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福爾馬林浸泡脫水的屍體,皮膚并不像一般屍體那樣,需要耐心仔細,才能不破壞肌肉的剝離。
鋒利的手術刀根本用不上,隻能用不會劃破肌肉的專用解剖器械。
“要注意腹部和肋間肌肉,血管和神經,基本都是順着肌肉紋理走的,在外科手術中,順着肌肉紋理切開口子,除了避免切斷肌絲外,也是爲了防止血管和神經的損傷……”
肖骁似乎在有意識的教給柳根如何當好一名外科醫生。
柳根充當的角色,像醫院外科手術中的器械護士一樣,肖教授和袁媛說需要什麽,他便遞給他倆什麽,有時候,會拿錯,那是他不熟悉器械的名稱。
在工作完成到一半的時候,柳根身上背的傳呼機響了。
肖骁很不高興的瞪了柳根一眼。
“對不起……”柳根尴尬的拿出傳話看了一眼,說:“我得回個電話。”
“以後在上課或工作的時候,把傳呼關了。”肖教授說。
柳根應了一聲,走出工作的房間,他隻是關了手機,沒關傳呼是因爲醫院那邊會随時會有死人召喚。
柳根把手機開機,給劉軍宿舍打了電話,讓他找祥子去擡死人,傳呼是醫院外科打來的。
今天的工作量很大,直到把胸腹部位的皮膚完全分離才結束,下個星期,是腰背部和手臂的皮膚分離。
柳根來不及在學校吃晚飯,直接從解剖室出來,騎上車趕回公寓,很仔細的把昨晚準備的場次再次做了調整,賠率變化也相應做了修改,到七點半,才把數據上傳到公司主機,然後趕往娛樂城。
孫洪明看到柳根來了,走上前攔住他。
“柳根,今晚最好别出現昨晚的事,不然……”朝周圍掃了一眼說:“不然,你别想再幹這個活!”
柳根聽出,孫洪明這是在警告自己,他不喜歡這個家夥,明明是一條狗,卻總是擺出一副主人的架勢,冷哼一聲說:“我還不想幹呢!”說完,朝溫寒梅辦公室走去。
溫寒梅正在電腦上看柳根今晚選擇的對陣場次和賠率,聽到敲門聲,頭也不擡的大聲說:“進來!”
柳根推開門:“寒梅姐……”
聽到是柳根的聲音,溫寒梅有些奇怪的擡起頭問:“柳根,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不是……昨晚寒梅姐,你說要我今晚過來的嗎?”柳根疑惑的望着溫寒梅。
“哦,我忘了。”溫寒梅站起身,笑嘻嘻的說:“走,跟我到各個點去看看。”
溫寒梅今晚沒讓孫洪明和保镖陪着,僅帶了柳根,到地下停車場開上車,笑着問柳根:“昨晚的電影,大開眼界了?”
柳根從溫寒梅的語氣中,能聽出她說的那層意思,尴尬的笑了笑回答:“我還是頭一次看那樣的電影嘞。”
“哪樣的電影?你說的那樣,是指情-色?”溫寒梅故意這樣問,想逗逗柳根。
“原來,結婚後的夫妻,而且是中産階級的家庭,不愁吃喝,各自卻有着可怕的隐私,心理是灰暗的。”柳根看懂了大開眼界這部電影。
“人嘛,都喜歡裝!”溫寒梅嘴巴一撇:“别看平時人模狗樣的,骨子裏,都不是什麽好貨!表面看着越像人的,其實越不是東西!”
柳根心想:那你是啥東西?不也是人模狗樣的裝嘛!
溫寒梅像是看出了柳根心思,拉下臉歎了口氣說:“别看我穿名牌開名車,其實我内心的苦,卻很少人知道,要是再讓我回到十幾年前的話,我絕不會選擇這條路。”
柳根多少從夏陽口中知道一些溫寒梅的過去,她現在多風光,爲何還會說心裏苦呢,難道她是爲情所困?
“柳根,你是不是戀愛了?”溫寒梅沒聽到柳根說話,側頭看他一眼,微笑着問。
柳根從溫寒梅那雙能看穿人的眼神中,看出她似乎知道了自己某些東西,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說:“沒讀大學前,很多同學都說大學是滋生愛情的土壤,,是風流人物的搖籃,在這裏可以盡情的談情說愛,去爲自己的理想拼搏,可我,呵呵……卻絲毫沒有人家說的那種感覺,反而感到很累。”
這是心裏話,柳根從進入大學那天開始,不對,應該說從他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開始,就感到很累,爲錢而心累,爲愛而心傷,這還一年不到,他已經滿身傷痕,短短時間裏,認識了形形色色的人,好人壞人,都遇到了,還不知道将來會遇到些什麽更加讓他難以應付的人和事呢。
“人啊,不管處在什麽環境什麽地位中,都會有不同的苦和累。”溫寒梅又歎了口氣:“柳根,我希望你心裏别有太多的欲-望,好好讀你的書,将來成爲一個救死扶傷的好醫生,别做收紅包吃回扣的‘羔羊醫生’,當個堂堂正正的人。”
柳根有些吃驚的側頭看着溫寒梅,她說的這話是真心的嗎?這不是和她讓自己幹的事相違背嘛?既讓自己爲她撈錢,又要自己做個好人,昨晚她賠了六十萬,一見面,便給臉色看,她把錢看得那麽重,卻還說出像天使般的話,她安的啥心呢?她是天使還是魔鬼?
如果沒經曆昨晚的事,柳根也許會把溫寒梅的這番話,當作是一種對自己的一番好意,還有今晚孫洪明見到自己說的那句話,要是溫寒梅對昨晚賠錢的事毫不在乎,或是沒在孫洪明面前說過什麽對自己不好的話,孫洪明那條狗會兇巴巴的說出那樣的話嗎?
溫寒梅在柳根心裏的形象,在慢慢的從好往壞轉變,他有些後悔不該找她借錢,被人用繩子套住脖子的感覺,很不好受,可那是自己主動把頭伸進繩套裏的,像掙脫出來,太難了。
溫寒梅先把車開到豪情酒。
也許是昨晚有人在這裏赢了六十萬的緣故,今晚來了不少的賭客,二樓的球迷俱樂部,早已經爆滿,樓下的座位,也坐滿了賭球的人。
邱葉見溫寒梅和柳根走進酒,沒感到多吃驚,她知道柳根和她老闆的關系很好,迎上前打招呼。
“邱葉,給我和柳根找個地方坐,今晚我是你的客人。”溫寒梅小聲給邱葉說。
“好的,請二位跟我來。”邱葉還真把溫寒梅和柳根當成了客人,帶到離台比較近的地方,那裏臨時擺放了幾張桌椅。
“柳根,你想喝什麽,盡管給邱葉說,我請客,我不能喝酒,要開車。”溫寒梅坐下後微笑的給柳根說。
“我不喝酒也不喝茶,我喝水。”望着微微弓腰站在一邊的邱葉,柳根問:“今晚人挺多嘞,都是來賭球的?”
“昨晚理工大學的一個男生,在這裏赢了六十萬,今晚八點不到,就來了很多人。”邱葉說話時,還有人從酒門口進來。
“邱葉,今天是周末呀,那個男生怎麽沒來唱歌了?”溫寒梅沒看到張建。
“哦,他現在是學校樂隊的主唱,周末在學校舞廳唱歌,以後,是一三四到這裏來。”
“你偶爾,也可以把王婉瑩請來唱幾首呀,她現在,已經是簽約歌手了,出了唱片,人氣蠻高的,報酬嘛,可以給高點,經常到這裏露個面也好啊。”溫寒梅說。
“我約好了,不過,要到五四才能來,現在她出了名,有了簽約公司,不願接私活了。”
“呃……”溫寒梅想了想說:“這樣,這事我來處理,她簽約的那家娛樂公司,是李總投資的,我和他們談談,看看能不能輪番到我們酒唱歌。”
“要真能請王婉瑩輪番到各個酒唱歌的話,咱們所有酒,都會很火。”邱葉笑着說。
今晚的球賽,有意大利和德國甲級聯賽先開始的幾場比賽,十二點以後,還有西班牙和法國甲級聯賽,這些比賽,都是球迷比較熟悉的,很多球星,也是球迷比較喜歡的,下注的人很多,各種玩法都有人投注。
溫寒梅和柳根,兩人靜靜地坐在那裏,也不到樓上的投注點。
“柳根,昨晚你給我支的招,很管用,在今天淩晨的比賽中,投注額比以往翻了兩倍,減少了昨晚的損失。”溫寒梅看到這麽多人在下注,心裏别提多高興。
柳根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樣,都是學生的人在瘋狂的下注,心裏很是愧疚。
“你不用可憐他們,這些學生,都是家裏有錢的主,老子不是當官的,便是做買賣的,拿着父母給的每個月零花錢,花天酒地的揮霍,不值得同情!”溫寒梅冷笑說,她感覺到了柳根内心的想法:“你看他們手裏玩的手機,不是諾基亞就是摩托羅拉,你以爲他們都像你一樣靠自己本事辛辛苦苦掙錢買養活自己的,還不都是伸手跟他老爸老媽要錢顯擺的!”
确實,柳根看到這些人,身邊有漂亮的學生妹陪着,喝的都是進口小瓶裝的啤酒,身上穿的,也都是品牌衣服,有的甚至脖子上還戴一根像狗鏈子一樣粗細的金項鏈,耳朵還穿幾個亮閃閃的珀金耳環,頭發都是那種專門花大錢從發廊裏修整染出來的,和一般學生有着很大差别。