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根看到盡管晚上到店裏吃宵夜的學生很多,但店員們并沒手忙腳亂,一切都井井有序在進行。他想反正沒什麽事,難得有歐陽雪喜歡的比賽,正要答應她留下來,手機卻很不是時候的響了起來。
柳根看一眼來電顯示,是溫寒梅來的電話,見電視上轉播的球賽開始了,給歐陽雪說:“我接個電話。”這裏人太鬧,也是爲了避開歐陽雪,柳根走開接聽電話。
“寒梅姐……”
“柳根,你在哪?還沒回公寓?”溫寒梅問。
“我在店裏。”柳根回答,心想她怎麽知道自己沒回公寓。
“是你和祥子開的那家食爲天的小吃店嗎?”溫寒梅送過花籃,當然知道那是柳根和祥子兩人合夥開的店。
“周末吃宵夜的學生比較多……”
溫寒梅沒等柳根把話說完,打斷了他:“柳根,我現在公寓,有事和你談。”
柳根這才明白,溫寒梅爲何知道自己沒在公寓了,原來她自己先到了公寓。
“好的,大概半小時左右到。”既然老闆找,柳根也沒什麽合适的理由拒絕。
柳根挂斷電話後,走回店門口,看到歐陽雪在給客人拿啤酒,心裏有些過意不去,走上前,伸手拉住她胳膊:“歐陽,我有些累,想回去睡覺,不能陪你看比賽嘞。”
歐陽雪盡管心裏感到失望,但卻很理解的微微一笑:“那你快回去,好好睡一覺,球賽不是每周都有嘛。”
“這是你喜歡的紅軍利物浦的比賽,你看你的球賽,店裏的事,有祥子他們呢。”柳根放開抓住歐陽雪胳膊的手:“我走了。”轉身要走開,祥子正好從店裏出來,叫住了他。
“根哥,等一下。”祥子走過來說:“今晚陳浩沒來,他給你打過電話嗎?”
歐陽雪坐到一個凳子上,她不想聽祥子和柳根的談話,這是避讓。
“他還沒來過嗎?”柳根知道陳浩每天放學後,都會到食爲天,把昨天店裏的收支賬目做完。
“平時一般不超過六點,便到店裏嘞,可今晚,到現在,也沒見人影嘞。”祥子說:“我還等着他來做賬嘞。”
“你往他宿舍打個電話問問,是不是病了。”
“會不會又……”祥子壓低聲音說:“喝醉了呀?”
自從陳浩加入食爲天的管理後,沒再喝過一滴酒,柳根不相信陳浩是那種沒有自律的人。
“不會,我相信他戒酒了,你先打個電話問問,要是有别的什麽事,一會你給我打個電話。”柳根朝坐在凳子上盯着電視裏的比賽看的歐陽雪瞅一眼,低聲說:“寒梅姐有事找我,必須得走嘞,歐陽雪看完比賽,你替我送她回去。”
祥子也把聲音壓低的問:“你爲他工作一個多月嘞,溫總是不是要給你分錢嘞?”
“即使有錢分,那也得先還她借我的債,也許她扣下嘞。”柳根說完,騎上車:“走了啊。”
溫寒梅坐在公寓客廳的沙發上看利物浦的比賽,她現在隻要周末,有足球比賽,都會抽時間看,在等柳根的這段時間,正好沒事看比賽。
柳根二十幾分鍾後回到了宿舍,打開門見溫寒梅坐在沙發上抽煙,他不抽煙,不習慣聞煙味,更不喜歡看到女人纖細的手指間夾着香煙吞雲吐霧的醜态。
“對不起,寒梅姐,讓你等久了?”柳根打着招呼,走到窗戶前,把一扇可以打開透氣的小窗戶開了條縫,帶有涼絲絲的春風,立即呼呼的鑽進窗戶的縫隙。
溫寒梅把抽了一半的香煙按滅在茶幾的煙灰缸上,把放在她身邊的一個銀行裝錢紙袋子拿起:“柳根,這是你上個月該得到的報酬,包括公寓租金和電話及上網的費用。”
柳根一愣,望了溫寒梅手中鼓鼓的紙袋子一眼,應該不少:“寒梅姐,這錢我不是事先從你那裏領過了嘛,怎麽……”
“本來孫經理說要把錢打到你銀行卡裏,但我覺得那樣不好,以後有人查公司的帳,會查到你的頭上,于是我讓财務把錢取出來,親自給你送來。”溫寒梅把紙袋子放在茶幾上,仰頭望着站起面前的柳根,開玩笑的說:“你這樣站着和我說話,讓我脖子很難受,坐下來說。”
“我去給你泡茶。”柳根不想挨着溫寒梅坐,找了個借口,進了廚房燒水,沒有飲水機,隻能用水壺燒水喝。
溫寒梅起身跟了進來,站在門口說:“柳根,我知道你現在開店,需要充足的現金流,那二十萬,是我借給你的,你啥時候賺夠了錢,再一次性還給我,我不缺那點錢。我們公司,都是每個月的十五号發放工資和獎金,上個月,酒賭球項目,賺的不是很多,按預先和你商量好的,這是該給你的那部分。以後,每個月十五六号,我會親自把你該得的錢交到你手裏。”
“寒梅姐,那二十萬,一開始,我确實是想爲我爹做手術用的,可沒想到……”柳根覺得有必要給溫寒梅解釋一下,不然,現在自己有錢開飯館,卻不還給人家錢,說不過去:“正好有個大學路鋪子轉讓,于是我便……”
“你不用刻意解釋,我都知道。”溫寒梅不讓柳根解釋:“要是還需要投入的資金,你盡管找我。不過……柳根,我希望你别把心思放在掙錢上,目前,你還是學生,替我做這件事,已經足夠完成你的學業和幫助家裏人過上好日子了,你現在應該把精力,放在你未來的理想上,将來成爲一個有名的好醫生。”
“謝謝寒梅姐的提醒,呵呵……其實,店裏的事,主要是祥子在打理,我偶爾去看看,也幫不上什麽忙,祥子他也不讓我多插手。”柳根能從溫寒梅的話語中,聽出她确實在爲自己着想,内心很感激。
“其實,是夏陽打電話給我,要我勸你别做什麽生意……”
“夏陽打電話給你?”柳根不清楚爲何夏陽不支持自己做生意。
“是啊,夏陽擔心你會因生意而荒廢了學業,鑽進錢眼裏忘記了自己的理想。”
“我的理想……呵呵……”柳根苦笑一聲:“我的理想就是将來能讓我和家裏人,過上不再爲錢發愁的日子,不再讓我娘像我爹那樣沒錢治病而離開我!讀大學的目的,不就是爲了這個理想嘛!”柳根忽然想到梅迎春在信裏寫的那句話:“金錢是人在這個社會中生活的一種基本保障,我追求這種個人的基本保障,難道錯了嗎?”
“說得好!”溫寒梅贊了一句,朝沸騰的水壺看一眼:“水開了。”然後接着說:“追逐财富,是人的一種本能欲-望,這個世上,有多少人,爲了基本的保障,在日複一日的辛勤勞作着。不過,柳根,你也别怪夏陽,她受她爸的影響很深,有這種想法,情有可原。當然,我個人認爲,你也确實不該現在就忙着爲财富所累,要知道,一旦你踏上商業這條路,就會身不由己了,會讓你失去很多東西……呵呵……看我,又開始說教了,以後你會慢慢體會到的。”
柳根泡了兩杯茶,用盤子端上,走出廚房,把茶杯放在茶幾上,朝電視機屏幕掃了一眼,利物浦客場一比零領先,上半場快結束了:“寒梅姐,這場球的比分,你看好多少?”
溫寒梅走過來,也瞅了一眼電視屏幕,脫口而出:“二比零!下半場利物浦還會進球!”
“我看好平局,要麽一比一,要麽二比二。”柳根說。
“平局?”溫寒梅坐進沙發裏,側身望着柳根問:“咱們平局的賠率是多少?”
“我記得是一賠三點五。”柳根回答。
“那是不是該把賠率降下來?”溫寒梅問。
柳根點點頭:“降到一點五,同時,把利物浦赢球的賠率升三倍,對手赢球的賠率升十倍。”
溫寒梅驚得張開的紅唇合不攏,半天才冒出一句:“這樣是不是太過冒險了?”
“賭博嘛,不就是賭個心驚肉跳,你要是害怕輸錢,那也難以賺到更多的錢呀。”柳根輕描淡寫的說:“這不過是我個人的想法,你不必按我說的做。”
溫寒梅怔怔的望着柳根,臉上逐漸露出神秘的微笑,哼了一聲:“你夠狠!幸好你不是個賭徒!”
柳根笑哈哈的說:“我是個瘋子!”
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上半場結束,溫寒梅拿出了電話,給公司那邊的主機技術員打電話,按柳根說的,把賠率做了很大的調整,打完電話後,端起茶杯說:“柳根,今晚我要在你這裏把這場球看完,印證你的預測比分是否準确,咱們倆,是不是也該賭一把?那樣看球才刺激!”
“賭一把……怎麽賭?賭什麽?”柳根不解的問。
“是啊,賭什麽呢?”溫寒梅想了想,臉上又再次露出暧昧的微笑:“我賭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