅點在朝中間移動。
當柳根的瞄準鏡準心對準了劫匪露出的右眼後,他憋住呼吸,這是爲了避免胸廓起伏給狙擊步槍帶來的輕微震動,不用考慮風速,這裏沒有風,在三百米内,這樣的狙擊步槍,也不用去考慮抛物線的問題,彈頭飛行的軌迹,這樣專業的瞄準鏡,早已校正好,他的手指果斷扣動扳機,嘭的一聲,感覺狙擊步槍的槍托朝自己右胸撞擊了一下。
柳根沒聽到右邊那名女警射擊的槍聲,等他側頭看對方時,她在微笑朝自己看。
楊汝城看看左右兩隻手的秒表,招手讓兩人過來,笑着說:“小顔用時十八秒,柳根用時二十秒五。”說完,用望遠鏡看了看對面的靶子說:“柳根正中劫匪的右眼,小顔命中的是劫匪右側額頭,都是緻命一擊,很不錯,沒傷到人質。”
這是兩個靶子,一個從右往左移動,一個從左往右移動,柳根射的是左邊那個。
“行啊,柳根!”叫小顔的女警,微笑着朝柳根翹起大拇指。
楊汝城說:“下一輪,比賽手槍射擊,每人兩個彈夾,時間兩分鍾,看誰射殺逃犯數量多,先由小顔開始。”
在女警站到射擊位置,準備射擊前,楊光輝走到柳根身邊說:“和你比試的,是整個特警狙擊隊的唯一女狙擊手,叫顔玉,是我爸從部隊裏新招來的神槍手。一會你用手槍射擊的,是五十米外活動的假人,隻有打中頭部和胸部,才算,其它部位的不算命中,每個假人出現隻有十秒時間,這練的是眼疾手快……”楊光輝說話間,右側的顔玉已經啪啪的連續射擊。
她雙手緊握手槍平舉,雙腳分開,神情非常專注,第一個彈夾打光後,換新彈夾的速度非常快,看得柳根膛目結舌,這哪是一個女人,簡直就是個可怕的殺手,罪犯遇到她,根本沒有機會還手便把命給丢了。
等槍聲停下,楊汝城看了下電腦屏幕的計數,大聲說:“命中目标十一個,用時一分三十五秒!”
柳根心裏默算了一下,兩個彈夾也就十幾發子彈,擊中頭部和胸部才算的話,那顔玉幾乎是一槍一個,并沒把子彈lang費在同一個目标身上。
“柳根,準備好了嗎?”楊汝城大聲問。
柳根右手緊握**手槍,把備用彈夾放在左手容易拿到的台面上,然後雙手平舉手槍,朝楊汝城點點頭。
楊汝城點了一下鍵盤,同時把手往下一揮。
柳根還是第一次玩**手槍,而且是頭一次速射,當對面跳出第一個目标時,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并沒完全瞄準便開槍了,射中的是胳膊,沒打到有效部位,接下來第二槍,他似乎完全進入到了和槍匪們激戰的狀态,不同位置彈跳出來的靶子,一槍一個,全部打頭,很快第一個彈夾射光,在換備用彈夾的時候,動作明顯比顔玉遲緩,把彈夾換好,已經有兩個目标消失了,這讓他有些分心,接下來的射擊,沒有先前那麽準确。
“命中目标九個,用時一分五十一秒!”楊汝城報出柳根的成績。
顔玉拍着手掌,走上前大聲給柳根說:“我第一次到基地,成績還沒你好呢!”伸出手。
柳根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和顔玉握在一起,感覺她的手有些粗糙,不像他握過别的女人那樣細嫩光滑,倒像是一雙幹粗活的農家婆姨的手,和他妹妹和母親那雙手很相似,讓他握着有種熟悉的親切感。
“你過去在射擊隊練過嗎?”顔玉笑着問。
柳根搖搖頭回答:“沒有……”
楊汝城走上前,拍拍柳根的肩膀,給兩人相互介紹說:“柳根現在是南海醫科大學的大一學生。柳根,這位是顔玉,人和名字一樣的美,哈哈……是咱們支隊唯一的女狙擊手,當兵前,在射擊隊,到部隊後,成了一名優秀的射手,現在嘛,呵呵……是支隊的女神槍手了!”
“你應該加入我們。”顔玉給柳根說:“肯定能成爲一名非常出色的狙擊手!”
“怎麽樣?柳根,到我這裏來,以後,天天都可以玩槍!”楊汝城趁機勸誘柳根:“将來當一名維護正義的好警察!”
柳根傻笑,搖頭大聲說:“楊支隊長,槍和手術刀相比,我還是比較喜歡手術刀的鋒利!”
“和當年的小李飛刀一個口氣!哈哈……難怪小李飛刀那麽喜歡你,原來他看上了你身上這股和他當年一樣的倔脾氣!”楊汝城哈哈的大笑說。
接下來,柳根他們到二号射擊位,看祥子和夏陽兩人用手槍射擊,楊光輝也從一名特警手裏,接過一把手槍,從他娴熟的動作上,柳根可以看出,楊光輝像是接受過專門的訓練。
夏陽就不一樣,她的雙手雙腿有些發抖,每射擊一槍,都會閉一次眼睛。
祥子玩得很過瘾,長短槍都試了,他對武器的熟悉程度,不比這些警察差,過去他住的屋子,牆上貼滿了各種槍械的畫報,所購買的雜志,全是關于武器的。
火藥味彌漫在整個地下射擊場中,今天似乎并不是警察們射擊訓練的日子,大家顯得很輕松。
不管是軍隊還是特警,每年耗費在平時訓練中的彈藥數量,都可以打一場規模宏大的戰争。
盡管不允許帶出一顆子彈,但在地下靶場裏,可以盡情的朝那些靶子射擊,這就是所謂的平時多耗彈藥,戰時少流血,每一個狙擊手,平時從手中射出的子彈無數,但也許一年到頭,都難以遇到一次真正需要射殺的對象。
一個小時後,從地下靶場出來,到樓上的休息廳喝水時,柳根看到的顔玉,像是又恢複到她女人的本真面目,不再像個女殺手了,顯得文靜而優雅,漂亮的一雙大眼睛裏,總是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羞澀感,好看的瓜子臉,白皙細膩,一身特警服裝,看上去有些臃腫,但卻遮掩不住她曼妙的身段。
顔玉似乎對柳根能有那樣的伸手很好奇,在休息廳裏,和他單獨坐在窗戶邊。
“柳根,你是在哪學的射擊?”
“跟他學的。”柳根把目光投向不遠處在和特警說笑的祥子。
楊光輝和夏陽,卻和楊汝城坐在一起,夏陽的目光,總是朝柳根和顔玉這邊瞅。
“剛見到你的時候,見你臉上有疤痕,我還以爲你過去當過特種兵呢。”顔玉看着柳根左臉那道疤痕,似乎提到人家的缺陷,讓她有些不好意思,臉蛋泛起紅暈。
“我看上去,像那種兇神惡煞的人嗎?”柳根開玩笑的盯着顔玉問。
顔玉愣了一下,然後用手背掩住口的笑:“你這話把特種兵們都給得罪了,要是被他們聽到,你臉上又會多出一道疤痕,難道當特種兵的,每一個都是兇神惡煞的樣子嗎?”
“你爲何不在射擊隊繼續訓練?說不定,将來會成爲世界射擊冠軍嘞!”柳根也對面前這個女狙擊手感到好奇。
“射擊隊裏,能拿世界冠軍的人一大把,但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的,人家認爲你可以去拿那塊金牌,你才有機會,不然,呵呵……永遠隻能當默默無聞的綠葉。”顔玉似乎不願多談她自己在射擊隊的事,每一行,都有每一行不爲人知的陰暗面。
“你在部隊呆了多久?”柳根喝了口水又問。
“不到一年,新兵訓練結束後,我被選到狙擊班,正好楊支隊和我們團長關系好,從團長口中得知我的情況後,便把我要來了。”顔玉回答。
“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女狙擊手,過去在影視劇裏,都沒看到過。”柳根這話,很露骨的表明了自己對顔玉的崇敬之情。
“用楊支隊的話說,這是爲了迷惑匪徒,大部分的匪徒以爲狙擊手,都是男人,不會對女人太戒備,所以我才有機會到這裏來。”
“要是有一天,爲了解救人質或與玩命匪徒搶戰的話,你會射殺他們嗎?”柳根有些不敢相信一個女人到時敢開槍殺人。
顔玉眼神閃過一絲憂郁,微微一笑說:“這也是我所面臨的一個最大心理障礙。”朝其他特警掃了一眼,低聲給柳根說:“很多狙擊手,在第一次執行任務前,都會當一到兩次執行死刑的槍手,那是爲了消除開槍殺人的心理障礙,隻有這樣,到真的需要開槍射殺匪徒的時候,才不會失手。”
柳根還真不知道這些心理方面的訓練,聽了顔玉的話,還真爲她捏了一把汗,心想要是讓自己拿槍對着一個被判處死刑的人,即使那個人罪大惡極,恐怕也下不了手,那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這個社會再怎麽鼓吹得有多純潔,總還是會有那麽一些人出面幹髒活,垃圾必須有人清理,不然,這個社會就臭氣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